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OFFICE有诡4
溅满浓绿液体的房间里，失去了一条手臂的于山冷汗直冒，身侧没有得到回应的付峨显然并不满意，沾满了肉末的脸颊上青筋暴起，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口中的骨肉吞下，狭窄的喉咙限制了他，也救了于山一命。
忙于吞咽的付峨最终放弃了，他恋恋不舍地将到嘴的肉吐了出来，暴突的眼睛继续打量着于山的另一侧身体，却被一只短粗滚圆的手按住了脑袋——虽然慢了一步，朱小姐到底赶上了，她紧贴在付峨背后，健硕的身体似乎要把对方包裹进怀里，拱起的嘴张开露出两颗锋利的獠牙：“付总也太心急了些，于先生只是简历上的时间稍微早了一点，总得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付峨挣扎了一下，朱小姐健硕的胳膊纹丝不动。
他青黑的面孔上的怒气瞬间消失了，牵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显然这半年来的发迹并没有使他丧失原本能屈能伸的“才能”：“哈哈哈朱小姐说的是呀，是我太心急了，我也实在是担心公司不能补充血液啊。”
【简历？】殷晴心下一动。
【进入副本时生成的个人信息吧，于山的工作经历起始时间在五年后。】
【他来的世界时间线不一样？】殷晴恍然，【真是好久没见到有其他世界的怪物了。】
不同大世界的时间流速是有差异的，正常情况下想要跨越不同大世界的不同副本显然并非易事。
得花钱。
很多钱。
想起开门人死要钱的嘴脸，穷苦大众·殷情不禁抽了抽嘴角。
已经在朱小姐的帮助下止住了血，于山依然顶着那张快要融化的水滴鱼一样的脸，肥厚的嘴唇动了动：“我所在的大世界快要崩溃了，花了所有积蓄找了开门人进了最近的世界，剩余时间不足只能先进低级副本打工。”
【低级副本？】原本正偷笑的沈星声音瞬间拔高，【我创建的游戏怎么可能是低级副本？！】
【你死那天副本都差点崩溃了，我都没想到还能保住低级副本的资格。】殷晴在脑子里冷笑。
沈星声音一下低了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地哄道：【我的错，等你恢复了就砍死这些反骨仔，有你在低级副本算什么，马上就能升回去了。】
殷晴这次却没再吐槽沈星，她眸色殷红，僵硬的笑脸让人不适：【副本快崩毁了，我们都知道，已经不可能再升回去了。】
【最初我想带着他们一起走。】她捻了下空空的指尖，【现在，我只想带走他们的命。】
同一时间，朱小姐狰狞的猪首上竟也透出了一丝尴尬，一把丢开手中止血的鱼头，面无表情回到座位上，一甩手中的资料：“继续面试吧，这次就先从沙莎小姐开始吧。”
付峨亦步亦趋跟着坐回座位，无法吞吃血肉的他显然并没有得到满足，阴狠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在过去的十八年里，沙莎从未遇到过像今天这样“万众瞩目”的待遇，虽然长相算得上甜美，从小到大得到的最多的称赞也只是一句“可爱”而已，从没有人像这样，用一种想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渴望眼神看着自己。此时此刻，她努力维持住脸上勉强的笑容，努力不让自己看向身侧满身血污的于山。
沈星若有所思地观察着付峨与朱小姐之间的距离。
朱小姐翘起的鼻孔重重地喷出一团气：“沙莎小姐，你认为自己入职我们副本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最大的优势吗？
殷晴知道过去公司招聘的时候都是这个流程，优势，缺点，成果……听起来都是很普通的面试题，过去副本极速扩张的时候，这些也确实都是真实的面试题；而到了副本即将崩溃的今天，副本需要的已经是不再是新员工的劳力了，它即将吞噬所有在内的人的血肉和时间。
沙莎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啊我……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就是心细……”
话还没说完，殷晴眼角的余光已经瞥到了付总兴奋裂开的大嘴，黄澄澄的瞳仁上布满血丝——
“小沙小姐还没有正是录用，就已经心系公司，未来成为优秀员工指日可待啊！”
在付总再一次扑出去之前，殷晴接过了话头。
身边付总与朱小姐瞬间变了脸色！
【阿晴你要做什么？】
“小殷，什么时候开始你这么关心新员工了？”
付峨的身影开始慢慢膨胀，枯槁干瘪的胳膊抬起，鸟爪般细瘦的手指上闪着寒光，头顶的吊灯晃动起来，殷晴始终坐在座位上，抬头看了眼付总另一侧拧着眉的朱小姐。
