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不错的啊,你可是这届孟婆中第一个回来的。”白无常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来,小孩,到这里喝碗孟婆汤,就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白无常伸手招孟槐旁边的小男孩。
孟槐闻言松开他的手,让他可以往前走。可小男孩却又重新抓紧了她的手。
“姐姐,可以求你件事吗?能帮我翻生死簿看看,看看母亲的子孙缘怎么样吗?”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孟槐明知道自己现在只是个实习生,还是点了头。毕竟,他可是喊她姐姐哎。谁能拒绝这个破碎小狗的请求呢,不管能不能做到,先答应下来再说,可不能让他再流泪了,姐姐是会心疼的。
小男孩走过去,接了白无常递过来的孟婆汤,回头看了一眼孟槐,然后一饮而尽。有点视死如归的气势,虽然他现在已经死了。
“孟槐!走,和我一起去锁鬼塔。”这次是白无常拉着小男孩的手了。
孟槐看见现在变得呆呆木木的小男孩走进锁鬼塔,在白无常看不见的那个眼角留下了一滴泪。
鬼差是不能有怜悯之心的,天下会大乱的,这可是大忌。可孟槐现在只是实习生,她觉得她没有错。
趁现在还记得,孟槐决定先把事情给办了。“谢大人,我想问一下,阎王的办公室在哪里啊?有点小事想问问他。”白无常,原名谢必安。
“倒是好久没人叫我这个名字了。”白无常转头看了她一眼。“阎王殿在西南方。你一直往西南方走,看到建筑群之后,一直往里走,阎王殿在最后面。”
孟槐走了几步,白无常在原地清醒过来。“话说,你一个实习生,能有什么事情找阎王说啊?”孟槐没回答他,独立一人走去。
阎王殿不像南天门那般精美华丽,整体看着阴森恐怖。像是个会吃人的建筑,那入口,就是血盆大口。仿佛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孟槐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进去了。答应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办的,成不成功不要紧,重要的是努力过就不心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咚咚咚”孟槐敲门,门上写着,阎王办公室。
“进来!”里面传来应答。
“老板你好,我是这届的孟婆实习生。”孟槐一进来就鞠躬行礼,然后介绍自己。
阎王忙的飞起,根本没有搭理她,头都没抬一下,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屋子里静了好久,没有人开口。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既然安排实习了,有事就找孟婆,再不济就找黑白无常去。我这挺忙的,没事别来烦我……”阎王的声音从摞得很高的要务后传来。
“我想,我想找您看一下生死簿。”孟槐小声的说。
“看,看什么?”阎王停下正在签字的手,又问了一遍,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生死簿。”孟槐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点。
“生死簿!为什么我要给你看,你当你是什么人物?难不成以后是个人都来找我看生死簿,我就要拿出来,那我这地府也不要开了,我马上就写条子向天庭申报破产,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一个两个都想造反。”阎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看是谁这么胆大妄为。
生死簿是什么,那可是关乎人界所有人的命运的,甚至还包括一些神仙下凡历劫的命格。
“能不能当做是我的员工福利,我是这批里第一个完成的……”孟槐有点心虚,不敢接着说。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啊。
“你……”明明眼前的鬼差低眉顺眼的,阎王竟莫名有些恐慌,总感觉有一只隐形的手逼着他同意这个请求。
“算了,给你看看也没什么的。”连阎王自己都惊讶,自己竟然也离谱地答应了。
阎王从身后的保险箱里取出生死簿,递给她,顺便近距离仔细看看她。不认识啊,以前没见过啊,怎么有点怕她呢。
孟槐接过来,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然后手按着生死簿封面,心里想着那位母亲,一翻开,里面赫然写着:沈姜氏,其一子夭折后于次年死亡,一生再无所出。
“能改吗?”孟槐突然问出这句话。
阎王愣了一下,刚准备转身离开的脚步停下来,又一次抬头仔细看着她。刚才那话好像在哪里听过,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不,猴子。
***
孟槐从阎王殿离开后,后背开始冒冷汗,也不知道她刚才哪来的胆量,竟然问出那般大逆不道的问题来,怪不得阎王的脸都被吓白了。连她自己现在都后怕。
白无常不知为何等在阎王殿外,看着孟槐一步三回头的出来。“差不多到时间了,你该去找下一个了,要不然你这九九八十一个,要找好久的。”
后生可畏啊,想当年,白无常他可是工作三百年才敢独自一人进阎王办公室的,厉害啊。
孟槐不知道白无常心里的感概,只是回应了他的话点点头,然后跟着他,一起过奈何桥,她独自一人又一次跳忘川河。
