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治病

赴宴的车队出发,洛锦书同杜长史坐一辆马车,跟随在杨盈车架后,六道堂护卫左右。

宁远舟、钱昭、孙朗在前,于十三和元禄坠在后面。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好奇的百姓垫着脚向车架里张望,互相扒拉着人群喧闹声此起彼伏,“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梧国小娘子都什么样。”

于十三眉目紧皱,偏转马头对元禄悄声道,“元禄,一会离你锦书姐近点。”

四处张望的元禄“唉,”一声,转头和于十三说话间,人群里一个寻常百姓打扮书生匆匆翻身上马,拽过马绳向城外疾驰,不过一会入了军营。

和县守将吴谦正在军营接待长庆候李同光一行人,站在李同光身侧男人面目冷峻,自踏入军营从未说话,即便如此也难以让人忽视其存在,一身碧色长衫,整个人如同一颗松柏。

“不知这位是?”长庆候李同光身世在安国不是秘密,从来没听过与谁交好,可从方才开始,这位长庆候与身边男人谈笑风生,吴谦心里好奇,问出口心里又后悔了。

长庆候的友人,为何要告诉他?

谁知李同光非但没怪吴谦,更是兴致勃勃介绍起身边男子,“这是我游离在外结识的友人,武艺出众,吴将军若有兴致可以比试一二。”

吴谦顿时没了兴致,心里对眼前男子看不上,和县守将不是一个闲散活,他也没兴趣认识这些江湖人,干脆以迎梧国礼王为由离开。

吴谦前脚刚走,李同光眼角溢出一抹戾色,神色焉焉,“我这个乐师之子,在安国眼中就是如此,没有谁愿意和我结交,他们眼中只有身份。”他说这话眼神看着碧色衣服的男人,男人眼底黑黝黝一片,像是藏着寒潭深渊,声音沙哑带着点懒散,“既然他们只看身份,侯爷不若就成为身份最高的那位。”

像是藏在心底禁咒破开,李同光倏地抬头,男人没躲闪,反而在笑,“侯爷考虑考虑,一会梧国礼王来,侯爷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李同光攥紧拳头,半晌回了句,“自然。”

车架里洛锦书猛然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酸胀的脖子,自己竟然在车里睡着了,顿时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向对面杜长史解释,“有些困倦,竟睡着了。”

杜长史并不在意,“洛大夫重伤初愈,还是要多做休息。”他话说一半,洛锦书又等了会,杜长史才终于进入正题,“只是不知,长庆候为何点名邀洛大夫同行?”

洛锦书摆摆手也是满脸不解,“不瞒杜长史,我也不知。”说罢,掀开窗帘向车外张望,正巧于十三骑马经过,两人视线不经意交错。从前她看于十三,喜欢他微扬的眼角,喜欢眼睛里含着笑意总是温润看着她,可现在他遥遥望着她,温和之间又带着重重枷锁。

她不愿再看,关了窗帘。

营门外,李同光领着吴谦站在驻军之中,身穿重甲的士兵重重把守,杨盈当先下马车,如意作为礼王名义上姐姐,紧随其后。

洛锦书对这场鸿门宴不感兴趣,等杜长史下车,才缓缓坠在最后。这位长庆候连她长什么样都不清楚,她很好奇对方邀请她的目的。

果然,她一路进入军营,直到在角落里找到位置,正中端坐的长庆候也没有提到她的名字。难道是为了不想让自己窥视师父表现的太明显,拿她填充邀请函?

不过这位长庆候确实年少俊朗,不怪宁远舟醋缸翻了。

胡思乱想间,洛锦书眼神与李同光相撞,对方微微一笑,转了话音,“诸位既然来了,今日本候还有一个礼物要送与礼王。”说罢扬手示意。

洛锦书寻着李同光视线看过去,几位脚戴枷锁的将士在安国人鞭打下蹒跚而来。

“袁将军!”

“陶键!”

