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小皇帝同萧启荣爬树掏鸟窝从树上摔下来受了些伤,贺兰芸琪便提出从王公大臣们的子女中挑些人送进宫来陪萧启元玩,盼着他能受些好的影响,苏玉盈听闻了此事,便知道这皇城里的命妇们又该提及她与萧承煦膝下无子之事了。
如今萧承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不知有多少人盼着他断子绝孙呢,是以二人膝下无子这事便成了这茶余饭后的谈资,苏玉盈偶尔听见过几回,可她是摄政王妃,即便传出再多风言风语,又有谁敢在她跟前说这事?她便只当没听见。
两辈子都活过来了,即便是萧承煦说的话,她不爱听的也只当耳旁风,这些不入耳的话又有什么可听的?
风风雨雨,她竟也同萧承煦走过了这许多年,早在许久之前,那些爱恨都已化为飞灰,到如今,他们之间倒也和和气气,可惜这份和气她从前非她所求,如今也并未有多么稀罕。
一个被所爱之人伤透了心,辗转数年终于决心放下;一个活了两世,早已无所求。这样的两个人,谁也不愿轻易去打破这份不易得的平静,至于这静水底下是否有暗流涌动,恐怕出了他们自己之外,无人知晓。
芸儿扶着她来到骑射场前的草地上,小皇帝正同玩伴们一同放风筝,苏玉盈走过去向两宫太后行了个礼,便也拿了个风筝放着玩,贺兰芸琪见了便笑着同贺兰茗玉道:“这苏玉盈都这么大的人了,如今倒还像个孩子似的。”
贺兰茗玉笑而不语,贺兰芸琪脸上的笑容淡去,继续道:“你可知近日传出的流言?”
贺兰茗玉:“听说了些。”
贺兰芸琪担忧道:“长此以往,怕是对陛下不利啊,若是有人借此离间陛下与摄政王,又该如何是好?”
贺兰茗玉摇摇头,“不会的,他和玉盈……承煦不会在乎这些流言,有没有孩子,毕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以我们的身份,并不适合插手。”
“这玉盈身子一向弱,这些年虽说好些了,但前些时日又受了重伤,上回我还瞧见了胸口上的疤,确实不适合再劳累了,倒不如……”见贺兰茗玉转头看她,贺兰芸琪便继续道:“不若提议承煦纳侧妃之事?我毕竟是他的三嫂,当年他与玉盈的婚事,也是我一手张罗。”
贺兰茗玉呼吸一滞,缓缓摇了摇头,当初萧承煦和苏玉盈的婚事便是她前去相劝才成的,至此她和他便再不可回头,如今萧承煦已然是摄政王,他为了她放弃争夺皇位、放弃寻求公道、放弃复仇,到如今她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又几次三番拂了他的意,两人之间的情分几乎湮尽,她又怎么好在此时为了止住流言去劝他纳侧妃?
贺兰芸琪垂眸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毕竟苏玉盈才是萧承煦的正妃,此事应当摄政王妃来张罗才是,是以放完风筝便喊她前去宫中叙话。
苏玉盈出来时,萧承煦正同大梁旧臣新安王董易之商议完派遣其去驻守江南一事。为了稳固大晟江山,安定民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江南士子中有不少人在暗地里反着大晟,江南动荡,新安王乃是饱学之士,在江南士子中的声望颇高,百姓也更信任、亲近于他,是以便将此事托付于他。
萧承煦这厢刚同新安王道别,迎头便撞见苏玉盈一脸不耐,便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苏玉盈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的好三嫂,劝我多关心你,主动给你张罗纳妾之事呢,我说我哪做得了你的主,便告了病直接出来了。”
萧承煦闻言皱眉,往贺兰芸琪宫殿的方向瞧了一眼,调侃道:“此事我并不知情,也并无此意,你同我置什么气?这摄政王府有你一个人就已经够闹腾的了,若是再多来两个,还不把我这王府的房顶都掀了?”
苏玉盈一个眼刀过去,萧承煦连连后退两步,“好好好,我不说了,此事我会同三嫂说清楚的,叫她不要再为此事找你。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府吧。”
翌日一早,萧承煦刚从下朝回府,便得知新安王来了府上,却原来是萧启元假传元贞皇太后旨意命他留在长安,只为了同新安王之女董若萱多玩上一段时日。萧承煦将那懿旨拿在手里,道:“陛下真是胡闹,你不用管,安心去江南便是,这懿旨我会处理。”
萧承煦进宫告知萧启元此事,萧启元叫着嚷着要杀他的头,萧承煦便想将他带走亲自教导,贺兰茗玉从中劝阻,但萧承煦只留下一句话:“他说得对,他是陛下,我应该听他的话,但我萧承煦这一生,只听从自己的心,慈母多败儿,他若是如此顽劣,我又怎么能放心把这个大晟的江山交给他?”
萧承煦扛着人出了贺兰茗玉的长云殿,将人带到远离后宫的合云殿亲自教导,从读书写字到骑马射箭,无不亲历亲为,以至于总是早出晚归,许久都未曾在王府好好地同苏玉盈吃上一顿饭。
苏玉盈心知他是一门心思扑在上头了,也知道往后他必然会被这个孩子伤透心,却在犹豫是否该阻挠,但很多事就是即便知道结局如此仍然会去做,他已经把皇位让了出去,难道同他说往后之事,他就不会去做了?是以便作罢。
没过多久,萧承煦便带着萧启元外出打猎,培养他的骑射之能,便将苏玉盈一同带上了,上一回鹿苑围猎已是数年前的事情了。长安城外的围猎场乃是新建造的,萧承煦对地形也并不熟悉,将陛下安顿好后,便带着苏玉盈前去探查了一番,苏玉盈许久未曾出城,如今见了这新修的围场,自然也高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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