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早春时,伯爵夫人操办了一场马球会,这是全燕郊最热闹的聚会,且不说伯爵府出手有多阔绰,应邀前来的家眷也绝非寻常百姓。

在列的乔家虽不是达官显贵,但世代从商的乔家在老家潼里也是富甲一方,长子乔一成又在一年前考取了功名,携弟妹们举家迁至都城燕郊。

收到请帖的长子乔一成做主让弟弟妹妹前去捧场,乔家的四美爱热闹,原在老家潼里就常参加大大小小的集会。

现如今到燕郊生活,需要守的规矩多了也就没原来那么喜欢出门了,得知伯爵夫人的这场马球会邀请了不少同龄人,四美才乐呵呵地跟哥姐二人前往。

让弟弟妹妹们散心的乔一成没想到乔四美会在这场马球会上对戚家二哥戚成钢一见钟情,闺阁在室的女儿家也许对戚成钢的风流韵事不甚了解,但与戚家长子为同僚的乔一成知道戚成钢并不是值得托付的人。至于戚成钢给乔家带来多大麻烦,也是后话了。

乔四美在纵马驰骋的公子哥中看到了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的戚成钢,马背上的戚二哥着一身墨绿衣袍,一头黑发用一条玉色丝带束起,英姿飒爽,好不威风。

戚成钢显然是个马球好手,挥杆击球、乘胜追击的气势刹时间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那个穿墨绿色衣裳的人是谁啊?”引颈而望的乔四美问一旁喝茶的姐姐乔三丽。

“是戚家二公子。”乔三丽答。她听闻场上几个公子哥中数戚家的公子最打眼,也早料到四美会打听戚成钢。

“他生得好俊俏。”四美感叹道。

“四美。”乔三丽拉住四美的手,不让她再继续往人群中挤,她低声嘱咐道:“你忘了大哥的话吗?千万别在这种场合上失了仪态。”

“哎呀,知道了。”四美不高兴地坐回三丽身边,她抚平裙摆的褶皱,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小声嘀咕道:“一成哥明知咱们不受人待见,为何还应邀来这马球会。”

“哥哥他自有他的打算。”三丽说完发现不搭腔的四美又跑去看场上的戚成钢,小妹妹踮起脚尖的模样惹得三丽哭笑不得。

四美回家后整日把戚成钢挂在嘴边,兄弟姐妹原以为她会同往常那样念叨几日就把人抛之脑后,不曾想她会为见戚成钢一面去自己一向不爱去的场合,许是与戚成钢碰上面,后几个月的四美更是中了魔,差点为戚成钢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当日得知四美险些做出荒唐事的乔一成回到府上罚四美跪祠堂,又罚她每日抄写经文静心。

被禁足在家的四美整日以泪洗面,原本娇俏可人的乔家二姑娘为了一见钟情的男人茶不思饭不想,十几年来被哥姐养得珠圆玉润的她短短一个月就消瘦不少。

身为一家之主的乔一成看不下去妹妹为男人作践自己的身体,他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后做了决定,但在此之前他撂下狠话。

“你若是真心想嫁他,我拉下脸去为你求来这门婚事,但你要知道世代在朝为官的戚家定不愿与商人结亲。”

“一成哥……”卧病在榻的四美面容憔悴,这段时间的她吃了太多相思苦。

她起身一把抱住长兄一成,伏在他肩头啜泣道:“只要能嫁戚成钢,我无怨无悔。”

“一个不会真心待你的人又怎么值得你说这种话?”一成心痛地抱住妹妹四美单薄的身体。

天真的四美双眼含泪,她笑得纯粹又懵懂,说:“若能嫁给中意的人一定会幸福。”

一成先去与戚家长子通气,意外得知戚家也早有与乔家结亲的想法。

原来是两人见面幽会的事不知从谁人口中走漏风声,如今整个燕郊的人都知道戚家二公子与乔家四姑娘心意相通,戚家不愿坏了自家儿子的名声,也有上门议亲的打算。

下聘当日戚家送来的聘礼里有几箱是在燕郊都极少见到的皮草布料,从商的二强觉得奇怪,却没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口,而后他又在聘礼的礼单中看到他曾在北凉一带见过的几种名贵药材。

