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玫瑰街上有天堂(3)

这一夜,许千然半梦半醒,睡得并不好。

朦胧的梦中似乎有一面开满了玫瑰花的斑驳的墙,醒来又模糊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只是煎熬地躺了几个钟头。

何欢瞧着鹰眼下的两大坨乌黑,划着办公椅泡了杯咖啡递给许千然。

“怎么,失眠了?”

“差不多吧。”许千然打了个哈气,扫了眼昨晚的记录表,又抬头看监控,“她一整晚都这样?”

“嗯。每天晚上都这样。”

“那岂不是她不睡,你也不能睡?”

“那倒没有,对象是她的话,每天六小时的睡眠基本是可以保证的。”

何欢话音还没落下,许千然就踹了脚何欢坐着的办公椅。

“危险了啊。这椅子怎么样?睡得还舒服吗?”

“还行吧,除了坐久了屁股麻、翻身不方便、伸懒腰不舒服、上厕所太麻烦,其他都挺好。”

“不就是哪哪都不舒服嘛,活该。”许千然笑他。

三年前,因为何欢发生了一件“重大事故”,他本该被判处死刑,但得幸于他无可替代的能力,最终改判为终身监禁。

从那以后何欢就被打上了高危的标签,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也只能坐着特制的办公椅活动,连上厕所这种日常小事,也要得到批准后,在看守下才行。

一旦私自离开,就地格杀。

“许千然,咱俩认识这么多年,多好的交情,你居然笑我活该。亏我还好心给你泡咖啡,好心没好报啊。”

何欢假装哀恸,捂着胸口作样子,小眼神藏在发丝的阴影里偷瞄许千然。

许千然白了他一眼,“自己作的,受着。行了,我进去了,吃饭喊我。”

“诶等等,”何欢把他拉住,“我建议你先去睡觉。”

“干嘛,想看我被扣钱?”

“不是,还没到11点,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哦?怎么说?”许千然听了,果断拉了把椅子在何欢旁边坐下,翻开笔记本,“11点……如果我没记错,昨晚她也是差不多11点才开始坦白,不,应该说是才开始讲和案情有关的东西。”

何欢说:“就我来之后的了解和观察:从自首到昨天,上午11点之前她都不会说任何一个字。重点在上午11点到晚上11点,昨天之前她只说‘你知道吗,玫瑰花要开了’,但是昨天,她说了很多无厘头的话,可能在我们看来是无厘头的。不出意外,今天也是。”

“那昨天之前的晚上11点之后呢?”

“你来之前没有人能坚持审讯到晚上11点,更别说是之后了。”

“看来不止3月31日,11点对她也有特殊意义。”许千然肯定地说,“如果让你把一个时间节点作为自己每天行动的开关,你会选择哪件事的时间点?”

“那必须是10天前的早晨6点,我第一次见到她啦。”何欢看向监控里的她,刚想赞叹连连,余光瞟到许千然警告的眼神,咽了回去。

他正色:“一般人通常只会把某一天作为纪念日,很少有说一定要卡着几时几分的。她把11点作为分界点,每段的外露都像是规划好的剧本一样,要么是从小就形成的行为习惯;要么是某个11点曾经刺激过她,带来了过多的情感反应形成了神经性创伤;或者,为了纪念,用全部的余生纪念。不过这些都是我的判断,真相是什么,就得靠你去找喽。”

许千然看着何欢的眼睛,“你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

“面对她,就不一定了。她本来十天前就该死刑了,却能突然把事情闹大,让全国都知道,逼得上头不得不把我放出来和你一起查。她啊,可是充满了谜团和惊喜的。”

“十天前死刑?这什么意思?”

许千然接手匆忙,满打满算,也就一天的时间,只顾得上熟悉极其精简的她和十九个死者的个人讯息,还有一些从她提供的案发地点调查来的证物,其余大部分精力都扑在了光怪陆离的案情经过上,倒是没有了解他来之前,这里的小组是如何开展工作的。

被何欢这么一提醒,他才猛然发现这里不仅调查甚微,甚至没有一个人主动来与他对接,就昨日刘书晴带着一沓没什么厚度的讯息给了他,其他什么也没有。

“玫瑰市这个地方,可全是玫瑰花茎上的刺。”何欢勾了勾唇角,擒着些玩味的神情。

许是一个姿势坐累了,他又把双脚搁到了桌子上,身体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中。

他接着说:

“十天前,恰好是玫瑰市市孤儿院成立20周年的募捐庆典,省长,也就是大小姐她爹当时打了通市长的电话,内容大致是问她的案子处理的如何了云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市长的手机蓝牙连了现场的音响,被记者全听到了。于是这案子直接冲上了热搜,一直挂到现在,压都压不下来。”

“直接打的手机?”

