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嘬嘬——唉？”白金面团子唰地一下从掌心溜出去，家入硝子追着它闪现的方向望过去，一条灰色运动裤映入眼帘。
夏油杰正用毛巾擦头发，一个没注意给跑酷的猫猫撞个准，“哪儿来的猫？”
“他喜欢你。”家入硝子答非所问，艳羡的看着猫猫用气味腺热情地狂蹭夏油杰的脚踝。她断断续续也喂了小半月，人家最多也只给摸摸。
“是吗？”夏油杰蹲下身，探出手。白金馒头顺势卧倒，下巴懒散的贴上人掌心，尾巴摆得欢快。
家入硝子忍不住吐槽道：“小没良心的。”
猫猫回头睨了眼她，轻轻叫了一声，随即又呼噜呼噜用鼻子去撞夏油杰的手指。
夏油杰摆出不求甚解的模样：“这是什么意思？”
家入硝子抿唇不语，奖励他一个中指，随后起身掏出火机，挑眉示意夏油杰。后者也结束了和猫猫的互动，顺手接过人送来的烟，“你最近不忙？”
“就闲两天，夜蛾批准的，说是之后要出差。”家入硝子深深啜了一口道。
夏油杰低头点烟，闻言瞟了人一眼。
“详情不知道，我也正觉得奇怪呢，上面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你和悟呢，我听灰原说你俩忙得要死？”家入硝子停顿稍许，却并不给人回话的机会，“那他怎么还能一天天的在群里几十条。”
三个人的小群里，平日一天不过十几条，前几天五条悟开始大轰炸。
几十条就够让家入硝子烦的，他却已经饱受百条余条信息摧残近一周了，夏油杰按了按眉心，头疼道：“他给我拉黑了。”
尽管已经猜到大半，家入硝子还是没忍住白眼，“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你没给他带特产？还是买错口味了？”这种熟到能脱口而出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啊……”夏油杰假装思索，“可能是回消息慢了吧。”
“是已读不回。”家入硝子审视他的神情。
黑发同期露出他的招牌绅士笑容道：“差不多的。”
就是这样的态度和相处模式，曾一度让她费解他俩的关系。家入硝子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满意地用手散开，“两小时前撞见他刚从本家回来，彻底炸毛了。”
夏油杰没搭话。
家入硝子转过脑袋盯着人，“你懂吧，小孩子不能溺爱但也不能突然忽视，凡事都要有个过程。”硝子育儿课堂开课啦！她在心里配音道。
“可以的话这次你……”
家入硝子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这回不……”
“我在休年假。”家入硝子微笑。
对峙超过10秒，以夏油杰耸肩表示理解告终。
家入硝子将烟屁股扔进垃圾桶，拍了拍同期的肩膀，“自信点，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先天吸猫圣体，猫猫们都很喜欢你不是吗？”
夏油杰想，白发蓝眼的同期又不是猫。好吧其实挺像的。
又想起什么，家入硝子指了指眼睛的位置，压低声音道：“暂时性失明也和……心情？疲劳程度？之类的有关。别让他精神高度紧绷，还有你也是，你们两个自称最强的都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夏油杰道：“那就要看硝子医师打算什么时候考这个方向了。”
“滚，别和我提考试。”
-
夏油杰端着新换的一盆水走出浴室的时候，床上的人正摇摇晃晃地起身，“我怎么了？”
“发烧。”夏油杰捡起落在地上的毛巾，将它整块泡进冷水中。
“几点了？”五条悟问。
夏油杰将毛巾挤到半干状态，覆到五条悟的脸上，同时探出手背试他的额温，“快十二点。”
闻言五条悟一怔，起身就要走，却被一股强力控制，“有事，松手。”
拉住他的人并不说话。
五条悟重复道：“杰，我是真的有事。”
“任务？”夏油杰问。
“不是任务，是……”
五条悟话音未落，下半张脸就被人用毛巾捂住重重擦了擦，“既然不是任务，那就明天再去。”
“我没事，身体已经好了。”五条悟拉开人的手腕，与此同时手臂连同上半身一同被夏油杰桎梏，下巴撞在床板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你他妈疯了吧。”
“嗯。”夏油杰的声音从他耳后传来。
“松手，别逼老子开无下限。”五条悟恶狠狠道。
“你现在这个状态，能持续开多久？”夏油杰好心提醒。
“滚啊，反正打趴你不在话——嘶！”压制后颈的力量又加重了，五条悟痛呼一声，试图肘击却以失败告终。两分钟后，大少爷在百般纠结下服软，“不去了，行了吧，摊上你算我倒霉！”
夏油杰也如约从人身上挪开。
“一身死肌肉重得要死，被你这么一压，病人早死几回了。”五条悟一边放松着被压麻的脖子，一边白眼、中指、嘴炮老三样。
夏油杰权当没听见，把人往床沿边扯了扯，仍旧测额温，“烧退了不少，”又试了试脖子的温度，“精神感觉怎么样？”
五条悟下意识躲，没逃开。
“我看是不错。”夏油杰收回手，再度将毛巾浸入水中，似是漫不经心问道，“眼睛呢？”
“没瞎。”五条悟仰倒，侧头看夏油杰搓毛巾的动作。青筋微起的手掌很大，可以在瞬息间收割大多数咒灵的首级，其中包括蛮力的拧断。做这样细致的事情却也是得心应手。
