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坐落在一座偏僻的山上,在灯红酒绿的东京都市里,这片区域像是被城市遗忘掉一般,如同脱离于人群的咒术师们一样。
但它足够奢侈浩大,以至于乙骨忧太第一次正式踏进去时,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在干净的过道里,他那瞬间的复杂心绪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
从校门口下的阶梯开始,到教学楼、寝室,每一次他都要走上许久,一开始是五条悟领他进来,后面是和狗卷棘、胖达、禅院真希一起。
再后来,是他带着香取奈一起走进来,他牵着她,里香就在她的另一边,亦步亦趋地贴着。
偶尔,他会觉得自己幸运,折断过他的哀伤早已落地。
可从接到电话那一瞬间,他才恍然,他以为无法回还的生疏是痛,但再不相见的人间,才是扣在心口上的死结。不是隐隐作痛,是下一刻就要断掉的,绷紧的,勒在肉里,让人忽视不得。
乙骨忧太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这条路,长到这绚日已然刺得他头皮生疼,长到他快要不认识这条路,长到他觉得自己好像怎么都到不了终点。
他抬起头,脚下已经蔓延起一条黝黑、粘稠的咒力长河。祈本里香揽着他在这条黑河上疾行,熟悉的建筑、树木正随着距离的缩短渐渐清晰可见。
等终于到了医务室后,乙骨忧太连忙跃下祈本里香的怀抱,收起自己一路的惊慌失措,跑上前敲了敲门,指尖在白色的门板上触之即离,他直直盯着这扇门。
“进来。”房间里传来一记女声,是家入硝子。
乙骨忧太推开门,垂下来的白色帘子遮住他心心念念想看见的那人。禅院真希和家入硝子两人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个果篮,见乙骨忧太进来,禅院真希马上站起来。
“真希,家入老师。”
房间里像是有一只乙骨忧太怎么样也解决不了的咒灵一样,他没有抬眼,不去看,不敢靠近。
他只是停在门口,可恐慌已经寸寸弥散到他整个身体里面。
禅院真希明白他的担忧,紧接着他的话开口道:“放心,香取奈没事。”
家入硝子此时放下小刀,咬了一口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嘟嚷着补充:“没什么大事,这个咒具挺有意思的。我检查了一下,身体没受伤,她现在的状态挺像睡觉的。”
勒在皮肉里的死结慢慢地松开,乙骨忧太松了一口气,这一刻,凝滞的空气才开始流动,被他所呼吸。
迈开僵住的步子他往里面走,祈本里香跟在后面,庞大的体积和浑身涌动的咒力看得家入硝子眼皮一跳。她遇见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的次数很少,这样直接观摩到祈本里香的本体,还是给她带来了一点冲击。
祈本里香和她那位同期收服的咒灵都不一样,那些咒灵难看的像是下水道跑出来的一样,丑的各有各的特色,有一只还是蟑螂的模样。
家入硝子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两个极品人渣让她回头,结果她和一只比她高上两个头的蟑螂形咒灵面对面的场景。
长丝状的触须挥动着,三角形的头部微弯,复眼向下垂,直溜溜看着家入硝子,胸部最下方的一对腿最大,支撑着它站起来,剩下的四只腿被弱化掉,收拢在黑褐色扁板状的腹部,
嗯,那只蟑螂还是站着的,家入硝子的脸差点就碰到那黑褐色、扁平的腹部了。
她当时差点就疯掉了。
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耳朵旁边好像再次回荡起五条悟和夏油杰狂笑的声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杰你快看,硝子的头发被那只蟑螂的触须碰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硝子,是悟让我这么做的,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看起来好像被它抱住了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瞬间直起笑弯了的腰,瞪大眼睛,反手指责夏油杰:“什么吗!我提议你也同意了,我只是比较好奇她怕不怕蟑螂,让这只丑东西突然出现还是你操控的!”