钱昭与杜长史同时出声,一些不好的回忆也寻着拖沓在地的锁链声重新攀爬进她的脑海。

赵煦捷的剑弩终于瞄准洛锦书,这个霁国最难对付的女人,他仰天大笑,“洛柠,跪下求我啊,求我也许我能放过这一城百姓,不然我手里的鞭子可不懂温柔。”

她立在城墙下,眼中尽是决然。

赵煦捷被她眼神刺痛,斥候来报的声音更像是一柄刀斧,破开他荒唐的梦。

南蔷城已是一座空城。

得到这个消息时,赵煦捷手中剑弩射中她,她听到最后一声“阿柠——”从前以为是梦,现在看来怕是牵扯不完的过去。

“洛大夫。”恍惚中洛锦书听到有人喊她,李同光也不看她,淡淡道,“听闻礼王的随行医师医术了得,正巧本候有一位友人染病,洛大夫如果能救得了他,这两位将军礼王自然可以带回去。”

洛锦书直视李同光,她不信对方这么好心,果然下一刻,李同光话锋一转。

“只是我那朋友也不知染了什么病,万一治坏了,洛大夫可得一命赔一命。就是不知道,到那时礼王殿下是要梧国将士,还是洛大夫了。”

好一个离间,只是这手段不太像如意教出来的。

洛锦书神思乱飞,一时营内无人说话,她也终于在于十三眼底看见了愤然,宁远舟手肘抵着于十三,才让对方冷静下来。

杨盈要说话,被如意缓缓制止,直到任如意向洛锦书点头,她才缓缓上前,面见长庆候,“听闻侯爷师父乃是当年朱衣卫左使任幸,我与令师也算旧识,如此手段倒让我怀疑,侯爷当真是她徒弟吗?”

你当真是任幸徒弟?

这句话想一把尖刀噗呲刺入李同光胸痛,少年人面色惨白,踉跄几步倒在座位上。

四下顿时片刻混乱,碧色长衫的男人这才从屏风后走出落座,声音低哑向洛锦书道,“侯爷不过是担忧我,洛大夫诊脉吧,即便无药可医,也断没有以命抵命的说法。”

洛锦书碧色衣裙与男人站在一起,竟颇有熟络感,她微微皱眉,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相似赶到难受。

落了座,洛锦书搭上男人手腕,熟悉的脉象像一张网击破男人伪装,她冷然抬眸。

男人望着她笑。

她的眼底却是寒冬腊月滴水石穿的冰尖,让人望而生畏,“无药可医,另请高就。”留下八字,扬长而去。

有欲阻拦的人皆被六道堂拦下。

她的脊背挺直,毫无怯意,直到进入马车,才发现手心已掐出指印。

她万万没有想到,赵煦之敢易容只身进入安国。

回去路上袁将军与陶健、杜长史一辆马车,杨盈、任如意找洛锦书蹭车。

杨盈一进入马车,就忍不住夸耀,“无药可医,另请高就,锦书姐,你可太帅了。你没看见,你走后,长庆候脸都绿了。”

说完小心翼翼望了眼如意,见如意没阻止,更是兴致勃勃,“等我有一天可以同锦书姐、如意姐一样厉害就好了。”

杨盈话越说越多,洛锦书不答话,她心里奇怪,抬头看见洛锦书整个人焉焉趴在如意怀里,眼角泛红。

杨盈慌了神,安慰话在嘴里酝酿许久,临到嘴边又觉得意思不对,如意半个手臂揽着洛锦书对杨盈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安慰,杨盈只能小心翼翼趴到洛锦书身边,“锦书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从未看见洛锦书哭,被于十三、钱昭、孙朗围杀时没哭,与于十三分开时没哭,如何去了梧**营就哭了。杨盈搞不懂,任如意心里约莫有些明白,“无论那人是谁,你现在都是洛锦书。”

其实倒也不是因着看见赵煦之,她与赵煦之之间有仇、有恨,但绝没到为对方哭份上。

只是赵煦之从前与她兄长交好,幼时赵煦之因生来带病每月性情大变被送来霁国,这类病向来治根不治本,兄长就教赵煦之武学心法强身健体。

那个易容的男人,她探到熟悉的内力瞬间就知道是赵煦之。

可惜,兄长已离开多年。

她想家了。

被忘尘丹埋藏的情绪被赵煦之这根引线点燃,连带着搅合着洛锦书疲惫的大脑,她歪在任如意身上神色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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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关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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