夏油杰没注意到身后的视线，自顾自道：“硝子叮嘱过你的都记得了吧。”
“你想说什么？”五条悟道。
“嗯？”夏油杰侧身看他。
大少爷精致的五官此刻因为神情而显得冷傲，下压的唇角吐出攻击性的言语：“是因为硝子劝你所以才来照顾我？那我不需要。”
夏油杰抿唇。
“我是五条悟，五条悟能够照顾好自己。”说罢他猛地翻身朝床里，用被子将上半身裹得严严实实。
因为身高太长所以只能这样？本是剑拔弩张的氛围却因为这一近于鸵鸟的行为变得好笑。这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要自己服个软的意思？夏油杰深思熟虑后，在人空出的位置上躺了下来。
“……滚？！”不明球形物体发话。
“悟，对不起。”夏油杰叹了口气，“那句话的意思很单纯，是我和硝子都很担心你。六眼如果在夏天出问题，后果不堪设想。”
“你下去，挤。”
排除掉导火索问题，夏油杰继续循循善诱，“硝子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以五条悟的脾性，即便是在病中也少有方才那瞬间的“敏感”。
“没有。”五条悟否认。
夏油杰确认症结所在，但这个话题难以言说，于是只好迂回，“我是觉得五条悟不擅长照顾自己。”
“你放屁！”五条悟终于舍得把脑袋放出来，三个字被他说得铿锵有力。
“懂得照顾自己的病人应该知道现在该休息了。”夏油杰将备好的毛巾重新盖到他脸上，“药我看你吃过了，现在只要物理降温就好，还有被子别裹这么紧，发汗不是闷汗。”
五条悟一切照做，随后道：“病人要休息了。”言下之意是催夏油杰离开。
“嗯。”夏油杰答应但不动。
六分钟后，五条悟感受到夏油杰下床，猝然道：“那张合照你明明看见了。”
“是你的朋友们，我不太熟。”夏油杰说。
五条悟闻言作势又要起身，“你知道为什么发给你，我根本没有瞒着你的打算——”
夏油杰按住人的肩膀，“悟，给我一点时间。明天再说好吗？”他怎么会不懂，从那天见面黑井美里后想了这么些天。只是2006年的夏天，或许会成为笼罩他一生的阴影。
咒术师也是人类啊，人类太过脆弱。
手指冰凉的触感中断愁绪。
五条悟边打哈欠边吩咐他做事：“病人觉得不够凉了，重新泡水吧。”
……人类也很任性。
-
初夏的天亮得愈发早，五条悟在穿透窗帘的一抹亮色中眯眼，随即将枕头向床的另一侧扯过，合眼又要睡去。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很快一杯温水贴到他嘴边，“把药吃了再睡。”
五条悟坐起身，吞药喝水一气呵成，很快又倒下去，“你让我空腹吃药？”
夏油杰撩开他前额的湿发，掌心覆上，垂眸与那双亮蓝色的眼睛对上，“已经退烧了。”
“嗯？啊？你就不说点什么？”大少爷穷追不舍。
“这款药空腹吃效果才好。”夏油杰挑眉道。
“好吧。”五条悟含着哈欠，转身面向墙壁，“走的时候帮我把窗帘拉严实。”
凉爽的毛巾顺着后颈的皮肤一路向下，帮他擦拭一整夜的汗渍，“我暂时不走，你睡吧。”
“监视我，怕我跑出去办事？”五条悟一说完就听见身后人的笑声。
“陪护病患而已。”夏油杰擦完后背，将毛巾扔开。很快又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也谈不成事。”
五条悟侧过半身，不满道：“我什么样了？”
病毒性咽喉发炎引起的发热，嗓门一大声音就哑了。
五条悟咳了两声，很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本来也不是这个原因，病好了也谈不拢。”他整个身子转回来，神色转瞬变得顽戾，“干脆把不同意的人都杀了。你说呢？”
“那五条家要灭门了。”夏油杰中肯道。
“呸呸呸，老子还活着呢。”话是这么说，从昨夜到现在才轻松地笑出来，“然后让你和硝子做长老，我做新任家主。”越说越高兴的人撞了撞他的胳膊。
夏油杰顺着他道：“可以考虑。”
“真的？”
夏油杰开口：“黑井小姐的委托详情我都知道了——”
躺着的人瞳孔放大一瞬，即刻弹起来捂住人的嘴巴，“等等，你先别说，我昨晚话没说完呢。”
被强行禁言的人眨了下眼，示意他继续。
五条悟看了眼窗帘，又看了看床下夏油杰的卧铺，最后终于落到人脸上，“你眼睛好小。”
夏油杰：“？”
“不是说这个。”五条悟挪开视线，盯着地板上的毛巾道：“那天分别的时候，黑井小姐和小鬼们说相信我可以，”喉结滚了滚，剩下的两个字眼宛如卡在喉咙里，“我说——”
“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这句倒是快得烫嘴。
夏油杰挣开人手，就要开口。
“好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五条悟捂住耳朵倒回床褥里，“老子要睡回笼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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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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