“但是悟你提出来的,我的脑子才不会出现这种恶心的想法。”夏油杰推开五条悟指着他的那只手,离五条悟远了一点。
五条悟见夏油杰还在推脱责任,两步并做一步冲过去踹了他一脚,夏油杰呵呵一笑,侧着身子躲过,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随着灰尘的四溅两人越打越远,只留下被恶心到大脑一片空白的家入硝子和那只蟑螂模样的咒灵面面相觑。
然后家入硝子瞬间尖叫着跑远了。
事后她持续了两个多星期没理这两个人渣,夏油杰和五条悟才认真买了超多礼物过来道歉。庵歌姬为此还专门跑到夜蛾正道那里去说了一嘴,强烈谴责和禁止夏油杰在高专内部把他一些丑的惨绝人寰的咒灵放出来。
至于为什么庵歌姬会知道这只咒灵的存在,是因为夏油杰和五条悟打着打着就被夜蛾正道抓过去写检讨了,家入硝子也跟着过去准备给他们两个一顿毒打,那只蟑螂模样的咒灵就这样被遗忘在了原地。
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也不敢乱动,就一直待到了深夜,然后被出任务回来的庵歌姬遇见了。
那一晚,尖叫声响彻整个高专,正准备写通宵检讨的夏油杰和五条悟打了个喷嚏。
五条悟停下笔,对着旁边的夏油杰怒目而视,“你是不是在偷偷说老子坏话?!”
夏油杰揉了揉鼻子,随后打了个哈欠,继续奋笔疾书,“我说你坏话还需要偷偷?拜托,我都是当你面说的。”
五条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此时正在操场上的庵歌姬:“夏油杰!!!五条悟!!!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们!!!”
孤零零被打过来又打过去的蟑螂咒灵:“@bsjwbdjej/k@/…nx”(别打了别打了……在打下去真的要死了)
收回乱飞的思绪,家入硝子打了个寒颤,脑子里面满是那只蟑螂模样的咒灵,她颤巍巍地放下手中的苹果,才猛然想起,旁边的果篮是五条悟送过来的。
她顿时一激灵,条件反射下就拿着刚刚的小刀把才咬了一口的苹果死死钉在桌上。
乙骨忧太这时候已经走到了病床旁边,正准备绕过帘子,被家入硝子的反应刺激到,他立马把手放在背后的刀柄上,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四周。
家入硝子讪笑着挥挥手,“别紧张别紧张,是我刚刚突然想起两个恶心人的东西。”
趁着乙骨忧太还没进去,她把具体情况说了一下,“这个咒具已经调查出来了,它的攻击模式是让咒术师陷入昏迷。据调查,大部分人说自己陷入了一片空白,然后遇见了小时候的自己,经历了那个时候自己周边所不了解的一些事情。”
她给了乙骨忧太一点缓冲时间,继续说道:“但是大部分咒术师也只是昏迷几分钟就清醒过来,所经历的也只有一、两个记忆场景。除此之外,对身体还有精神都没有什么伤害,按理来说,这个咒具应该被压箱底。但不知道哪个天才把它和一个能呈现记忆的咒具联合起来,然后就暴露了一些机密,所以那些高层就送过来让五条悟处理。”
禅院真希嗤笑了一声,握紧了手,手心里的橘子被捏的溅出些许橙调,橘子特有的清香顺着她细长的手指绵延而下,“把高专当垃圾回收站了吧,如果咒具被流露出来,就有理由把五条悟拉过去批斗了。”
家入硝子点点头把刀拔出来,她又站起来将苹果扔进垃圾桶,把一些小刀、小型手电筒之类的东西放在身上的白大褂里。
边收拾边说道:“虽然香取奈是普通人,但是这个咒具的作用机制应该也大差不差,等她睡醒就好了,等到晚上应该就差不多,如果晚上还没醒你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
把刚刚家入硝子和乙骨忧太对话中剥好的橘子吃完后,禅院真希也拿好自己的刀,“你回来了就行,也别太难过,五条悟已经去找那边的麻烦了,至于你这次的任务狗卷也在和胖达对接了,嗯……你现在就好好陪着她吧。”
把情况给乙骨忧太说明的差不多后,家入硝子和禅院真希就告别了乙骨忧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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