萧鹰至死于自/焚。
他在火中吃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块桂花糕。
自此之后,虽然他身上一直带着一小盒桂花糕,却再也尝不到桂花糕的滋味。
其实在死/亡的那一刻,他是释然的。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真的不想做什么“萧鹰至”了。
其实他一直很讨厌他的生父给他起的这个字,固执地想要母亲给予的"月"为名。最后萧逾暑还是应了他,就将"鹰至"作为他的字。可能更多是想保留"月"这个来自他母亲的名字吧。
其实在大哥实在受不了他们的生父,叛出家门前,在某种意义上来讲,仅大他九岁的大哥才是他的父亲。
即使是后来叛离后,大哥还是一直在暗中援助他,不然他早就被喜怒无常而狂悖无道的父亲给杀死了。
他的父亲萧逾暑癫狂地爱着萧月的母亲萧易氏,爱到一种简直是癔病的状态。
萧逾暑当年亲手害死了原配萧晋氏,因为他遇到了出门赏牡丹的萧易氏。
为此甚至不惜亲手毁掉了易家在南国的根基。投笔从戎的舅姥爷、被政/敌打压最后不得不自/杀的太姥爷、党/争失利脑溢血而死的外公都是这么来的。
来自北方的萧易氏被迫嫁过来的那一天,嫁妆里有一棵槐树树苗,后来被种到了后来给萧月的小院子里。
萧易氏的哥哥,也就是他舅舅,为萧易氏准备了十里红妆后便和他大姨一起失踪。有传言说他们早就死了。萧逾暑乐得如此。
那年他舅舅六岁,母亲十八岁,大姨二十一岁,父亲十九岁,大哥刚出生不久。
他和姐姐雪出生那年,他的母亲很高兴,因为那年冬至居然下雪了,虽然也只是零珠片玉,但是也值得来自北方许久未见雪的她高兴好久了——雪后看见的下弦月也很皎洁。
南方的雪呀......
于是她心爱的女儿就叫做"雪",而自己这个附带的儿子则是"月"。
或许从那时候就可以看出他从一开始,就是不被关注的那个吧。
次年春天,南方时疫肆意,和母亲极为相似的雪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去了。
母亲也跟着雪一起走了,她们被父亲一起埋在那棵孱弱的槐树下。
是他的无能不能留住母亲。
那年春末,那棵槐树开了第一次花。
槐花落尽子规啼,闲院春寂寂。
其实对于大哥来讲,母亲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是母亲让大哥第一次尝到了“甜”的味道。
她为了大哥,甚至去研究了甜品的做法。
“小孩子爱吃甜,试试娘这次做的酒酿小圆子,放了木樨,很香呢。”
“可惜这槐花一直不开呢,不然我可以试试槐花饼,很好吃的。”
萧易氏嫁过来成为填房的九年来,一直将大哥当作她的亲生儿子。
她与萧晋氏是闺中密友,自然和已经记事的大哥讲了不少当年的故事,将这个被萧逾暑故意边缘化、刻意漠视的孩子拉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而大哥对萧月的照顾,自然也是因为母亲。
“这是桂花糕,很甜的,月儿,别被父亲发现啦。”
“小孩子爱吃甜,快吃吧。”
他们总是躲在那棵不再赢弱的槐树下,靠着母亲与姊妹的坟茔,幻想着她们也在与他们一同。
他总是爱看书,各式各样的杂书,天文地理都有;大哥就只爱看点史书与曲谱,兴致来了就用舅舅送的箫吹些自学的呕哑嘲哳的曲调——如果那玩意可以叫曲调的话。
萧月院里的槐花落了,那大哥院子里的就桂花差不多就要开了。
所有幼时美好的记忆,似乎都带了桂花与槐花的香甜气息。
他六岁那年,十五岁的大哥被萧逾暑下/毒,几近死/亡。
因为父亲担心过于优秀的大哥会阻碍阴郁不讨喜的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
于是,大哥带着舅舅送的箫,离开萧府,失踪了。
是他的无能与弱小造成了大哥的离开。
但是萧月知道,大哥还活着,和舅舅一起。
“月儿,这是我做的桂花糕,尝尝。”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舅舅。
大哥终于能吹出一首正常的曲子了。但还是难为听。
他们常常靠着那棵不再孱弱的槐树来看他,也常常悄悄带着他溜出去,看看萧府外的熙熙攘攘与苍苍茫茫。
他喜欢民间的烟火与繁华。
这也许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槐花旧院落,暗绿绕窗窥。燕子归飞迟,提灯灭画楼。
他曾经见过舅舅的两个孩子,表哥与表妹和姐姐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甚至都是龙凤胎。因为舅舅家那边辈分的原因,两人的名字里都带个鸟字底。
多好啊,像鸟儿一样自由。
不像他,虽然也有个带"鸟"的"鹰",但是被困在萧府里,和那棵槐树一起,组成了"囚"与"困"。
连名字都是"鹰至"。"萧"即是"木"。"木"与"至",那可是"桎"。
桎,是束缚犯人两脚的刑具,也是窒、碍与拘束。
被囚禁之鸟······他何尝不呢。
即便舅舅总是说萧月在看管两条不省心的野狗不要脱缰,夸赞他是全家唯一靠谱且成熟的孩子。看着舅舅扯着大哥的耳朵让大哥不要偷偷带着表妹明目张胆地去偷窥表妹的未婚夫,萧月深表认同。也确实······没有毛病,不是吗?这不也是"桎"吗?
他曾经无比羡慕他的表兄与表妹,羡慕他们可以在舅舅的羽翼下百无禁忌,羡慕他们可以过着自己所向往的、有人疼爱的生活。
他羡慕表兄的勇敢,羡慕表妹的真挚。他几乎要被他们耀眼的辉光所刺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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