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冬面、煎饺、米饭、烤肠、豆腐汤……
猪野杏子端着两盘堆叠得高高的食物塔坐下时，对面的白发少年正在制作“独家料理”：先用温牛奶淹死土司，然后将软塌塌的面包体裹满巨厚的草莓酱，最后叉起整片塞进嘴里。
就只看了一眼，猪野杏子都觉得自己的食欲消退了。
“五条先生是吃不惯这儿的早餐吗？”一大口热乎乎的汤下肚，她又觉得胃口大开。
被问话的人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夏油杰提前吃完早餐说要出门一趟，五条悟顶着青灰色的黑眼圈霍霍土司，再迟钝的人也有所觉察。
只是这回吸收上次冰激凌事件的教训，直到五条悟放下刀叉掏出手机把玩，猪野杏子才试探性开口：“好精致的挂坠，像女孩子会喜欢……呃。”她怎么能这么不会说话，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在五条悟并没听清：“什么？”
猪野杏子指了指手机尾端系着的心形挂坠，“只是说这个款式很漂亮。”
闻言，五条悟首次认真审视这条吊坠。光滑圆润的爱心形状，一看便是经过层层细致的打磨与抛光，掂在手里分量很足，只是摸不准材质。
“你觉得我能捏碎它吗？”五条悟说。
“啊？”
猪野杏子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已将其夹在两指间。
“为什么要破坏……”猪野杏子不明白。
五条悟“嘘”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仔细看。无色无形的咒力从指尖释放、凝聚、挤压，最后消散，而爱心挂坠从始自终都没什么变化。
“看吧，我的术式奈何不了它。”五条悟放弃挣扎，将手机甩到桌上。
从昨晚至今，这样针对手机的破坏他进行了没有百次也有大几十，无一不以失败告终。之前只觉得是什么恶作剧产物，现在看来连顶级术式都无法摧毁的东西，的确是低估它了。
而且要说被它缠上之后的异常……六眼失效，算吗？
某根神经随着这个猜想突突跳起来，五条悟郁闷的打了个哈欠。
“难不成是咒具？”猪野杏子也试着对其施加咒力。
五条悟摇头否认：“完全感知不到内部咒力流动，既不吸收也不反弹，要说咒具，倒是更像咒物。”
“咒物？”猪野杏子瞪大眼睛，很快像是想起什么兴奋的从包里掏出电脑，“如果是咒物的话，上层应该都有备案，我来找找看！”
五条悟压住电脑，中断她的动作，“查过了，没有。”
她此刻能想到的，他昨晚也已想过。杰倒是可能会有新的思路，只是这东西不适合让他知道。思及此，五条悟郁闷更甚。
“未备案的咒物也不是没有，或许可以先看看它有没有什么机关……”五条悟出神的间隙，猪野杏子取过手机仔细检查了一番外部，正要动键盘的时候被猛地按住手腕。
猪野杏子不解道：“怎么了？”
“没有机关，不用看了。”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机，“这件事先对所有人保密。”
“所有人？夏油杰先生也要吗？”猪野杏子疑惑。
五条悟点头，还嫌不够似的强调道：“尤其是对杰。”
尤其？
猪野杏子若有所悟，郑重而用力地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一副我俩串通好了的模样。
-
“怎么，不好吃吗？”
夏油杰看着一盒甜甜圈只吃了两个半就歇下来的人问。他早料到五条悟吃不惯普通宾馆的自助早餐，故而踩点去买了附近一家颇受好评烘培店的甜品。
“睡得不好，没什么胃口。”五条悟把手上啃了一半、沾满糖霜的甜甜圈递给他，“你吃了吧。”
夏油杰咬了一口，油润柔软的面包体咀嚼起来奶香四溢，中心还嵌着半凝固的芝士夹心，甜度也是恰到好处，并不会让人觉得腻。看来的确如五条悟所说，是缺觉的缘故。
“那眯一会儿？”他解决完最后一口后问。
五条悟摇头说：“快到了吧。”
他俩加餐的时候，猪野杏子正与上级通电话，这时候刚好结束，“是要到了。只是刚接到上级指示，任务进程有变，”车子驶入环山公路，速度明显降了下来，“任务等级由特级下降为二级，侦察部队已撤离，只留了几个人和我们接应。”
“说降就降了？那要我们过去做什么？溜人？”五条悟不爽道。
且不说从东京到青森两个半天加一夜的车程，特级任务连降两级，也是鲜有先例。
……等等，夏油杰与五条悟对视一眼。
电光火石间，越野车因撞上横空出现的屏障咒灵急停，后车轮快速燃烧，滚起阵阵黑烟。与此同时，虹龙腾飞于半空之中，载着进入战斗状态的两位特级以及满脸懵的猪野杏子。
夏油杰操控虹龙飞八幡宫，五条悟电联夜蛾正道汇报情况。
“一级咒灵……没见到人……嗯。”挂断电话，五条悟汇报情况，“刚才的情报无误，偷袭是突发状况，应该是任务泄露了。不确定是被监听还是跟踪……”
猪野杏子忽然说：“是乌鸦！驶入山区后我有看到几只，原以为只是野生的，我疏忽了。”
乌鸦？