“下不为例。”朱小姐突然开口，一巴掌按下了付总。付总原本充气一般胀大的身体宛如一只注水的气球，发出一串诡异的“噗嗤”声。这画面委实有些怪诞可笑，一只穿着包臀裙的猪踩扁了一只注水的气球，但是会议室内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殷晴仍是那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微弓着腰陪着笑脸：“是我多话了，只是看到她就想起来以前大家新人的时候。您继续，您继续。”
沈星没有得到殷晴的回答，倒是也并没有诧异，他似乎从朱小姐和付峨之间的态度上看出了些什么：【我死后朱三站在了付峨那边？】
【别装傻，除了她还有谁能给被关起来的袁圆发薪？】殷晴答非所问：【说起来你似乎对我们两闹掰这件事很惊讶，她是财务，付峨能掌握公司不可能绕开她，可你对她的态度好像并没有变。】
【哈哈，我不是一向都讨厌她吗？】沈星猝不及防，心中腹诽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嘴上倒是不露分毫：【只是当初她和袁圆、长舌都喜欢粘着你，一觉醒来你们就一副生疏的样子，多少让人有点不习惯。说起来长舌现在还在工位上？】
殷晴没回应，虽然看不到，却也能想象出对方此时转移话题的模样，没关系，反正现在对方已经醒了，当初沈星藏起来的秘密她总会知道的。
朱小姐看了眼殷晴，眼神里带着点追忆，随即板着脸转过头：“下一位于山先生！”无人搭理的付总在位置上像只重新打上气的气球，慢慢重新伸展开。他充斥着恶毒与食欲的眼镜紧紧盯着殷晴，却并没有说话。
另一侧，满头冷汗的于山打了个哆嗦，他怀疑地看了眼沙莎，试图从先前殷晴为她的找补中发现了什么，迟疑着开口：“我最大的优点是关爱公司……”
“卡擦”一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于山身后的付总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抄袭淘汰！”
咧着嘴大口咀嚼着于山那颗水滴鱼一样奇怪的脑袋，鱼头表面溢出的粘液和血水从付总嘴角慢慢流下。这味道似乎不太对他胃口，付总挑剔地用污黑的指甲挑出一截甩在地上，是于山肉瘤一样的鼻子。
被于山脖子断口处的血水喷了一身的小沙终于再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以为你说付峨异化的脑子里只剩下食欲是夸张，没想到竟然是写实。】沈星感叹出声，假装没听到殷晴的冷笑，【不过这个于山也确实不大聪明，付峨和朱三之前不动手显然是为了给你面子啊。】
【不过是怕我临死前做出什么破罐子破摔的事情来罢了，付峨能忍到现在应该还是留有一点脑子的。】
殷勤也不在意沙莎身上的脏污，在付峨再次对沙莎出手前带着热情的笑站起身走过去，一把拎起她的后颈：“我带她去洗手间，再让王姨过来打扫下。”
朱小姐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付峨不等她开口就对应聘者出手这件事显然让她十分不满，但是先前殷晴先钻了面试规则的漏洞，此刻她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挥挥手让她带着人出去了。
面试继续，聂旭冷眼旁观，他是打工经验丰富的老人了，此时目睹几人的对峙心中若有所思。
卫生间就在会议室旁边。
小沙吐出来的时候就后悔了，她有些害怕地看着身侧脖子蜿蜒成s形的女人，对方锋利的指甲提溜着她的后脖颈，离开会议室后那张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只剩下一张冰冷苍白的面孔。她却也知道好歹，虽然不明白缘由却也能看出殷晴救了自己，鼓起勇气向对方致谢。
“殷小姐，谢谢您救了我！”
殷晴看了眼她脸蛋上白色的碎肉与血水，面不改色地微微向后退了一步：“不客气。”
殷小姐这是，在嫌弃自己？
小沙敏锐地察觉到眼前人的情绪，扭头看了眼镜子里满身绿色液体的自己差点再次吐出来，含着泪包发着抖拧开了水龙头，用力搓洗起自己的脸和胳膊。
殷晴却也没有离开，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有些怔忪——她很久没有照镜子了，镜中那张脸长眉入鬓，细长的丹凤眼中一双红色瞳孔毫无生气，肌肤青白。殷晴有些不忍地转开脸，倒不是害怕此刻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血影，单纯是怕被自己现在的样子丑得睡不着。
小沙满脸是水仍在冲洗，并没有注意到殷晴的走神，也没注意到，镜中原本黯淡的血影越来越近。
须臾，一只青黑的手掌伸到了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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