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奥莉安德到达了旧神祭坛所在的洞穴。
奥莉安德轻车熟路地进了洞穴,她有一种预感,“母亲”的祭坛绝对在等她。
在霜骨村后,她经常能感受到“母亲”的呼唤,那是一种微妙的天人感应。
奥莉安德并不知道,这种感应是来自于她信徒的身份,还是她疑似“旧神血脉”的原因。
她似乎有无数个问题想要得到回答,可又茫然,她真的想要得到答案吗?起码在得知那未知的真相前,她都可以认为自己是在主动掌握命运,而非被命运裹挟。
洞穴里,那苍白而巨大的岩壁依旧矗立,“∞”符号沉默着,明亮的鬼火在镜面似的岩壁上反着光。
“果然。”奥莉安德喃喃。
由于那场持续了短短几个呼吸的地震,原本被堵住的道路重新打开了,石块散落一地,奥莉安德站在通道前,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这时先知终于说话了,祂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傲慢,“这冰天雪地,真是呆够了,你能不能别磨蹭了?”
奥莉安德没说话,暗自磨牙,她真想把这糟心玩意给放生了。
眼前,祭坛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厚厚的灰尘落在上头,像是一件被人盖上布后完全被遗忘的物什,不知道在灰尘与冷冷风声中历经了多少个世纪。
奥莉安德拂去祭坛上的灰尘,将盛满雪水的陶罐放在祭坛上,随后跪下来,默默地向自己的女士祷告。
“母亲,我会照顾您每一个失落的祭坛,为您献上祭品。”
“请您为我指引方向,您谦卑的仆人需得跨过这仿佛通天的雪山,往絮语森林去。”
“...”
奥莉安德忽然顿了一下——她居然感受“母亲”有些生气?
难道是嫌弃是自己求了太多事吗?
但好像并不是,她仿佛是在自己说了“您谦卑的仆人”时,才产生的微妙的怒气。
“母亲”...不喜欢自己自称仆人吗?
这个认知让奥莉安德莫名其妙有些开心。而显然她仁慈的女士并没有嫌弃她求的事情太多,随着奥莉安德结束祷告,祭坛发出低低的嗡鸣。
奥莉安德的鬼火照亮了祭坛后幽暗的虚空,奥莉安德随着嗡鸣的指引,在祭坛背后,一个蘑菇圈出现在摇曳的火光中,艳丽的蘑菇围成一圈,舒展着腰肢,发着各色奇异光芒。
奥莉安德盯着这个凭空出现的蘑菇圈,神色不明——这些蘑菇,她都在芙洛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那色泽艳丽的蘑菇圈如同在呼吸一样,一亮一暗,窃窃私语,邀请着奥莉安德进去。奥莉安德抬脚踏入蘑菇圈,最后看了一眼那孤独的祭坛。
下一瞬,她忽然像是猛地坠入了虚空中,蘑菇们奇异的光芒在眼前曳出一道道绚烂的光栅。
奥莉安德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漂浮的孢子闪着荧光,呼呼飘进她的嘴巴,又从她的空洞洞的眼眶里飘出来,像是绚烂的水母群在蔚蓝色的深海中幽幽摇曳。
等她去追寻闪着荧光的孢子时,奥莉安德发觉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朵蘑菇。孢子在她身体里来回游离,她有些恍然大悟——对啊,她天生就是这伟大菌群的一员。
等奥莉安德再一次感到脚踏实地时,她已经身在一处芳草萋萋的草甸,白面包也在她的身边。而那蘑菇圈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什么乱七八糟的伟大菌群之类的幻觉也离她远去了。
晨光灿烂,刺眼的光线从远处地平线射来,奥莉安德下意识将手挡在眼前,光线从指缝漏过,如火花似的跃动。
“是海!”
诗人语气雀跃,面色欢欣,“我们在海边!多美的景色!多少画家错过了眼前的景色,多少吟游诗人没能翻过霜骨山脉,哎!”
金发诗人激动地叽里咕噜了半晌,奥莉安德完全没听进去。
不是,说好的絮语森林呢?
奥莉安德的思绪和海风一样逐渐飘远,眼前这蓝汪汪的海水,如同天空一般蔚蓝,也如天空一般*一望无际*。
诚然,这确实是一副很值得雀跃的美景没有错啦,但是...这哪里有半分森林的踪影?
奥莉安德缓缓转身,确认霜骨山脉沉默的剪影确实在自己身后。
这片似乎永远都有些不怀好意的山脉第一次让她觉得稍微安心——她的女士确实没有戏弄她,那...是艾什的情报有误吗?
白面包也茫然地打了个响鼻,和它的主人一起呆呆地瞪着远处亮闪闪的海面。
“那,女巫,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诗人坐到奥莉安德身边,拨弄破旧的鲁特琴,那股子兴奋已经褪去了,他的脸上也带着一点茫然,“我们的目的地到了吗?”