“嗯,还是那只私人手机。她可是二十一天前就来了,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却在十天前一点音讯都没有,”何欢冲许千然挑了挑眉梢,“你猜是为什么?”

许千然拧眉审视着监控中的她。

“查不了,没证据,判定不了是真是假,有人打算直接审批定罪。”

“那通电话,就是死刑的宣判。谁能想到最重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何欢晃着桌上的脚,挡住许千然看她的视线,“这几十年里,玫瑰市的意外可多了。”

“干我们这行,可没有意外。”

何欢嗤笑一声。

两人正聊着,突然,门外的走廊上想起一串高跟鞋的声音。

许千然和何欢心有灵犀地闭上了嘴。

脚步声终止在监控室的门口,随后门把手发出“咔哒”的响动,门打开的同时,许千然也站起身,作出一副要进去审讯的动作。

“许队,”来的人是刘书晴,“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嗯,你问吧。”听声知人,许千然转过身,倚靠在桌沿。

“额……”刘书晴目光扫了扫何欢,欲言又止,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许千然,“许队,可以借一步吗?”

“怎么了?什么问题不能在这说?”

“就,”刘书晴蹙着黛眉,“就……有些事情,何……”

“是我不可以听任何和案情有关的东西,你忘了吗?”何欢接过刘书晴想说的话,拍了下许千然。

对许千然来说无话不谈的何欢,在其他人眼里,却是个红色程度的戒备对象。

“那出去说吧。”

走廊上静得出奇,出了监控室的门左右相看,连一点人影也捕捉不到,如同与世隔绝的监牢。

正对门的窗口外就是护城河分支,许千然想起昨夜路过,多瞧了两眼:

一夜过去,不止土地上,连河面都覆盖了凋谢的樱花瓣,无数花瓣在绿水中泛舟听风,竟瞧着有种星落的美感。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梯口的位置。

“许队,我想问下为什么要查玫瑰街。”

“线索。”许千然见刘书晴听后仍旧不惑的模样,补充了一句,“昨天你离开之后,她交代的。”

“原来是这样。省长和市长今天早上打电话询问了进度,他就让我来问下为什么要查这个地方。”刘书晴解释了一番。

“你下次直接发信息问我就行。调查要紧,别浪费太多时间。”

“好的,许队。”刘书晴撩了下她精心打扮的发丝,“对了许队,还有一件事,玫瑰市没有玫瑰街。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没有听过有玫瑰街这个地方,市地图也仔细看过一遍了,也没找到。”

许千然听了刘书晴的话,眉目间闪过一道厌恶,“查查近二十年有没有改名的街道,再派人走访一下老街坊问问老人。”

“啊,好的。”

许千然回到审讯室:“都听见了?”

“一字不落。”何欢别过头,眉眼间满是自豪的笑意,“你看,按她说的走,准没错。”

刘书晴刚刚说,不止市长关心这起案件,连她的父亲省长也很关心。

“我可没有,你知道我从来不相信没有证据的话。”许千然抬手扫了眼表,走回桌边端起咖啡,“我信的,是你的话。”

“呦,”何欢微微吃惊,“以过往的经验,你说好话的时候,准是有事要求我。”

“刘书晴那算是废了,我之前也多少听人说过,有她爸在,她什么都查不出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类型,所以调查玫瑰街的事需要你来。”

何欢发笑,“拜托,我连椅子都离不开。”

“是嘛?”许千然撇了他一眼,“咱警校的断层第一、三年前的始作俑者,要说你没留后手,我可不信。”

何欢表情一顿,一脸被看穿的失虚样,“啧”了声。

“行吧,不过我的人和你不能见面,有消息我会直接告诉你,但是,”他重音强调,“如果你那边先有线索了,我这边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

“可以。”

临近上午11点,监控中的她默默地、乖巧地下床,走到审讯的位置坐下。

许千然拿起笔记本,“我进去了。”

“不趁机休息会?”

“不了,我想听听她那些无厘头的‘废话’。”

秒针死板地划过数字12,时针指向11,她闭着眼,勾起唇角:

“迷路的孩子快掉头,抓来的孩子赶紧跑,这里的孩子藏起来,地狱的魔鬼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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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死神与玫瑰
连载中乌鸦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