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回忆着他和阿赛洛的第一次见面。
他是为了惩罚这个渎神,满心满眼全是**和野心的女人,才附身在石像上,阿波罗本以为能做出这种事的女人起码要拥有巨人一般高大的身体,像终日生活在淤泥中的怪物一般丑陋的外貌,以及拥有像美杜莎一样,会在空中嘶嘶吐出蛇信的蛇发。
没想到,阿赛洛是这样一个小巧而标志的美人,当她楚楚可怜地讲述完自己悲惨的前半生后,连阿波罗都忍不住为此动容。
在怜悯,同情,以及他各种的自我欺骗下,阿波罗成了阿赛洛拯救者的角色。
……然后,事情的发展脱离了阿波罗的掌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看不到阿赛洛,他的胸腔内就燃烧着一把熊熊的火焰,他全身心都在渴望着阿赛洛。
可是当阿波罗看到了她,短暂的相处又会让他感到愉悦,真可惜这都是暂时性的,很快,那股渴望便会成为一条蛇,越发贪婪地壮大着阿波罗内心燃烧的火焰。
阿波罗痛苦无比,可是身体又在自发性地在这股痛苦中品尝到了愉悦。
阿波罗从未如此难受过,他故意晾着阿赛洛,不主动提出要去见她,冷眼旁观着她所有的动向。
只可惜,阿波罗很痛苦地发现,阿赛洛并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异样,相反,她还是每天准时早起,穿着一身轻便的衣服出现在各个地方,或许是在某个田野查看最近的收成,或许是出现在冶炼场,看着火光跳跃。
阿波罗发现,他以为的惩罚于阿赛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反而在不断地折磨着他自己。
于是,阿波罗纠结了一整天,最后,还是向阿赛洛发出了邀请。
阿赛洛接到了,可是她却没能按时地遵守双方的约定,她被自己救回来的丑陋男人给缠住了。
阿赛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休息了一会儿,她的床前便多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大坑,那个坑疑似与另一头的房间相连。
阿赛洛为什么会知道呢?
因为本该老实待在另一个房间的丑陋男人,此刻正无缘无故地出现在了阿赛洛的面前。
他趴在床头,双膝跪在地上,正一动不动地将那颗丑陋的头颅放在阿赛洛的床头,阿赛洛一睁眼,心跳几乎骤停。
丑陋男人一直睁着双眼,他观察着阿赛洛,阿赛洛也在观察他,在他们相互观察的那么长时间内,阿赛洛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珠子几乎不会转动,一簇月光正好照射在他的眼睛上,衬地他的眼珠子像是刚刚吸饱了鲜血那样艳红。
他就这样,以一个稳定的姿态久久地盯着阿赛洛。
阿赛洛忍不住尖叫出声,与此同时,丑陋男人转了转他的眼珠子。
阿赛洛用了很长时间接受了这一事实。
阿赛洛将两个手指放在丑陋男人的脖颈上,她的指间夹着一块锋利的刀片,随时预备着想杀掉他,可丑陋男人却丝毫没有防备,任凭阿赛洛抚摸着他脆弱的动脉,像小狗一样,双眼水润地看着她,头颅依恋地靠在阿赛洛的大腿上。
阿赛洛捏紧刀片,问,“这个洞是不是你挖出来的?”
丑陋男人点了点头,神色坦然。
阿赛洛警惕地问道,“那你想过要害我吗?”
丑陋男人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阿赛洛将刀片更加贴近了他的脖子,“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丑陋男人似乎被触动了某件伤心事,他抽噎道,“你说过你过几天会来看我的,你说过的,我还记着,我什么都忘了,但我还记着这件事。”
阿赛洛垂眸思考了一会,似乎确实有这件事,在她把丑陋男人捡回来的当天,他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裙子不放,可恨的是,光凭力气,阿赛洛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于是只能说些安抚的话。
至于能不能成真……阿赛洛只想着脱困,就算是一直成不了,他也只能默默吃亏。
阿赛洛没有想到,自己的随口一言,这个丑陋的男人竟然能一直记着,并且还挖了如此长的一条隧道,从阿赛洛的房间,直直通向另一个房间,两个房间的距离还不算短。
他哪来的工具?
背后到底有谁在无声地支持着他?
阿赛洛甚至想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可能性,他会不会是敌国派来的,就为了趁她熟睡的时候,偷偷地割掉自己的头颅?
