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曦的奶奶那纯康夫人便向舒安的奶奶封芳岚夫人发出了邀请,约她在城中颇负盛名的“澜沧茶府”一同品茶小聚。精致的雅间内,茶香袅袅,点心精美。两位相交多年的老夫人一边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一边心照不宣地交流着对孙辈的期许。
那纯康夫人轻轻抿了一口茶,笑意盈盈地转入正题:“芳岚啊,昨晚砚曦那孩子回来,可没少夸你家舒安呢,说她聪慧大方,舞姿更是出众,我看他是真心动了心思。”
封芳岚夫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光,她优雅地放下茶杯,温声道:“纯康,舒安那丫头回家后也提起过砚曦,说他气质清冷却又不失风度,言语间满是欣赏。若两个孩子都有意,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该推一把。”
两家门第相当,交情深厚,自然都有意让这两个优秀的年轻人能有机会多接触、多了解。若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自是锦上添花;即便最终缘分未到,能成为知心好友,也是极好的。谈笑间,那纯康夫人已然兴致勃勃地开始筹划,准备为两个年轻人制造一些“自然而然”的相处机会了。
两位老夫人相视而笑,默契地开始细数可能的安排。那纯康夫人提议下个月城中有一场慈善画展,她可以邀请舒安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而陈砚曦正好负责展览的安保协调,这样两人便能“偶然”相遇。封芳岚夫人点头赞同,又补充道:“不如再添一场家族间的茶会,让年轻人多些私下交流的机会,免得显得刻意。”
茶香氤氲中,她们已勾勒出一幅温馨的图景,只待缘分悄然生根。
慈善画展开幕当日,流线型悬浮车无声滑入专属通道,舒安由侍者引导步入展厅。她今日特意选了件月白缎面礼服,裙摆处渐变的烟灰色刺绣恰似水墨晕染,耳垂上两枚哥伦比亚祖母绿水滴耳坠随步履轻晃,与展厅穹顶的智能光带交相辉映。
水晶墙面映出她侧影时,三楼监控室的陈砚曦正从数十个分屏中精准捕捉到这抹清泠身影。他指尖悬在通讯器上方半寸,低声对安保组交代:“C区三号展柜红外感应灵敏度提升两档。”暗色西装袖口下,那枚蓝宝石袖扣在控制台幽蓝冷光里一闪而逝。
展厅中心悬浮的《星际牧歌》全息投影前,舒安驻足凝望旋转的星云,却在玻璃反光中瞥见二楼廊柱后的玄色衣角。
她假意调整珍珠手拿包的角度,镶嵌珐琅的包扣折射出廊柱阴影——陈砚曦半倚罗马柱翻看电子策展手册,金丝眼镜链垂落颈侧,与展柜里拜占庭古董金器的流光融为一体。
当她行至文艺复兴油画区,安保组长突然躬身拦住去路:“舒小姐留步,感应系统误触警报需重新校准。”
话音未落,陈砚曦已自转角现身,指尖轻触耳麦关闭虚拟警报,鎏金门扣的皮面档案夹稳稳托在臂弯:“展馆智能系统偶发性故障,不知可否请您移步贵宾室暂歇?正巧有份展品保险文件需赫嘉德家族印章确认。”
贵宾室的弧形落地窗外,人造日光穿过双层滤光玻璃,在波斯地毯上烙下几何光斑。陈砚曦递过镀钛合金笔时,袖口不经意擦过舒安腕间冰凉的珍珠。她签字笔尖微顿,看见文件备注栏印着“特别安保顾问:陈砚曦”烫金徽纹,而窗外廊桥上,那纯康夫人执着珐琅望远镜的身影在棕榈树丛后一闪即逝。
待陈砚曦送她至悬浮车乘降台,侍者突然捧来天鹅绒礼盒:“老夫人嘱咐务必转交。”
掀开盒盖那瞬,两枚星轨造型的铂金胸针静卧黑缎中,宝石镶嵌点位竟与昨日共舞时他领针、她项链的宝石排列分毫不差。
舒安指尖抚过冰凉的铂金表面,星轨交错处的碎钻在悬浮车顶灯下折射出细碎光点,恰如昨夜舞池穹顶洒落的星芒。她抬眼望向车门外的陈砚曦,他玄色西装的驳领上,那枚同系列的蓝宝石胸针已悄然取代了昨夜的旧物,在暮色四合的天光里静静流淌着深海般的幽光。
“老夫人说,”侍者垂首低语,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微妙的磁场,“这对胸针取自天文馆最新测绘的仙女座星云轨迹图,是今晨才从工坊送出的。”
