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一瞬。
但他很快就稳住了,“我明白,殿下。从踏进这扇门起,就没有退路了。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米迦勒咀嚼着这个词,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漠然的笑容,“最好是真的。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既然上了桌,就别想着还能干干净净的下去。”
她站起身,走到埃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会给你安排。”
米迦勒很平静的说,“你会以我新宠的身份,合理的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不需要太高调,但该知道的人,必须知道。”
“是。”埃文应道。
“在这个过程中。”米迦勒继续道,“管好你的嘴,你的眼睛,你的一切多余的好奇心。你的任务就是扮演一个被我看上,有点小运气,对我着迷且听话的堕天使。别演过了,也别露怯。”
“至于孩子的事,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该怎么做。在那之前,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问,你也只能回答,你是我最近觉得还算顺眼的床伴,仅此而已。听懂了?”
“听懂了,殿下。我只知道我是您的床伴,其他一概不知。”
“很好。”
米迦勒后退一步,摆了摆手,“回去等着吧。很快就会有机会送到你面前。最近少露面,找个时间去几个我会出现的地方转转,不经意往我这边多看几眼。别太刻意,就当你自己真的动了点心思那样。”
“是。”
埃文再次行礼,恭敬的退了出去。
……
几天后。
地狱各处酒馆,各种闲聊八卦的地方,都悄然间多了一个话题。
“听说了吗?第三狱的卡罗拉殿下,最近好像身边有人了?”
“谁啊?哪位大人物?还是哪个不长眼凑上去的?”
“不是什么大人物,据说是个家道中落的堕天使,叫什么……埃文?长得倒是不错,文文弱弱的,看着挺顺眼。”
“就这?卡罗拉殿下什么眼光?以前不都是……”
“嘘!以前是以前!听说这次不一样,有人撞见卡罗拉殿下在花园里和他……啧,反正不一般。”
“真的假的?那位不是一向眼光高得很吗?”
“所以才是新闻啊!看来这位埃文,是真有点手段,要么……真对了卡罗拉殿下的胃口?”
虽没有大张旗鼓的宣告,但米迦勒有了新宠,正宠着的消息,还是很快就传遍了罗德欧加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耳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流言蜚语在地狱里向来传得飞快。对于第三狱之主的新宠,看热闹的有之,嗤之以鼻的有之,更多则是持观望态度,揣测着这位撒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娶他?开什么玩笑。”
“卡罗拉殿下前阵子可是连那位红海之主都敢嫁也敢离,一个落魄的小贵族?玩玩罢了,最多给点甜头,还能真抬举他?”
“话别说太满。”
也有人不同的看法,“别忘了,那位殿下前些时候可是公开征过婚的,虽然后来不了了之,但说明她确实有这方面打算。这个埃文……说不定就是个开始,先放在身边看看,合适的话,给个名分也不是不可能。”
各种人都对此议论纷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埃文”这个名字,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地狱上层的视线,米迦勒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
就在埃文风光露面后不久,一次例行的会议正在万魔殿召开。
为了处理空间乱流引发的后续麻烦,几位撒旦正就边境防御工事的扩建细节争论不休。
殿门被推开了。
一个高挑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米迦勒。
相比于上次露面,她看上去还要清减了些,脸色还是苍白的,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
争论声戛然而止。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别西卜表情没变化,阿斯蒙蒂斯倒是挑了挑眉,萨麦尔抱着手臂没说话,玛门则是一脸看好戏的神态,贝利尔半阖着眼,仿佛没看见。
坐在主座的路西法抬起眼,目光沉静的看向门口,脸上也看不出情绪。
谁都没想到米迦勒会来。这段时间她以身体不适为由,缺席了所有非必要的会议。此刻突然出现,难免让人诧异。
“怎么,不欢迎?”
米迦勒仿佛没察觉到殿内怪怪的氛围,径直走到属于她的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
“听说在吵防御工事的事?正好,第三狱也挨着那边,我也听听。”
别西卜最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你身体好些了?”
“老样子,没大事就行。”
米迦勒接过侍从递上的报告,头也不抬,“继续吧,刚才说到哪儿了?”