“黑鸟吗？”夏油杰提出猜想。
话音刚落，虹龙抵达目的地。六眼也注意到八幡宫本宫房梁上，赫然立着的几只黑羽乌鸦，“什么鬼，冥小姐她疯了吗？”
夏油杰一手拉着一个人跳到地面：“也不一定是她本人。”
要不说是优等生呢，在某些方面总有着超强第六感。
大殿门前，站着一个神情高傲的金发碧眼小孩，身后一左一右是两位身着黑鸟统一服饰的年轻女性。在确认五条悟走近到能听见他声音的距离时，清了清嗓子说：“吾名央与，五条悟，吾要挑战你，你接受吗？”
……
什么年代了，还流行这样的喊话？猪野杏子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
夏油杰拉住想要上前的五条悟，对他摇了摇头，转而问央与左后方的女性：“冥冥小姐在吗？”
“不在。”
“她允许他偷袭我们了？”夏油杰继续道。
“吾名央与，不是‘他’。”央与拧眉说。
五条悟本来今天就烦，又被小孩整了一遭，终于还是没好气开口：“大人说话小鬼头能闭嘴吗？”
“你——”
禁言咒灵释放，生效。
夏油杰收回手指，端上标准到瘆人的笑容，“不说话就是默认黑鸟对咒术师发动攻击。”
“偷袭的另有他人，央与大人只是擅自监视了你们。”右后方的女性即刻出声道。
“噢，原来是‘擅自’啊。”夏油杰重读这两个音节，然后走上前去弯腰，笑眯眯对央与说：“做蠢事前动动脑子，想清楚是谁替你背黑锅。”
咦惹，话说得好重。
五条悟和猪野杏子暗自替人捏了把汗。
-
猪野杏子放下手机，向夏油杰和五条悟点了点头，确认央与和他的人给出的信息没有问题，即任务降级后由黑鸟接手，而他们仨正是负责接应的人。
“黑鸟为什么会接手？”
五条悟将腿翘到茶几上，边嗦沾上甜甜圈巧克力酱的手指，边伸手接年轻女性中的一位恭敬递来的碳酸饮料。
蒙了下半张脸的人摇摇头，说：“不知道。”
抿了一口冷泡茶的夏油杰抬头看她。
“我们也只是听吩咐做事。”另一蒙面女开口，“培育基地的所有情报也已经给了你们，请问可以放了央与大人吗？”分明是恳切的话语，说出来却是毫无情绪波动，宛如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至于为何如此培养手下，冥冥给出的答案是听话、好管理、能赚钱。
“唔姆唔姆……”
彼时，她们口中的央与大人，已经被在角落疯长的史莱姆咒灵吞掉了大半个身体，独留下被施加过禁言术的脑袋，深碧色的瞳孔因恐惧和恶心微微放大。
教训给的差不多了，夏油杰动动手指，回收咒灵。
“咳咳——呕，”央与跌坐到地面，原先称得上精致的脸蛋此刻只是灰白一片，“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五条悟嘲讽道。
“你……”
夏油杰喝完最后一口茶，将杯子置于茶几上。就这一动作，就吓得央与不敢再言语。
只是眼见夏油杰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他又梗起脖子说：“你们只是欺负我年纪小，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击败你们，成为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
“咔擦——”
摁下快门的声音。
“行啊。”五条悟放下长腿，笑着走过去向人展示刚拍的照片，“给你留纪念了。”
“不过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没可能了哦。”
央与瞪他：“为什么？”
“因为老子出生即特级！”
五条家的六眼、最有天赋的咒术师……一长串前缀的最强喊话的底气——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实力。
此话一出，气氛陷入长达半分钟的凝滞。
还是两位蒙面人率先打破了沉寂，走到央与身边俯身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一怔，反应过来后迅速召来只白颈乌鸦，启唇低语了些什么，随后甩动胳膊想要放飞它。
却被夏油杰释放出的鹰咒灵阻截。
央与气急：“你——”
“一次偷袭换一条情报，黑鸟不亏吧？”夏油杰微笑道。
“早说了偷袭不是我们做的！”
夏油杰说：“谁又知道呢？”
“土匪！强盗！”央与咬牙切齿地骂，终是自暴自弃道，“油川神明宫发现一处新的培育基地，且有目击者看到可疑人员。好了，我不欠你们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下一秒，却被人猛地揪住衣领，甩上半空。头晕眼花之际，听见一句极欠揍的话语。
“哥哥们带你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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