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绝在与江晏一次夜探江南西营的绣金所时遭逢了意外。
据密探情报，当夜绣金所应仅有七人当值。她在放倒第三个绣金铁剑卫时，江晏从黑暗的角落里转出。
他简短地比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已经解决了另外四个巡逻的暗卫。
沈绝对上江晏露在半边面罩外的双眼，点了下头。
随即，江晏转身向绣金所深处走去。
她紧了紧蒙面的纱布，无声地抬步跟了上去。
绣金所内昏暗阴森，腐朽的石板时不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整个阁楼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异香。
他们此番前来，是为探取朝生暮落之毒的情报。可靠消息称，这座不起眼的据点中藏有该毒研制配方的摹本。
然而如此珍贵的秘密，防守却如此薄弱，反令人生疑。
此行出发前，她向江晏提起过自己的担忧。
江晏当时眉头紧皱，认可了她的看法。但根据多次线人及他本人刺探的结果，都显示不存在其他布防。
配方事关重大，不容错失，他们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江晏只得叮嘱她，务必时刻提防，不可掉以轻心。
此刻，沈绝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纵使周围暂时无碍，她也未敢有丝毫懈怠。
她与江晏一前一后，穿过连廊，抵达绣金所地下的最深处。
沈绝举起火把，将地窖照得亮了一些。
江晏站在一面斑驳书架前，眯眼细看，随即依次按下数个机关。书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缓缓旋开。
沈绝看着他的动作，握紧了剑柄。
一阵寒意忽然自身后袭来。
她猛地回身，却空无一物。
江晏随着她的动作环视了一圈身后，未见异常。他看向她，眼神无声地询问。
沈绝摇了摇头。
片刻后，江晏探手在书架暗格里摸索了会儿，取出一个木匣。
沈绝凑近打量了番，附在他耳边。
“是这个吗？”她用气声问道。
身边人一顿，微微偏头。
手指轻拨，木匣的盖子滑动。
她凑得更近了些。
一股浓郁得近乎刺鼻的异香扑面而来，较之此前所闻强烈百倍。
背后的杀气骤然压近。
“江叔小心！”她低喝一声，来不及细想，先一步将江晏推开，因而拔出剑的动作慢了半拍。
冷芒闪过——沈绝眼睛一痛。
江晏反应极快，反手一剑将袭击者捅了个对穿。
那轮廓诡异的生物挂在剑上，剧烈挣动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江晏将剑抽了回来，血从剑刃上汩汩流下。
他半揽住沈绝，目光警惕地逡巡了一圈。
四下一片死寂。
确定再无危险后，他看向怀里的人。
“阿双，可有受伤？”那语气略显紧张。
沈绝眨了眨眼，只觉眼中隐有微麻刺意，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不适。
“没事。”她低声说。
男人伸出手，轻轻触了下她的眼眶。
“出血了。”他说。
她伸手摸了下，指腹染上一丝红。血量并不多，看来只是轻伤。
“不疼。”她说，转而看向地上的尸骸：“那是什么东西？”
江晏捡起地上的火把，将光凑近那一团毛发蓬乱的黑色尸体。
“似是绣金所豢养的刀鍒。”他沉声道，“不……并不完全相同。像是某种变异种，行动更快，反应更敏捷……而且，方才似乎只对这木匣有所感应。”
他从怀中取出那散发着奇特香气的木匣，一颗紫色药丸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沈绝问道。
江晏眉目微沉。
“这不是朝生暮落的配方。”他说，“极可能是我们接到的情报出了问题……或者，那配方已被转移。”
“这应是绣金所的新一轮实验。”
“但看起来，是失败的。”
他将木匣收起。
“尽管未达原本目的，但今日所见之事，也应当知会一下那边。”
江晏回身，剑入鞘，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阿双。”
他拾步离开。
沈绝在他身后问道：
“江叔，你怎么将火把灭了？”
江晏闻言愣住，脚步一顿，看了眼手中摇晃的火光。
“你说什么？这不是亮着——”
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江晏脑中轰然一响。
他慢慢地回过身去。
沈绝站在他身后三步远的距离，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江无浪。”她轻声说。
“我好像看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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