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在楼梯旁的小隔间休息了一会,恩柏趁机用地上捡的破布重新包了火把。还别说,这块破布虽然脏了点臭了点,但是绑在火把上,烧得周围亮亮的。

恩柏一笑“可比老约翰酒馆里三铜币一盏的鱼油灯亮堂多了。”

休息完毕,她深吸一口气,毅然踏上了继续探索的征程。

恩柏走上去,楼梯又连着楼梯。不过跟一层直上直下的普通楼梯不同,连着的是个仅能容一人通过的螺旋楼梯。

楼梯旁还有个没有遮挡的小平台。平台也是乱糟糟,破烂木箱和各种碎片散了满地。一上平台靴底就碾碎了某种甲壳生物的空壳,爆浆声惊起暗处窸窸窣窣的逃窜。

恩柏顺脚踢了块石子下去,一声黏腻的“咕咚”传了上来。看来下面就是一层令人作呕的粘液。

螺旋阶梯没有扶手,两边就是墙壁,既看不到外面,光也很难透进来,亮度全靠火把燃烧的暖黄光线。还有隐隐中有咔咔的咬合回声从上方传来,让人拿不准上面是什么情况。

恩柏踏上阶梯时像是感觉自己正在钻入一个巨兽蜷曲的食道,阶梯的终点就是巨兽的嘴巴,咔咔咬合的声音像是摩擦的牙齿。

这阶梯的铜踏板也是年久失修,刚一落脚恩柏便感觉脚下一软,整个身体随着铜踏板的晃动而失去平衡,她赶忙伸出手扶住墙壁。

这楼梯的铜踏板,因岁月的侵蚀,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模样,表面布满了绿色的铜锈,像是被一层腐朽的铠甲包裹着。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 “嘎吱嘎吱” 令人胆战心惊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抗议着这不堪重负的踩踏。

恩柏一只脚踩上去,反复试探几下,再踏出另一步,如此反复。起初,她走得极为缓慢,走了几步,恩柏逐渐习惯了这摇晃的感觉,步伐快了起来。

她一边扶着墙壁,一边小心翼翼的向上爬去。

该说不说,这楼梯上的踏板虽然晃了点有些部分的踏板更是消失不见,但好在凭借扶着墙壁,或跳或爬,倒也能勉强通过。

恩柏就想象自己是马戏团的演员,伴随着有节奏的音乐在玩走钢丝的游戏了,只不过要注意脚下,别踩到断裂的小木棍。

说来也是奇怪,越往上走,踏板消失得也越多,如果遇上连续消失的踏板,恩柏得奋力一跳扒住踏板的边缘再蹬上去。

而且踏板上留下的木棍也很多。那些横七竖八的木棍活像巨兽消化不了的骨棒。有时候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用脚将木棍们扫落下去才能行走。

当最后三级台阶就在眼前,恩柏把火把咬在嘴里,像爬村口那棵被雷劈歪的老橡树般手脚并用利落得攀了上去。

等恩柏终于从这折磨人的螺旋楼梯中爬出来,咔咔的顿挫声已经近在耳边。她累得一下子坐在地上,身下传来微微的有节奏的震颤。趁着喘气的时间,她打量着这一层。

一路上,那断断续续的 “咔咔” 声如影随形,此刻,她终于揭开了这声音的神秘面具。

整个楼层宛如笼罩在浓稠黑暗里巨大的机械心脏。顶上零星的不知名结晶泛着幽绿,像垂死萤火虫黏在生锈的金属天幕上。

地面上密密麻麻地立着大大小小的齿轮,暗红锈迹在它们齿缝间蔓延,如同凝固的血痂。这些齿轮相互交错,每一个齿牙都紧密咬合,每转一圈就发出类似骨骼折断的"咯嘣"声。此起彼伏的摩擦声在密闭空间里堆叠,小齿轮清脆的"咔咔"声刚撞入耳膜,立刻被大齿轮的"隆隆"闷响碾碎,又在远处墙壁撞出颤抖的回音。

