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睿薨逝,皇后贺兰芸琪秘不发丧,只因朝中局势纷乱,萧承睿又将皇位传给了少不更事的六皇子萧启元。萧启元乃是贤妃贺兰茗玉之子,利用贺兰茗玉牵制萧承煦,萧启元这个皇位才坐得稳。
至于贺兰茗玉是否会如他所愿对抗萧承煦,萧承睿也想好了这一步,他在写诏书前下了一道密旨,若萧启元未能登上皇位,那么无论萧启元在哪里,龙凤虎三营都会格杀萧启元,贺兰茗玉为了萧启元的安危,别无他法。
“承煦,想什么呢?”苏玉盈跨进书房,瞧见萧承煦正在里头发呆,便问了句。
萧承煦抬眼瞧见她,勉强笑了笑,“在想公事,你不必担忧。”
苏玉盈走到灯柱前,拿起剪子剪了灯芯,那火苗暗了下去,但在将熄时却又一下子跳动起来,窜得比先前还高,她道:“恐怕,不止公事吧?”
萧承煦苦笑了下,“只是不想让你忧心罢了。”他走下台阶行至她身旁,与她一同看着那火苗,接着道:“要和一个生命里最在乎的人针锋相对,此案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会恨我的。”
苏玉盈闻言笑了笑,“所以说,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是她的对手,她与你针锋相对时,不也做好了你恨她的打算吗?可她还是在萧启元和你之间做了选择。”
萧承煦看着烛台,忽而忍不住落下泪来,他吸了口气,道:“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只是……”
“只是你不舍得,你不忍心,你不愿意……”苏玉盈侧首看向他,“那便没什么可纠结的了,萧承煦,既然下不了决心复仇,便不如趁早放弃,及早回头,也落得个自在。”
她这话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萧承煦将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半晌后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父王母妃的在天之灵看着我呢,无论如何,我不会如萧承睿所愿,平静地接受这一切。”
萧承煦便替她正了正头上的钗环,道:“玉盈,你先回去歇息吧,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说罢便朝外走去,严海紧随其后,苏玉盈看着他步履匆匆的背影,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循环往复罢了,唯一不同的只有她,而她却无法改变这一切,政事、时局、军务,哪一样都不是她能插手的。
如今贺兰芸琪并未公布遗诏之事,萧承煦与萧启翰、萧启元身后各有三营,萧启元还有先帝遗命,恐怕是不能善了了。照顾萧启元的李嬷嬷原本就是他的人,他命人将萧启元连夜带出宫,安排了可信的人保护着,不出所料,贺兰茗玉来了。
“你们都一样,拿我的儿子做筹码,陛下算计我们母子,你也不顾我作为母亲的一颗心,那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怎能不在意他的安危?”
“茗玉,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启元,他现在很安全。这一切都是萧承睿的诡计罢了,你放心,这件事情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贺兰茗玉走的时候,眼泪吧嗒吧嗒掉,却还是睁着一双眼睛不肯眨。她一向如何倔强,他是知道的,曾经两情相悦、生死相许,走到如今终究是要分道扬镳了,她有她要守护的东西,他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唯一能保证的,便是绝不伤害她们母子性命。
萧承煦焦头烂额,苏玉盈也并不轻松,她在府里坐立不安了两日,淑妃便传信来催她进宫了。召她进宫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说服她,叫她去劝萧承煦支持她儿子萧启荣么?这燕王萧承煦、肃王萧启翰与广陵王萧启元身后皆有三营支持,但萧启荣有什么?只有乔淑妃的一张嘴和左右神武军罢了,她的姨母汲汲营营,也不过是孤军奋战,她瞧着淑妃极力说服她的样子,竟有些不忍心泼她冷水。
“玉盈,姨母是你唯一的靠山,我会一直向着你,帮你保全你所想要的一切。”
她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默默听着,为了身后的眼线,她还是去找了萧承煦,恰巧萧承煦回了府,她便又走了一趟书房。
苏玉盈:“我刚从宫里回来。”
萧承煦听了,点了点头,给自己和她倒了杯茶,说:“是淑妃娘娘吧。”
苏玉盈:“想必姨母已经派人来找过你了吧?说要跟你做笔交易。”
萧承煦笑了笑,“我从前倒是小看她了,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深的心机。你来,是要劝我接受她的提议么?”
苏玉盈闻言只是摇了摇头,外有萧承煦与萧启翰,内有贺兰茗玉与贺兰芸琪,她姨母的筹谋恐怕是要落空了。那终归是她的亲姨母,她至亲的人,她帮不了她,却也无法说她的不好。
萧承煦冷不防道:“更深露重,无事便早些回去休息吧,玉盈,别为这些事伤神。”
如今,他的三营虽已调回,但只能驻扎城外,而萧启翰的三营如今已经扎营至城内,叫萧启翰抢了先机,萧承煦便下令将他应城的兵马全数调遣回来,但大批兵马调遣需要时间,他便没有拒绝乔淑妃的提议,借此之机拖延时间,毕竟乔淑妃背后的神武军也可牵制周旋一二。
苏玉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我坐一会儿便回去了,不必管我。”
萧承煦闻言点点头,埋头处理政事,不再管她,等再抬头时,苏玉盈已然离去了。他仰头看着外头的夜色叹了口气,此生辜负的人和事太多,但人生在世又岂能处处如愿?能将最想做的事情做好,已是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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