底下的几个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米迦勒有了新宠的消息,在座的恐怕没谁不知道,但这种场合,没人会没眼色的提起。私事归私事,公事归公事,尤其是这还是在路西法眼皮子底下。
“说到魔晶炮的布局和后续的魔力供给。”
别西卜接过话头,“我们目前的预算吃紧,原有的方案只能调整。第三狱负责的第七至第十二区段,可能需要减少一部分防御符文的数量,改用触发式陷阱,省钱。”
“削减?”
米迦想了想第七到第十二区段是在哪个位置,“七到十二是空间乱流最可能溢出的薄弱区,削减防御?别西卜,你是嫌我第三狱的驻军死得不够快?”
“这是综合考量后的最优方案了,米迦勒。”别西卜说,“所有区域都在压缩开支,不只是你那里。人手不足可以申请调动其他狱的预备队,要么你自己想办法。”
别西卜的态度摆的明白,没钱就是没钱,打死他也没用。
“我自己想办法?”
米迦勒气笑了,“钱呢?缩减的三成日常资金到现在还没拨全,你让我用什么想办法?用爱发电吗?”
她直接转向路西法,“陛下,边境的防御关到整个地狱的安稳,我可以配合调整方案,但该给的资源必须到位,至少原先承诺的部分不能拖延。不然出了纰漏,责任算谁的?”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米迦勒已经生气了。
殿内又静了静。
“……”
路西法看着她,没说话。
别西卜连忙打圆场,“已经在走流程了,米迦勒,就这一两天,肯定拨到你那边。”
“一两天?”米迦勒冷哼,“上次你也这么说,我要确切的时间。”
“明天下午之前。”
路西法说,“别西卜,优先处理。”
“是,陛下。”别西卜本来还想说别的,但看路西法发了话,也只得应下。
米迦勒得到了准话,脸色稍缓,也没再纠缠,复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报告,一目十行的扫过去。大致的框架自然是没问题,别西卜虽然和她关系不咋样,但在这种大事上倒也不敢真动手脚。
可就在她稍松一口气的瞬间,一阵晕眩又毫无预兆的涌了上来。
米迦勒的眼前直接黑了一瞬,耳膜嗡嗡作响。
妈的……她在心里低咒一声。
怀这个孩子对她来说简直像是揣了个随时会炸的炸弹。一半是她自己的本源力量,另一半却来自路西法。两股力量在她身体里日夜的针锋相对,偏偏又被强行的糅合在一起
这感觉,就像有两把烧红的钝刀子,一刻不停地在体内缓慢的割。
她无时无刻不需要分出一大半精力去压制这两股力量,还要源源不断的给孩子供给养分。精神力,魔力,体力都在被飞速的抽空,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人都像个漏了底的容器,身体状况可谓是无法挽回的江河日下,更别提孕期本身带来的各种虚弱,全都被放大了数倍。
这才坐了多久?就又开始发晕。
米迦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连嘴唇都失了血色。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将后背更多靠在椅背上,试图借一点力。
殿内吵吵嚷嚷的,可米迦勒觉得那些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水,模糊不清。
腹中的绞痛来得猝不及防,像是有只手在里面狠狠的攥住了什么,又猛的拧了一下。她放在桌下的手猝然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了掌心。
“……”
阿斯蒙蒂斯原本漫不经心左顾右盼的目光扫过她,刹那一凝。他是最早知道她怀孕的几个人之一,自然也就更加容易看出米迦勒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米迦勒死死的低着头,借着披散下来的长发遮掩住脸上失控的扭曲表情。她将所有力气都用在对抗那阵绞痛上,根本没余力去注意其他人的视线。
“……米迦勒?”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是路西法。
米迦勒猝然一惊,凭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毅力,硬生生的逼着自己抬起了头。脸上所有痛苦的表情在抬头的瞬间被她用意志力强行的抹平了,依旧是平静的模样。
“陛下?”她开口,声音竟然还算稳,只是微微有点沙哑。
路西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双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关于第七区段,上次你提交的报告里提到的问题,解决得如何了?”
他问的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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