阿赛洛浑身冰凉,心中就像是塞着沉重的石块。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多疑,就算是只有微不足道的可能性,阿赛洛也要将意外彻底扼杀。
阿赛洛的眼神越发冰冷,捏着刀片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她已经找到了男人的动脉,接下去,她只需要稍微的一个用力,房间里就会多一具无法呼吸的尸体。
阿赛洛并不害怕,虽然并没有人直接死在她的手中,可是她已经间接害死过几个人,自从她从祭司的手中接过那顶冠冕的时候,阿赛洛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自古以来,有哪个上位者,能真的做到手上不沾染一丝血迹,却把国家治理地井井有条?有哪个上位者,仅仅靠着所谓的不争不抢,就能保证国家的人民永远不挨饿?
阿赛洛知道自己走上这条的道路以后,就必然要放弃的东西,她早已在脑海中构想了上千遍。
在黑暗中,阿赛洛看到了男人脖颈间渗出的丝丝血迹。
男人很乖,就像是面容丑陋的狗,只是直愣愣地盯着阿赛洛的眼睛,他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小幅度挣扎起来,阿赛洛只是说了一句不要动,他就立刻安静下来,小声吞咽着自己的不满。
血迹渗到了阿赛洛的衣服上,晕染开一大片红色的花。
阿赛洛想,应该很疼吧!
可自从阿赛洛明确下了指令,命令他不许动,也不许发出任何声响后,他就真的认真听话,就算是疼到全身都在发抖,他也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阿赛洛抚摸着他的嘴唇,捻起一块甜点,放在他的嘴边,看着他像小狗一样地伸出舌头,舔去阿赛洛手掌上残留的糖块。
阿赛洛抚摸着他的头,问他,“好吃吗?”
丑陋的男人不顾疼痛,也不顾脖子上的刀片随时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疯狂点头,“好吃,好甜。”
阿赛洛笑了,她看着那个丑陋的男人,他的脸从未变过,还是那么惊悚且吓人,骨骼怪异地凸起,和堪称是艺术品的身体格格不入,但是阿赛洛已经不怕他了,他用自己的言行举止向阿赛洛证明了他的听话和顺从,他会成为阿赛洛手下最忠诚的狗。
她轻轻松开手指,刀片随之掉落在地上,“好吃的话,你就把剩下的甜点都拿走吧!”
男人将那碟甜点放到阿赛洛的手上,张开嘴,示意阿赛洛投喂他,阿赛洛也不紧不慢,捏着加了蜂蜜和白糖的点心,看着男人将自己的手指舔地干干净净,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掌心处传来一阵湿软的热意。
阿赛洛笑嘻嘻地抚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乖狗狗。”
男人歪着脑袋,却怎么也没想明白阿赛洛为什么这样同他讲话,他只能用自己并不灵光的脑袋思考,原来阿赛洛喜欢狗狗,他想要阿塞洛的喜欢,所以他得想法子讨好她,取悦她。
于是,男人愣了半晌,张开嘴,学习小狗,发出生硬地汪汪叫。
阿赛洛被逗地开心极了。
就是因为那条乖狗狗,阿赛洛鸽了阿波罗的邀请。
等她推开教堂的大门,阿赛洛就看到了阿波罗难看的脸色,他似乎是等了很久很久,见到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他也只是慢不经心地抬头。
直到门缓缓打开,阿赛洛蹑手蹑脚地进来,阿波罗脸上终于才出现了喜悦的神采。
阿波罗抱怨道,“我等了你很长时间,和我们约定好的时间相比较,你足足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人,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太阳神,普通人为了见我一面,可以站在毒辣的阳光底下哭哭等待,可是你呢?”
最后一句,阿波罗以接近喟叹的语气说道,“阿赛洛,你也太不知道珍惜了。”
阿赛洛皱眉,她十分不认同阿波罗的观点,是他想要见她的,也是他主动发出的邀约,阿赛洛始终无动于衷,可是到头来,他却让阿赛洛懂得珍惜。
她该珍惜什么?相比之下,阿赛洛更像个猎手,她喜欢主动进攻,将自己喜欢的东西牢牢将其攥在手心里,譬如权力,既然她什么都没做,那就代表着在她看来,阿波罗也并不值得珍惜。
可是到底是阿赛洛爽约了,她强行压抑怒火,说,“刚刚出了一些事情,我急着处理,忘记了时间,下次不会了。”
阿波罗警觉起来,“到底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见面更加重要?我可是太阳神,我希望你遇到了事情,可以像所有信徒一样,向他们信仰的神明祈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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