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景元是负责队伍侧翼的战事,让前线的冲锋无后顾之忧的。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步离人会有这样的决心,会直接转移主力,宁可耗费大量的燃料资源也要拉着他们一起死。

景元紧紧握着那把神匠所造的,名叫石火梦身的阵刀,刀长九尺,重若千钧,是由帝弓司命射灭星辰的光矢余烬锻造而成。

整那把刀插在地上刀锋入地,即使这样,也比景元高出好长一截。刀刃也宽,刀柄也长。

刀,百兵之胆也。

刀在手里,好像做什么都无所畏惧了。

侧翼的步离人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以前倒不觉得什么,但是如今一看顿时明悟了很多。

今天步离人的军队不多,甚至说是比平时少了很多,但是这样的军队却可以抵挡住仙舟的攻势。

这是因为他们抱着必死的,背水一战的决心啊。他们已经知道他们被抛弃在这里了,所以才会这么的疯狂。

仅仅是景元愣了一会,步离人便又从侧翼袭来,他们也似乎发现了这边变得薄弱,狰狞着爪牙向这边进攻。

景元毛绒绒的白发挡住了他的神情,他微微低头苦笑,他这枚棋子,好像也是枚死棋啊。

他左手抛刀而起,右手接刀而出,双手握刀一斩而出。

惶惶威灵,斩立决!

步离人被扫了一片,挣扎着残足残身想要起来。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干下去吧。

后方也不是没有防御,匠人们也驱使着金人赶去抵抗,还有会云吟术会治愈的持明族在后方。这场战斗,还是尽快结束吧。这样想着,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又有一大片的步离人倒下。

后方没有再传来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正当他这样想着,后方传开了一丝龙吟,力量就像是水滴落在水面,泛起一层层波澜,他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饮月君,只是相隔太远,他看不清饮月君的神色。

饮月当然知道那是谁,只有那一个人他教过这种持明族的术法,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用出来。那个人和他在一处出生,他在还在持明卵的时候力量渗透,也滋养过她。

只有她。

他看着下面溃不成军但是依然在挣扎着的步离人,心生憎恶,但是还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时机到了。

他放纵自己沉湎于愤怒之中,放任心智消融于风暴和冰雹之中。雷霆乍惊代替他咆哮,海啸暴起代替他愤怒。他高悬在空中,就像天神一样,看着这些被海啸雷霆无情吞没的敌人,也看到了后方远远渐消的声响和拼命舞动着的渺小的金人。

前线的敌人尽数歼灭,只余下一些残兵,同样,还有很多死在步离人手下的人类、持明和狐族。军阵似蝼蚁般渺小,生命就像飞萤般散去。他的能量也消耗完了,雷霆歇了,海啸停了,只是下起了小雨,淡淡的轻轻浅浅的透着寒意的小雨。

龙心在他的胸膛里散发着力量,化成一股暖流滋养着他,明明是暖流,他却感觉意外的寒冷和悲哀。

龙心告诉他,持明族会褪生,她拥有些微的龙尊力量,只要有机会,就可以转世褪生,没准也能回想起之前的记忆。

龙心又说,不过是世界上又拂去了些许微尘。战争伴随着代价,生命终会再生。

可是持明族褪生需要回到他们最原初的那片海里才能褪生啊。

可是人心仍然在隐隐作痛啊。

他从空中缓缓降下来,又落地到人间。但是那个人没有出现。

龙心和人心都不再作声了,双重的寂寞笼罩着他。世界寂静一片。

这次,没有人出现把他拉出去了。

……

后方想要给他们突袭的步离人也很快被尽数剿灭了。

镜流一只手紧紧握着剑,一只手摸着发间一缕细细的麻花辫,那是上战场前玲蘅玩闹般捏着她的头发弄的。她身上还有一个玲蘅早早给他们准备的香囊,香囊里装着一些她自己做的药。

她一直觉得哪怕是出事,也是在最前线的他们出事,怎么会是玲蘅先走了呢。

镜流难得的茫然不知所措。饮月和她一般站在一起。景元和白珩也赶过来。谁都没有打破这片沉寂。

小雨还在下着,细细密密。

一个白发黑衣的匠人从远处走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一个圆圆的东西。

饮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眼睛一亮。

他上前去,把那匠人怀里抱着的、用衣服裹着的事物掀起一脚。

那个事物静静的躺在应星的怀里。那是一颗粉粉嫩嫩的持明卵,卵上还浮动着小小浅金色的鳞片。云上五骁围着这颗持明卵,下意识屏住呼吸。

过了好久,白珩才出声,她好像是在确定,又好像是在好奇:“这就是持明卵?这是小玲?”

