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时光悄然而逝,萧承煦这些年来征战四方、处理朝事,无一不耗费心血,萧启元也长成了少年模样,骑射之术大有进益,但奈何萧启翰这些年来一直从中挑拨,他又久不在长安,难免同萧启元生了嫌隙。
萧启元还曾听信萧启翰与萧启荣之言,趁他出征在外时,往他府里塞了几个侍妾,苏玉盈瞧着头疼,便让管家安排了院子,只要别在她跟前都好,等萧承煦回来时,人已经在府里住了三个多月。萧承煦顾不上休整,当日便进宫训了萧启元一顿,叔侄俩又是不欢而散。
待从宫里出来时,萧承煦前往大厅与苏玉盈一同用晚膳,忽闻外头一阵喧闹,他皱眉不悦道:“发生了何事?这摄政王府什么时候成了菜市口了?”
下人进来通禀,萧承煦这才得知,外头是那几个侍妾,此前妾听闻他回来了便前来拜见,被苏玉盈打发走了,他正要发作,便听苏玉盈一拍桌子,“真是反了天了,都轰走,别来烦我。”
听着外头叽叽喳喳的动静远去,萧承煦欲言又止,苏玉盈斜眼看他,道:“怎么,摄政王这是有意见,怪我撵走了你的美娇妾了?”
萧承煦捏了捏眉心,“我说你这一不如意就拍桌子摔碗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又没有怪你。”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最终还是萧承煦叹了口气,道:“毕竟是陛下送来的人,管家,明日一早把她们送去别苑,切记,不可苛待,若有人想要离去,来通报一声,放她们走便是。”
待苏玉盈重新拿起筷子,萧承煦觑了她一眼,继续道:“玉盈啊,明日王公子弟有一场骑射校验比试,不如跟我一同去瞧瞧?”
苏玉盈喝了口汤后,“萧启翰存的什么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骑射之事一向是他来负责,恐怕明日去了也只有看他做戏的份儿。”
萧承煦忽而露出个狡黠的笑容,道:“你这成日在府里多无聊啊,正好陪我去看看戏,如何?”
这一笑瞧得苏玉盈几乎晃了眼,便下意识道了声好。这些年里,她看着萧承煦一步步走向深渊,眉眼间越来越疲惫,而她却活得越来越轻快自在,他笑的这一下,倒是叫人有些恍惚,恍若当年的萧承煦又回来了。
“盯着我做什么?”萧承煦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奇道。
苏玉盈回神后摇摇头,埋头吃饭,闷闷道:“没什么。”
校场上,萧启元正在演示他新研究的弓骑兵操练新法,萧承煦看了半晌,脸上没什么表情,顺手给苏玉盈添了杯茶,便百无聊赖起来。
演示完毕后,萧启元兴致满满地落座,对萧承煦道:“九皇叔,如何呀?朕之前跟大哥去军营看过他们操练,未免太死板了,这行军打仗就是要机动,所以朕想出了这个方法,实用得多,不如明日开始就让他们按此法操练,必定能事半功倍。”
“臣以为不必了。”萧承煦没有抬头,只是道:“看来臣留给陛下的兵**课陛下尚未完成,否则怎么可能有此疑问,敢问陛下,军中的弓骑兵,是为何用啊?”
萧启元:“自然是冲锋在前,以弓箭杀敌了。”
“非也,军中有弓兵和弩兵,其射程准头远在弓骑兵之上,弓骑兵作为轻骑,是要与重甲骑兵配合,插入敌军阵中,放箭扰乱敌军阵型,打入敌军部署之用,出征作战之时,成千上万的骑兵怎可能像陛下这样,凭一己孤勇之力,射中几个靶头就算?应当服从军令,成军成团,随时作战,敢问陛下,这样的做法、这样的操练是有何用呢?”
苏玉盈抬眼看了看,萧启元一脸不耐,显然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贺兰茗玉面露担忧,萧启翰则一副看戏的表情,毕竟萧承煦如此让萧启元下不来台,一会儿他再挑拨两句,这叔侄俩何愁不反目啊?
见萧承煦还准备再说,苏玉盈便拉了拉他的袖子,萧承煦一顿,偏头看向她,问:“怎么了?”
他这一问,方才场上心思各异的众人此刻都将目光投向她,她有些不自在,便捂着心口道:“忽然觉得身体不适。”
萧承煦皱眉道:“莫非是旧疾发作了?”见她捂着心口,萧承煦便横了一眼对面的萧启翰,她这伤全是拜萧启翰所赐,若不是为了稳定朝局,他是定然不会留他性命的。
苏玉盈这一打岔,话自然是说不下去了,萧承煦扶着人上马车回府,又命人请了太医,等这一通忙完,太阳都已经落山了。
萧承煦给她掖了掖被子,叹口气道:“装病做什么?我以为你怎么了呢。”
十年过去,苏玉盈胸前的伤疤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但那一刀毕竟伤了心肺,她换季时总是免不了咳嗽,如今刚开春,她不舒服自然也是情理之中,但捂着心口呼痛倒还是头一回,他不免担忧,但太医来看过说并无大碍,加之白日里较场上的情形,他岂有不明白她是在装病的道理。
苏玉盈靠在软榻上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当那皇帝陛下还是七岁小儿?他是皇帝,而且又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真的服你,被你当众这么一训,觉得面上无光,心中难免记恨你,身边还有萧启翰和萧启荣那样的人,日后给你使绊子,你防得住吗?”
这些年来,随着萧启元日渐长大,萧承煦对萧启元的教导也愈发严厉,萧承煦向来性子急,如此行事自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毕竟小皇帝亲政是迟早的事,他再这般不顾身份地训下去……上一世的结果如何,她并未忘记,虽然不清楚战场的具体情况,但多多少少从狼啸营将士的口中听说了些,就是萧启元听信萧启翰的谗言被人挑拨,才导致疫症未愈的萧承煦战死。
从前她总觉得,那一天还很远,但如今算算时间,也只剩下不到一年,她不想他死,至少不想他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便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他不会听,她知道,但心里的慌乱与不安一日大过一日,她又怎能忍得住什么都不做?
“萧承煦。”苏玉盈直起身子握住萧承煦的手,道:“你跟我走,跟我回应城,好不好?”
萧承煦看了她许久,眼里的情绪叫苏玉盈看不懂,但最终他也没有应下,而是捏了捏她的手道:“如今启元尚未亲政,内忧外患,我又岂能撒手不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