车门缓缓闭合的瞬间,陈砚曦躬身行礼的剪影被镀上金边。悬浮车无声滑入专用航道时,舒安将礼盒轻按在心口,丝绒面料下宝石的棱角透过衣料传来清晰触感。后视镜里,那道挺拔身影仍立在乘降台明灭的光带中,直至车流将他的轮廓揉碎成流金般的光点。
三日后的黄昏,亲王府深处“嘉乐庭”的独立客府书房弥漫着大吉岭红茶的醇香。封芳岚夫人用镊子夹起方糖,糖块落入骨瓷杯盏的脆响惊醒了正在批阅文件的舒骅·赫嘉德先生。他从全息投影的财务报表中抬头,恰见夫人将烫金请柬推过桃花心木桌面。
“陈家茶会的邀约?”舒骅的钢笔尖在纸页洇开墨点,签名尾端拉出意外的波折,“纯康动作倒快。”
封芳岚抚平请柬边缘的镂空烫纹,珐琅甲套轻叩着“砚曦亲制凤凰单丛”的字样:“茶饼用金箔裹着送来的,附了张手写笺,说是用武夷山母树新采的春芽。”她望向窗外,晚霞正给玻璃花房披上妃色薄纱,“那孩子向来清冷,肯费这般心思,倒是难得。”
茶会当日,舒安发髻间别着星轨胸针穿过月洞门时,陈砚曦正执着紫砂壶冲泡第二道茶汤。蒸腾白雾模糊了他金丝眼镜的镜片,却清晰映出石亭角落的乌木琴台——焦尾琴的冰弦上搁着本翻开的《广陵散》古谱,青玉镇纸压住的页角,恰好停在描写知音相和的段落。
“听说舒小姐精通琴艺。”陈砚曦将霁蓝釉茶盏推至她面前,茶汤里沉浮的茶毫如星河旋舞,“不知可否一同欣赏?”
舒安指尖触及微烫的盏壁,瞥见他袖口随动作滑出的蓝宝石袖扣。那宝石切割面在日光下变幻着光泽,与她耳坠的祖母绿辉映成趣,仿佛那夜展厅穹顶智能光带的余韵。
舒安指尖在琴弦上方悬停片刻,冰弦触感微凉,却隐隐传来智能材料特有的细微能量脉动。她抬眼望向陈砚曦,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只微微颔首,那姿态并非催促,更像一种无声的邀约。琴音自她指尖流泻而出,起初是《广陵散》古朴苍劲的引子,冰弦震颤间,竟随她力道变化泛起极淡的蓝光,如幽泉暗涌。陈砚曦并未落座,只立于琴台畔,修长手指偶尔轻点乌木琴身侧面的感应区,微妙调整着弦音的共振频率,令每个泛音都清越得如同月下碎冰。
茶香与琴韵交织,石亭外几丛翠竹的投影斜斜落在琴台上。当舒安指尖滑向描写高山流水的一段轮指时,陈砚曦忽从袖中取出一枚不过寸许的莹白玉牌,轻轻置于琴轸旁。玉牌接触琴木的瞬间,整张琴的共鸣腔仿佛被无形之手拓宽,舒安只觉指下琴弦蓦地一轻,流淌出的音色骤然变得空灵辽远,恍若真将松风涧响引入了这方寸庭院。她指尖未停,眼尾余光却瞥见他袖口滑落的蓝宝石袖扣正映着玉牌温润的光,两道光晕在微尘浮动的空气里短暂相融。
一曲终了,余韵在茶雾中久久不散。舒安指尖按住犹自嗡鸣的冰弦,抬眸正对上陈砚曦的目光。
“这冰弦的感应材质,是陈家实验室的新成果?”她轻声问,指尖无意识划过琴身侧方才他触碰过的感应区。
陈砚曦并未直接作答,只执起案头温着的紫砂壶,为她面前凉了半分的霁蓝釉茶盏续上滚水,白雾瞬间腾起,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祖母听闻舒小姐雅擅琴艺,特寻了这张焦尾旧材,请研究院嵌入仿生神经束。只是,”他顿了顿,水声沥沥中,声音低得几近耳语,“终究不及舒小姐指下天然气韵的万一。”
石亭远处缀满紫藤的回廊深处,封芳岚夫人执着团扇的手停在半空,扇面上苏绣的蝶翼在透过花架的阳光下几欲翩飞她的身侧,那纯康夫人正举着一柄精巧的单筒折叠望远镜,镜筒上錾刻的缠枝莲纹在掌心印出微痕。
“芳岚你瞧,”她嘴角噙着压不住的笑,镜筒微微转向棕榈掩映的茶亭方向,“砚曦那孩子,竟把‘听涛玉’也带出来了。那块玉牌,可是能调动他私人研究所音频矩阵的密钥。”
封芳岚接过望远镜,视野里,陈砚曦正微微倾身,指尖点在琴谱某处与舒安低语,青年冷峻的侧脸线条在午后暖阳里罕见地柔和下来。她轻轻放下镜筒,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里,一丝了然的笑意如投入静水的石子,在她眼底无声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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