“我还想问你呢。”奥莉安德死鱼眼。
“对了,先知,你不是喝了无敌的贤者之血吗,你快想想办法啊。”奥莉安德揪起先知的脑袋,使劲晃了晃祂。
其实奥莉安德完全只是骚扰一下先知,没指望祂真的拿出什么主意来。
没想到先知沉吟片刻,说道:“这附近应该有个村庄才对,你去找找吧。”
“真的?你不会是乱说打发我吧?”奥莉安德狐疑地看着先知,祂怎么会知道这附近有个村子?
先知撇撇嘴,闭上眼睛:“我以前应该来过这里,不信就算了。”
奥莉安德这是第一次听先知说起以前的事,她又盯着先知看了一会,结果先知压根没有再多说话的意思,又闭上了眼睛。
不对劲,自从喝了那杯贤者之血后,这家伙就一直很不对劲。
不过奥莉安德没再追问祂,她翻身上马,沿着河流寻找所谓村庄的踪迹。
可是这一路上,除了一些看到她就飞得老远的水鸟,奥莉安德什么活物也没发现。
日落时,她终于放弃了漫无目的的寻找,给白面包喂了几个苹果,自己啃着肉干,看着海面摇曳的夕阳。
诗人白天时上下飞了半天,试图在空中帮奥莉安德找寻村庄的痕迹,这时候已经累趴下了,挂在她的斗篷上休息。
先知不太可能会耍她,由于她们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先知所谓的村庄,先知疑似已经恼羞成怒,在她腰上装睡了。
祂以前来过这里?那这“以前”是多久以前?
难道是村庄迁徙走了,还是由于什么自然灾害,导致这个村庄消失无影了?
奥莉安德茫然无措,她压根不知道是哪一种。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奥莉安德在海滩的岩石后升起一团火,准备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天再想办法。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奥莉安德将脑袋枕在手臂上,躺在温暖的篝火边,凝望着神秘的星空。
月亮逐渐从海平面爬起来,奥莉安德破天荒地有些睡不着,先知和诗人都悄无声息,她看着银蓝色的月光一寸寸洒满海面,又一寸寸的洒满海滩,天地一片白,像是下了雪。
“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絮语森林,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她正想着,面前的大海却忽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山动地摇,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倾覆。
奥莉安德差点咕噜噜滚进篝火里,她赶紧惊疑不定地爬起来,连忙牵住受惊的白面包。
“什么情况?!”先知和诗人都吓了一跳,诗人赶紧紧紧扒住奥莉安德的斗篷,吓得蝶翼轻颤。
一个呼吸前的平静仿佛只是奥莉安德的错觉,苍白的海水像是沸腾一样翻滚,腥咸的泡沫从海底疯狂翻涌,渐渐地,漆黑的漩涡不停旋转,伴着巨大的浪涛声——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
奥莉安德紧紧盯着裂开巨大缝隙的海面。
下一刻,一片苍白的陆地从海底缓缓升起,随着震耳欲聋的涛声,海水瀑布似的从陆地边倾泻,退去。
渐渐地,海面恢复了平静,怡人的浪潮温柔地拍打着沙滩,夜色沉沉,月明星稀,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
奥莉安德,诗人,先知,皆是一声惊叹。
“那里...”奥莉安德回过神,望着对岸的一片朦胧灰白,神色不明,“那里是亡者的土地。”
“先过去再说吧。”先知想起什么似的,又赶紧给自己挽尊:“我就说我没记错,这附近绝对是有村子的。”
“多么荒谬啊!你管这个叫村子?”诗人夸张地惊呼一声,斜着眼睛,用眼神谴责祂。
奥莉安德附议,立马跟着诗人一起,用目光谴责先知。
先知被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气到了,“以后就算你们死了我也不会帮你们的!”
奥莉安德呵呵一笑,“没事,我会带着你一起死。”
诗人似乎是被奥莉安德的话吓到了,啊了一声,连忙化成漆黑的蝶群,裹住奥莉安德向对岸飞去,似乎是想极力证明自己非常有用。
这人其实也挺该死的。被强行裹在蝶群里的奥莉安德默默怒了,她还没说要过来啊喂!
总而言之,她已经被强行带到了这片苍白的陆地。
双脚刚一接触地面,奥莉安德就舒服地打了个冷战,——这里的亡灵气息实在是太浓重了,对她来说简直就像是回了快乐老家一样。
从外部看这片陆地时,这里被一片苍白朦胧的雾气缭绕着,而当她身在其中时,忽略那浓郁到几乎要化成实质的死气,这里看起来简直再正常不过。
这里好像就是一片月色下的普通森林,远处的村庄亮着点点火光,仿佛是在等着奥莉安德前去探访。
大家好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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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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