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闲结束整整一天一夜对物证的采取化验,走出电梯间,忽闻客厅传来一句“那里就一个老头”。
他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问:“什么老头?”
被提问的特警唤作郭游,是去孤儿院后侧侦查的一员。
时间回到下午。
灰尘散去后,保安室的内部环境映入四人眼帘——就放了张桌子和塑料椅子充面,其余什么也没有,连电源接口也不曾安装,大片大片的厚灰堆积在保安室里,用它们的存在无声传递着从未有过人类的信息。
何欢心觉不正常,他正准备遥控椅子进去,进一步探查,小吕突然转过他的椅子,带着他和后方小队汇合。
然就在何欢被小吕推着转身的那短暂又奇异慢节奏的一秒钟里,在保安室中间偏上腾空的方位,一簇丝状的银光从他的视野中闪过,仿若黑暗中猎物嘴角垂下的津液的晶莹,晃眼又似乎不存在,只是天光穿透阴云照射下来,使得眼花了。
没有时间给何欢怀疑,罗启瑜和杨天就说他们看到有人从孤儿院的后院绕出来,然后推着何欢逃之夭夭。
八人回到庭院后,负责打探孤儿院后方的郭游、苏岩硕、赵一曰、俞河四人向何欢解释:他们一到孤儿院后门,就忽然冒出来一个白发扫地老头,站在门内,挥舞着扫把驱赶他们,他们怕打草惊蛇,不得不立马返回。
听到这里,陈清闲倏地联想到一些东西,他张大了眼睛朝何欢看去,没想到何欢也看着他。
他一下站起身,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转身就对进门的人说:“许警官,我可能,认错了一个人。”
许千然和顾新世纷纷一愣,两人双双确认了一眼何欢的安危,许千然随之明白陈清闲在说什么。
“不是老人,那是谁?”他问。
“不认识,我们都不认识,”陈清闲说,“他一直都在曝光的地方,是属于那里——孤儿院的人。”
下午何欢和特警们回到庭院后,何欢就把经过和许千然、顾新世报告了。
“顾新世,”许千然侧过身,“今晚你来审讯,晚饭后我带着江懒人和小吕几个去一次。”
“你打算去多久?”
“确认一眼是不是,我就回来。”
“可以。”顾新世收回视线,换了鞋径直走向厨房,与许千然擦肩而过时,他用仅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记住你的话,还有我的话,我相信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许千然。”
顾新世准备晚饭期间,陈清闲因太累回房间小憩,特警们也回到了二楼。
许千然在在何欢耳畔低语交代了几句,何欢搬来顾新世的笔记本电脑,编写了一份邮件。但在最后要添加视频附件时,他犹豫了。
许千然一眼便知何欢的顾虑,左手握住何欢的手腕,右手代替何欢放上键盘,完成了后续的工作,果断点击发送。
“不止这一步,”许千然的眼底划过一道狡黠与锐利交缠的光芒,“有关船泊巷的拆迁连我们的全国系统都调取不到文件,那就彻底破坏。”
何欢侧目斜睨着许千然的神情,“你打算做什么?”
许千然打开通讯录,找到某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名字,拇指点了进去,“让水更浑一点。”
他拨出电话,趁对方未接时偏头对何欢笑说:“今天这样也不错,总算不是太废。”
真的挺好的,许千然想。
不用被关着、被拘着;
不用时时刻刻守着屏幕盯着她;
不用一个人孤单地、心惊肉跳地担心着在乎的人。
这样的何欢,才算是真正活着的一个人,不是被定义的污点警察。
真的,很好。
许千然打电话时没有避开何欢,也不会避开何欢,何欢听他和电话另一头的人交流,想到往后的局面,抬手又写了封邮件准备发出去。
许千然无意瞥到邮件的收件人,抬手阻止何欢,“曲天枝不在,他那个拐卖案不简单,人跑北边去挨家挨户找蛛丝马迹了。”
他说着顿了顿,脑海中蹦出一个名字,指着曲天枝的名字,“换赫连姐来。”
何欢眉头微皱,质疑道:“你确定?你把他老婆拐走,曲天枝不得和你闹?”