没有人回答,大家在心里都已经肯定了这是玲蘅。

饮月君伸手轻轻的触碰,像是在探熟悉的朋友是否还有鼻息,他的手放到了持明卵珍珠质地的、半透明的晶壳上。一个就像是泡泡般的梦境在他眼前绽放,他好像又回到了往日,鼻间是熟悉的药香味,还有甜甜的糖味。他听到了玲蘅一下一下有节奏又不失力量的捣药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玲蘅和在药里,被她一下一下的捣碎了。

他感受到了卵里小小的心跳,然后心跳停了。

饮月一下就从梦里醒来,一道雷霆从天空闪过,他难以置信,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卵里的心跳又起来了,比之前快了很多,就像是恶作剧得逞后发出的欢快的笑。

饮月又平静了下来,真好,还活着。他现在就希望玲蘅能在持明卵里好好的呆着,平平安安的出来。

周围的气氛缓和了,电也不闪了雷也不鸣了。

景元看到饮月的脸色缓和了很多,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下手腕,换了只手拎刀。

饮月试着把持明卵从应星的怀里抱出来,开口:“是她。她现在太虚弱了,透支了太多的力量,直接变成了卵,我要把她放到鳞渊境里。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得到最好的恢复。”

说完,他急匆匆的就往鳞渊境的方向赶过去,镜流白珩景元和应星也跟着他前往鳞渊境。

鳞渊境是持明族一族的自治区,持明族人的护珠人可以在这里进出自然,外人要等龙尊开海才可以进来。之前他们也来过这里,但是也只是在前面的显龙大零殿里比斗,没有到过后面。

他们到的时候,饮月已经开了海,把玲蘅安置好了,那个卵就在显龙大零殿不远的地方,她依在一只海珊瑚下,躺在鳞渊境特有的青绿色的草坪上,海珊瑚和草坪还透着水,卵在下面静静的待着,就像是疲惫的孩童依在母亲的怀里睡着了一样。

景元环顾四周发现玲蘅确实很虚弱,她的卵比周围的卵小了好大一圈,颜色也粉嫩很多,像是没有经受过什么磨难。他想到了刚刚饮月君的开海放海,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受得了海水的压力。

之前在战场上得到后方出事、玲蘅出事的心情一下就被平复了。虽然心情多少还是有些沉重,但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很多,不是吗?长生种的寿命很长,就算是再短寿,也能活个八百九百岁,怎么也可以等到玲蘅再次出生的,不是吗?

哪怕她不记得什么了,也可以培养新的记忆不是吗?只要人还在,只要灵魂还是那个灵魂,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他的心情一下就开朗起来,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又重新眯了起来,锋芒毕露也都收了起来。

只是,他瞟了一眼饮月。真好啊,和她一起长大,出自一族。

这个想法就如飞絮,只是一缕,就又飞快的被他抛之脑后。

而后的生活仿佛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波澜,就好像之前那场战争死去的人们就这样被大家抛下了。

那时的景元还正是年轻气盛,他知道这样做很对,人应该努力向前看,但是内心还是有点不满,还是有点为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人们而惋惜。

怎么大家好像都忘记了他们呢?好像他们的生命轻如鸿毛,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的色彩。可是,她明明那么的耀眼。

景元面上一点都不显,但是内心还是有些迷茫。若是玲蘅在的话就好了,她心细,会很快发现景元内心的问题,然后一通诡辩恶作剧举例子,让景元把那些疑问一下全扔了。

但是她不在了啊。

景元只有和云上五骁在玲蘅的持明卵里再次聚会的时候才能获得久违的安心。

长生种的寿命多么长多么无趣呀。不过没关系,心中有牵挂,就可抵岁月漫长。

景元和云上五骁的其他几人一起等,等着玲蘅再次出生,也和之前一样比武切磋、喝酒谈笑,只不过位置换到了玲蘅的持明卵旁边,还多了一项对持明卵胎教的活动。

景元听着身旁饮月对着玲蘅的持明卵念着持明族的云吟术,看着白珩上前阻止应星把他的锻造术刻在玲蘅躺的海珊瑚上,又看着镜流神游天外想要给玲蘅教些什么。不禁摇摇头,这算什么胎教!

胎教应该像他一样。

景元看了一眼,他藏的很隐蔽的、在持明卵下面压的棋盘(和期末考试前在枕头底下压书同理),又偷偷给持明卵倒了点小酒。持明卵变得醉醺醺,睡得很沉很沉。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智者才实行的教育方法。

年幼的时候:

饮月不开心默默下起了局部小雨。

玲蘅歪头笑,给饮月递糖:水龙水龙别哭啦。

饮月不好意思红了脸。

很好,天气放晴,还飘起了小彩虹。

不管不管,我的饮月就是会下雨,他的待机动作就会下雨哎。

饮月掀起持明卵的时候,我忍不住的唱起来:掀起你的盖头来。画面一下就变得喜庆了很多呢。

明明是写景元,但是写了好多饮月,偏爱挡不住。饮月月已经变成我们玲蘅的小狐狸了,已经被驯化了呢,怎么可以割舍,忍不住就多写了点。

不过没关系!下一世两个人就谁也不认识谁了呢,可以开开心心写将军和彦卿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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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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