有一个巨型齿轮就立在这一层的正中间,它龟裂的青铜表面泛着暗光,没有小齿轮与之配合,独自转动着,却发出老牛喘息般的轰鸣。每一次转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嘎吱"声,仿佛有看不见的巨手正把锈蚀的铰链生生拗断。

空气中一股老旧的尘土气息还混杂着金属氧化特有的腥甜,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恩柏的目光在这些齿轮间游移,她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那些光照不到的暗处,分明有更多齿轮在阴影中时隐时现,转动的节奏诡异地忽快忽慢。

唯一的一条狭窄通道蜿蜒其中,两侧的齿轮近在咫尺,转动间锈蚀的齿尖压缩着通道本就不宽的空间。她甚至能感受到齿轮转动时带起的气流,裹挟着细小铁屑扑在脸上,像有无数阴冷的金属舌头在舔舐皮肤。

恩柏打了个寒颤,她往前走了一步。就是这一步,靴尖刚离开某块刻着不明显纹印的地砖。

所有齿轮的转动突然停了下来。幽绿色荧光映出千万个静止的齿尖,如同巨兽口腔里参差的獠牙。机械心脏一样的齿**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唯有铁锈和尘土簌簌落地的声响,像计时沙漏被手倒置。恩柏暗暗倒吸一口气,吓得屏住呼吸,瞬间后颈渗出的冷汗滑下脊背。

“咔。”

所有齿轮突然开始逆向转动,锈红的碎块雨点般砸落,金属哀嚎声骤然炸响。原本的齿牙间弹出新月形锋利刀片,成千上万片利刃在转动间反射不知来源的银光,将恩柏的眼睛刺得生疼。

齿轮的速度不快,带着机械机关特有的卡顿,但这不妨碍整个空间一时化作绞肉机的腹腔。小齿轮的刀片刮擦出鬼火般的蓝紫色火星,大齿轮的刃口则挂着不知哪个世纪留下的暗褐色布条。

恩柏捂着眼睛踉跄后退时,一片崩飞的刀刃擦过她耳垂,温热的血珠刚渗出就被齿轮卷起的气流吸走,在某个旋转的刀轮上溅出一串细小的血花。

“这可比巨龙牙缝里的旅行刺激多了!”恩柏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竟然看呆了,捂着受伤的耳朵嘴里喃喃道。

这个故事来自于酒馆里的老矮人醉酒后讲的《我的胡子卡在了巨龙鼻孔:矮人格鲁姆的三十三场非自愿高空漂流记》。

恩柏回过神,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如果在这里过不去,刀很锋利的。到时候直接在胖鸟的窝里复活就省事了。

话是这么说,但恩柏踏入齿轮刀群之中时,还是后悔了。齿轮的转动确实有卡顿,她可以见机闪躲,齿轮之间也有一点点凹陷的安全区域,但是齿轮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走了十几步,恩柏第三次被刀锋切断发丝时,一声颤巍巍的曲调从齿轮后方的黑暗处响起。

“嗡------嗞------”像有谁在齿轮的后方用老钝刮刀擦着走调八音盒,沙哑的曲调里裹着令人不适的低音。

她缩头躲过横扫而来的刀锋,后脑勺碰上了某个中型齿轮刀锋的侧面——本该捅穿她脑袋的齿牙,此刻竟以卡顿的节奏变慢下来,齿尖挂着的一缕旧布条缓缓扫过她后颈,带来不寒而栗的冰凉触感,散发的血腥味刺入鼻腔。

“神啊...”她喘着气滑入安全区域,身躯贴紧齿轮凹陷处。

本来还能抓准卡顿的时机,曲调一出现,齿轮的转动完全没了规律。

她死死注视着眼前的几个齿轮,嘴唇抿得发白:

左侧三个刀轮正随着不知名曲调的低音放缓而减慢速度,锯齿缝隙里卡着半片带血的头皮——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留下的。

当曲调骤然拔高时,右前方齿轮群突然发疯般互相啃噬,刀锋相撞迸溅的火星跳上她的右手手腕带起一阵灼痛。

原来是这样!要跟着曲子来,低音就放慢,高音就加快。恩柏发现了关键线索,兴奋地双眼发亮,感觉回到了在鸡窝里扒拉三个月摸到金蛋的那次-----虽然事后证明那是地精染金的石头蛋。

恩柏把布袋反背在胸前,她开始笨手笨脚地迈出了她的“舞步”。

某个持续低音震得胸腔发麻时,三枚放缓的锋刃恰好擦着她抬起的腋下交错而过。尖锐的装饰音像玻璃碴子扎进耳道的刹那,她左脚踩中右脚,像膝盖打结般摔出去。姿态宛如狗啃泥,偏偏又在即将沉降成低音时险而又险地滚进安全区。

靴子胡乱踩踏地面的声音,和着危机四伏的曲调,恩柏在这齿轮里独自跳着不算舞蹈的“舞蹈”。

曲调弹奏至一半,恩柏的“舞蹈”终于跳到了巨齿轮旁边。此时随着一个激动的升调,巨齿轮上的锈片裂出蛛网纹路,又随着一个低音逐渐剥落,悬浮在半空,随着旋律组成临时台阶。

恩柏见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正因如此。她才看到巨齿轮的中间,居然被专门扩出了一个凹槽,里面有一点正闪闪发亮。

某个降调让台阶突然塌陷三寸,她反应极快地扣住边沿,指甲缝里顿时塞满腥甜的铜绿,小腿收缩不及时被刀锋刮出长长一条,喷涌出的血在巨齿轮的刀锋上绽放成一道道红色烟花。

当曲调飙到最后的高音时,她突然被脚下升起的台阶绊倒,整个人歪斜着摔进巨齿轮中央的轴承凹槽——这记狼狈的姿势,竟完美契合了终章最后一个休止符。

一曲终了,千百个齿轮同时发出响彻云霄的嗡鸣,随后再度回到了之前带着机械卡顿节奏的转动中。

仿佛是感应到了巨齿轮中人的存在,头顶的幽绿荧光此刻变得像月光般柔和,照亮了整个大厅,也照亮了恩柏鼻尖前刻满乐谱的青铜轴心。

青铜轴心上的奇异音符正随呼吸明灭,仿佛整座大厅的心脏正在她鼻尖前跳动。

恩柏坐起身,伸出右手手指试探着碰了碰轴心。轴心随着她的触碰而转动。这居然是可以拆卸的。

于是她双手取下轴心,随后外头齐刷刷传来“咔”的声音,恩柏扒着巨齿轮的边缘探出头,原来是地上齿轮的刀片都收缩回齿槽了。

恩柏终于放松下来,此时小腿上伤口的疼痛才明显起来,流出的血沁透了裤子的腿管。她翻出布袋,龇牙咧嘴地包扎了一下。

包扎过后,她囫囵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也不知擦干净没有,迫不及待抱起了轴心打量。

这个轴心有她小臂那么长,大概也是铜制的,颇有些重量。上面刻画的音符恩柏看不懂,也不妨碍她饶有兴趣的评鉴起来:

“感谢这位作曲家”恩柏一瘸一拐地站起来对着轴心鞠躬“您成功让逃命变成踢踏舞表演——就是翻滚劈叉那几下,建议改名叫《膝盖中箭圆舞曲》!顺便一提,您这作曲水平,连地精养的尖叫鸡听了都得连夜改行当哑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纯白恶魔

逆鳞

共建和谐魔法世界[西幻]

苍山雪

千尘渡我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西幻)在孢子致幻时亲吻命定之敌
连载中石乐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