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尾音颤抖着消失在弥漫着炉烟温暖气味的空气中。
他还是注意到了。帕特洛克罗斯先于阿喀琉斯死去。
我害怕诸神赐予我们这样的结局。
被我突如其来的凝重和悲伤所感染,他顽皮的笑容慢慢退去。向前迈上一步,他微微皱着眉说:“我会为你做一模一样的事。”
我用力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拥抱他。我把脸埋进他的斗篷,一手揽着他的肩,一手轻抚他的长发。他则抬手揉了揉我金色的卷毛。我们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分开。
他向右手边他的帐篷偏了偏头。我注意到他斗篷的带子被我弄得有点乱,露出了一些刚刚还遮在布料下的皮肤。
我尽力压下血液深处的叫嚣,费力吞咽了一下,略带歉意地抬眼看他。在大战前夕,人们往往会感到孤独。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挑了一下眉,将下巴向上略略扬起了一个不明显的角度。
“好吧。那么,说不定这就是永别了。我的,亚历山大。”
他说“我的亚历山大”时在中间停顿了一下,前半句尾音高扬,后半句又压下收束。没由来地,我不安的心似乎被这小小的语调起伏宽慰了一些。
My Alexander. 他说。
“不,赫菲斯提安。”我在这里停顿,定定地看着他。“我们才刚刚开始。”
我望着他离开时留下的那一角黑夜。
明天将是我们并不算长的生命中作战的最大、最残酷的沙场。虽然我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把他安排到了我身边,但他依然有一万个理由感到紧张。他只是想让我去他的帐篷里和他说说话,陪他坐一会儿舒缓心情。而我,因为自己该死的、不可抑制的、被战火彻底点燃的**而不得不拒绝这简单的请求。
然后亚细亚见证了欧罗巴胜利的朝阳。
亚历山大击败了大流士,马其顿征服了波斯,巴比伦属于我们。
在战地医院帮助医生工作了一两天后,我和朋友们一致认为自己快要被鲜血和痛苦逼疯了,于是我们决定带着军队开进期盼已久的巴比伦城。
波斯群众夹道欢迎的热烈程度超乎我的想象,甚至可以与我父亲从前打了胜仗凯旋回到马其顿相比。对此我和喀山德得出了两种解释:要么是大流士对待他的人民太差;要么是我们的名声太好。
当然了,我更倾向于后者。
前往大流士的宫殿的路上,在眼睛周围化有深色妆容的群众欢呼的浪潮中,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声猛兽的低吼。
那是一头雄狮。它金褐色的鬃毛闪着光泽,它褐色的眼瞳盯着我,它被囚禁于笼中。
我看向身边的赫菲斯提安。与我相同的花环状金冠置于他的发间,他身着盔甲,他眉眼弯弯。
如果这时候有哪个不识相的让我发表感言,被快乐冲得站不住脚的本大王估计值能说出来“我好自由啊,我好幸福啊”这样冒着傻气的大白话。
在纷纷扬扬洒下的五彩花瓣中,我享受地闭上眼睛。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宫殿。进门前,克雷斯特拥抱了我。他说菲利浦如果在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回抱他并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
进了门,托勒密嘴都合不拢,一直在估算这地方的面积;喀山德和我就像进了城的乡下人,左看右看,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看到什么都想上手摸一把;赫菲斯提安收敛一些,只是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这一切。
我和另外四个朋友们发现了一个软软的大垫子,记不得是谁起的头了,我们抱成一团滚在一起。
赫菲斯提安不参加这种孩子气的胡闹,他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我们这一团。
我印象中小时候我随父亲接见皮肤漆黑的使者后把 Chiton 缠在腰上向他展示草裙舞时,他的表情和现在差不多。
突然,有人推了我一把,说快起来。我们这才意识到宫殿里的嘈杂几乎消失不见,连忙从垫子上爬起来。
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的面容苍白而瘦削,排除她因哭泣而略显红肿的眼睛,长相算得上非常标志。
随行的书记官告诉我们这是巴尔塞茵公主,大流士的长女。
“高贵的亚历山大,”她对赫菲斯提安说。“我请求您放过我的母亲,我的妹妹们的性命。”
赫菲斯提安瞥了我一眼,我能看出来他在憋笑。我的朋友们从惊讶中缓过来,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您可以把我卖为奴隶,”她用恳求的眼神注视着赫菲斯提安,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但我请求您,尊敬的亚历山大,不要为难她们。”
赫菲斯提安侧身看向我,他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他快憋不住了。而喀山德直接没绷住,扑哧笑出了声。
这时巴尔塞茵在她随从的提醒下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看看我,又看看赫菲斯提安,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你没有认错人,我高贵的公主。”我缓缓走向前,对她和善地微笑:“他,也是亚历山大。”
我保留了她的家人王室的待遇,同时也称赞了她不输男人的勇气。
我最原始的**被战火和尚未老去的激情所点燃。一旦它开始燃烧,火势就在内心深处连成了片。我,像无数平凡的年轻男人那样,需要绵绵的雨水缓解身心由于这火焰造成的焦灼与难耐。
但我不能染指赫菲斯提安。
亚里士多德多年前在米埃札的山顶上,在刺眼的阳光下说出的话如同枷锁一般将我束缚。
腐朽,爱,与高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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