许千然轻松地拍拍何欢的肩头,“放心,他怕老婆,只要赫连姐没说,他屁也不敢放一个。”
“行吧。”何欢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质疑是白问,他们这伙人,除了顾新世,哪个不是轻而易举地被许千然拿捏,“不过就那样,真的有用吗?以玫瑰市群众这么多年的失望,就算有途径,他们也未必有那份勇气。”
“没有勇气,我们就给他们勇气。曲明言的卧底都当成主职了,不得让他多干点,而且这仅仅是第二步。”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曲明言的。”何欢脱口而出,指许千然化身包工头压榨曲明言让人多干活的那句。
曲明言因为某个传出去有些丢人的原因,毕业后跳槽去了某个光鲜亮丽的圈子,凭借一口酥麻的低音一曲而红,现在是何欢打工一辈子也请不起的人。
但曲明言并没有因跳槽而忘记了身上的责任,跳槽后,他主动当起了半吊子卧底,联合中央清除圈子里的违法犯罪。
偶尔,曲明言也是许千然的专用舆论推动者,他随意编辑一条博文就能获取由言语带来的极大的力量。
“你上次也是这么接话的。”许千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而且这次不一样,我让他把工作全推了,来和你一起负责玩水。”
“嗯?”何欢一愣,直起脖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也给我安排了任务?我不是看监控吗?”
许千然挑着半边眉梢,装模作样地思考了片刻,故作深思熟虑道:“就一秒前,我寻思让我们里面最富有的和最贫穷的搭档,一定有意思。”
何欢一听,瞪着说话的人,“想吵架是吧,许千然?”
他把笔记本重重地,却也控制了力道砸到旁边人的腿上。
“那倒不是,”许千然翘着腿,单手接住笔记本,转手放到茶几上,“这不习惯了,每天不看你气急败坏一次,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打闹刚有苗头,一阵食物的芳香瞬间吸引了许千然和何欢的注意力。
顾新世端着盘子出来,许千然立马小跑着凑到顾新世旁边。
“今天怎么换菜单了?”许千然看着厨房里美味的家常菜,嘴角止不住上扬。
“离开牛肉店的时候,我看见你回头看了三次菜单。”顾新世将碗筷在桌上摆好。
“噗。”已经开始偷吃的何欢一下笑出了声。
许千然反应过来,边追着顾新世,边给何欢飞了一记眼刀,“顾新世,我在外面可给足了你面子,搁家里你也给我留点面子。再说了,不都因为你的营养餐,连江懒人都吃得超脱世俗了,已经一天没出健身房了。”
顾新世不明白许千然在计较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陈述事实,你确实看了三次菜单。”
许千然强颜欢笑,“不打诳语是吧,你不出家,佛祖真是损失了根好苗子。”
顾新世耿直回答:“我的理想是为民服务,出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哈哈哈哈哈……”何欢遥控着座椅跑到从健身房出来的江仲远旁边,“你再晚点出来,好戏都要结束了。”
江仲远的肩膀上挂着条白毛巾,他刚清洗完一身臭汗,只简单套了件宽松的白短袖和中裤,他看看以此为乐的何欢,又看看许千然和顾新世,直接视若无睹,坐到饭桌边大口开吃。
许千然注意到江仲远的动作,随即低低骂了声,身形一闪,一同开吃。何欢也立刻手起筷落。
一顿饭很快结束。
许千然带着下午负责侦查孤儿院后方的特警出门,江仲远洗着碗,其余人坐在沙发处。
“陈警官和吴丽华女士相熟吗?”顾新世忽然出声。
“勉勉强强算认识,但不熟悉。”
正看着监控的何欢竖起了耳朵偷听。
“我从许千然那听说陈警官和吴丽华女士见过不止一面?”
“对,”陈清闲点了点头,心里盘算起具体的次数,“应该是四次吧,第一次是许警官来找我,看见吴丽华在市局大厅;第二次是见到船夫蒋成人,不过也没和吴丽华说过话,直到第三次我主动接近;第四次就是去上船点找蒋成人的尸体。”
“那陈警官这四次里面有没有见过吴丽华的婆婆?”
陈清闲略带疑惑地眯了眯双眼,“没有,只在第三次听船泊巷的居民说吴丽华的婆婆被送去医院了。”
“下午我与许千然去医院时,拜托了认识的医生检查吴丽华婆婆徐秀的味觉,刚刚结果出来,结果显示徐秀味觉完全退化,但是检查无法检测出精准的退化时长。”
陈清闲拧起了眉头,他还不知晓前因后果,发问:“徐秀味觉退化和玫瑰案有什么联系吗?”
“和案情没有联系,”顾新世说,“但,和罪犯供述的真实度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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