一切顺利得都像做梦,乔家的哥姐几人一同为小妹四美操办这场婚宴,四美则每日沉浸在即将与戚成钢结为夫妻的喜悦中。

直到迎亲的车队敲锣打鼓来到乔府门前,凤冠霞帔的四美才见到了多日未见的戚成钢,身着红色喜袍的他似乎又黑了些,脸上的笑容也没有记忆中那么温暖。

先前吃酒压惊的四美有些微醺,她傻傻以为是自己眼花,才没从戚成钢的眼中看到先前谈情说爱时的温情。

坐在花轿里的四美一路上都在听贴身侍女夸赞姑爷在马背上看起来多英姿飒爽,心里美滋滋的四美像吃了蜜似的甜,粉嫩的脸上挂着娇羞的笑容。

婚宴还在继续,新房的烛火燃了一半还多,前来送花生喜糖的嬷嬷们说前厅又来了不少宾客,据说都是戚家三哥儿的朋友从远方赶来,四美感到困惑,她夫君戚成钢是戚家二哥,可她从未听说过还有一个三哥儿。

后半夜忽远忽近的欢声笑语让等待新婚之夜的新妇坐立不安,直到脚步声与爽朗的笑声越来越近,门外的高大人影让她不禁红了脸。

推门而入的戚成钢脸颊泛红,喜气洋洋的婚房内烛影摇光,坐在桌前的戚成钢借着烛光打量仍戴着凤冠的四美,满意地咧嘴笑了笑,迟钝的模样像是吃了不少酒。

“果真和听说的一样。”他突然说。

“什么?”四美呆呆地问。

不知是昏暗的烛光柔和了他的眉眼,还是酒水让他变得不同,四美觉得眼前的戚成钢陌生了不少,与几个月前和自己赏花赏月的模样有所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戚成钢大咧咧地坐在四美身边,他二话不说摘下她头上沉甸甸的凤冠,又用过分粗糙的指腹轻抚四美的脸颊。

“你干嘛呀?”四美笑问。

戚成钢低头看她,说:“非戚成钢不嫁的乔家四姑娘果然生得美艳动人。”

“什么……你吃酒吃醉啦,你不就是戚成钢吗?”四美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胸膛,红袍下的身体结实得令她杏眼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不得了的东西。

“你们乔家真以为戚家会让商人之女进门,做他们最疼爱的儿子的正房吗?”

男人随手把精致沉重的凤冠放在桌上,他也不再压着性子假装翩翩公子戚成钢,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让四美气得浑身发抖,原先红扑扑的脸颊当下不见一丝血色。

“你、你是谁!你又怎能假扮戚成钢与我成婚!”四美大叫道。

“我是崇应彪,是戚家过继给北伯侯作儿子的戚家三哥儿。”撩起长袍的崇应彪顺手把衣服塞进腰间,他粗鲁的行事作派完全没有公子的模样。

接着,他又对神情恍惚的四美说:“为了维护自家名声让我替戚成钢娶你进门,日后也会想办法向外人解释当初与你心意相通的是我崇应彪。”

“崇、崇应彪…崇……我从未听说戚成钢还有一个兄弟。”

“燕郊没人知道戚成钢还有个兄弟,他们也不知道北方还有一个崇应彪。”只顾着在自己喜宴上吃酒的崇应彪吃着桌上的点心,回头看了眼快哭出来的小姑娘,竟觉得她有点可怜。

四美不知自己竟被心上人如此轻视,美梦醒来的四美像溺水之人一样大口喘气,她的泪很快打湿了衣襟,潸潸泪下的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明日向父母敬了茶,待你回门后就要出发同我前往北方了。”崇应彪说,没听到回声的他走过去拍了拍四美的肩膀。

“喂?晕了?”心里一惊的他把哭昏过去的四美一把抱在怀里,又是掐人中、灌水,又是拍背顺气,直到见她脸色苍白,眉心紧皱的醒来发出哭声才放下心。

崇应彪把半昏半醒的四美放上床,让门口的贴身侍卫找大夫来。

“乔家女儿那么精贵,洞房之夜竟叫大夫,先前与我家二哥做的那些事还不嫌丢人吗?”

一整晚都被崇应彪带来的人高马大的侍卫吓得不敢靠近的戚家嬷嬷在长廊另一边嘟囔道。

谁知崇应彪回头看她一眼,生怕发现自己抱怨的嬷嬷连忙闭上嘴,没想到崇应彪进屋后那个侍卫抬手叫她过去,不情不愿过去的嬷嬷还没靠近就挨了一耳光,被打的她吃痛地大叫一声。

侍卫也不怕人把屋内的四美吵醒,他冷着脸对趴在地上的嬷嬷说:“你家主子都知道不该得罪我们爷,你竟还敢在新婚之夜议论我们夫人?”

被打的嬷嬷半天还没缓过神就被另两个的侍卫捂着嘴拖了出去,被丢在前院的嬷嬷让戚家人一整晚都不得安生,他们殊不知请来替戚成钢成婚的崇应彪是佛还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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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生/彪美]称心如意
连载中春生崇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