然后不出所料的又一次垂直掉在地上。
孟槐看起来倒是习惯了,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啊啊啊,这冥界能不能拿出点钱来修个安全通道,天天掉来掉去的,也不是个事啊,我总有一天得摔出工伤来。”
自我发疯完之后,孟槐抬头看看天,月亮马上就要落山了,那太阳就要出来了。她打开包裹,拿出招魂幡,准备提前撑起遮阳伞。拿出来的时候,发现伞柄上多了个数字“壹”,应该就是白无常说的记人头吧。
九九八十一个,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啊,何况还有其他十四个实习生跟自己抢单子。想起她们来,孟槐拿出仪表盘,地图上大家都被安排分散得很开,还好还好,不当面抢单子就行。
孟槐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决定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歇,反正大白天的也看不见绿光,晚上再说吧。趁没人发现,能偷会懒就偷一会懒,人还是不要太老实才好。
孟槐走在人间的集市中,一路上这儿看看,那儿摸摸,好不惬意自在。在路边阴凉处歇息的时候,想着不知道晚上的时候会出现哪个倒霉鬼,希望近些,别让她走太远的路。
夜晚如约降临,孟槐一边吃着白天买的糖葫芦,一边跟着眼睛里的绿光标志向前走去。
原本还无所谓,内心毫无波澜,但走着走着,孟槐觉得不对劲起来,这路有点眼熟啊,好像刚走过不久,熟悉的不得了。
这,不是上个小男孩的家吗?这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孟槐看着面前的屋子,手中糖葫芦吃不下去一点,闲它碍事便随手扔掉了,以鬼差的形态再次进入了这间屋内。装修摆设还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只不过上一次是家中刚出生的婴儿,这次却是刚生产没几天的少妇。
少妇的魂魄,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待着鬼差来把她带走。因为孟槐一穿墙进入旁边棺材屋的时候,就跟她对视了。
一魂魄一鬼差,两两相望无话可说。
因着已经送过一次魂魄回去,孟槐倒是熟门熟路,掏出回收站,手拉着她就直接回地府了。
在传送回去的路上,孟槐在心里想,不对啊,明明生死簿上说是次年亡的,怎么提前了,是谁搞的鬼,搞什么不好非要搞鬼。她一定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站在孟婆身边等待的不是白无常了,而是黑无常。本来就大差不差,没什么区别。
孟槐本想一进地府就立即发作的,但看到黑无常的时候,默默的叹了口气,站在旁边任由那位母亲被他带走。在此期间,孟槐没有说过一句话。
所以,现如今连鬼界都搞这些弯弯绕绕的了?草菅人命,罔顾王法!
是黑白无常,还是师父孟婆?是阎王!在这地府没有人比他还大了。鬼差都要听他的。
孟槐气冲冲地往阎王办公室走去,前面那一次还非常有礼貌的敲门之后才进入,这次不打招呼直接用力开门。
门被恶狠狠地甩到墙上,咚的一声,感觉墙都震了一下。
孟槐一进门,一下子就冲到办公桌前,手掌巨大声地拍在上面,用手臂撑着,身体微微前倾,然后眯着眼睛看着他:“阎王,你不是说生死簿不可随意更改的吗?”
“嗯,的确,上次我是这样说的,不可随意更改。”他还点了点头。
“那明明沈姜氏应该是次年之后才死亡的,怎么现在就没了?嗯?你说话啊!”孟槐在桌前那一小块地上踱步,双手互相磨搓着。
“谁?”阎王疑惑的问了问。
孟槐不再走动,死死地盯着他看。
“难不成是你上次翻生死簿那个人?”阎王拍桌震怒:“怎会如此!谁这么胆大包天私自篡改凡人岁数!”
孟槐看着阎王发怒,心里想着,他这么生气,一看就是事先不知道,应该不是他搞的鬼。
阎王又坐下来,拿起手边的水缸瓷杯,将里面的热气吹散,然后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小孟婆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就连我的位子也要被其他人代替,我要抓紧把手头没干完的工作都了结,才能方便与新人交接啊。你看我这里还有这么多公务等着处理,况且这个篡改凡人命数的事情又是你发现的,那我就交给你去暗中调查了?”
“我?我怎么行,我是个实习生而已,恐怕连地府的人员都没认全呢!”孟槐摇摇手。烫手的山芋要不得!
“哎呀,你虽然年纪轻轻,但我看你上庭饱满丰隆,以后必大有作为。如今又撞破了这种事,恐怕是上面对你的考验吧,我和冥界都看好你,加油!”阎王一边说,一边把孟槐慢慢推向办公室门口,然后,迅速关上门。
一出阎王殿,孟槐抬头看看上方,心想:上面?是在说天庭?虽然上一世是个蟠桃,但应该无人在意吧。还委以重任,哼,果然当领导的都会画大饼。
黑无常站在门外,看到她出来看天,于是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张纸条。
看来他知道她在这,或许冥界都知道吧。孟槐心里想。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多谢你带我来这里,我终于能和我儿子团聚了。是沈姜氏写的。
她和她儿子倒是开心了,孟槐不开心啊,烫手的山芋果然是接不得的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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