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张灵玉。
孙一行动作被阻，不想在你面前失了面子，冷声道：“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小子，你……诶诶诶——疼、疼！”
他的话还没说完，胳膊被对方反手一拧，骨头错位。
单士童连忙上前，行了一礼，道：“这位想必就是龙虎山张天师的关门弟子吧，茅山上清派单士童，见过灵玉真人。”
他看了眼师兄，打圆场道：“师兄方才只是见这位姑娘气质不俗，想要结识一番，如果有什么僭越之处，还请灵玉真人见谅。”
单士童其实也感到奇怪。
师兄平日里虽然混了些，行为作风没个正经，但在正事上不会掉链子，今日也不知怎么……表现得像个调戏良家女子的登徒子。
不过……
单士童飞速偷瞄了你一眼，心头也是一阵悸动。
——好、好像也能理解？
你回过神，见小沙弥向你投来求助般的眼神，便打趣道：“张灵玉，不要这么严肃嘛，大家好歹要做几天的邻居。”
张灵玉把对方错位的骨头正了回来，又是‘咔’的一声，听得人牙酸。
“茅山派也是名门正派，向来以思神，清修为主，希望阁下洁身自爱，好自为之。”他义正言辞道。
孙一行最后是被单士童强行拉走的，以防自己这位师兄再做出什么丢脸的行为。
看着望向你一脸痴相的师兄，单士童摇摇头，心道：没看见人家灵玉真人紧巴巴护着么，不要命了，跟那位抢人？
不过……龙虎山的灵玉真人，何时有了这么一位红颜知己？
不是传闻这位最是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吗？
见两人进了屋，你歪头笑着看向张灵玉，“刚才，谢谢啦。”
不管你们之间多少“旧怨”，人家刚刚是实打实帮了你的。
张灵玉被你正经道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去：“举手之劳。”
你心想：还真是举手之劳呢，字面意义上的。
你不欲在此多耽搁，又问了一遍还未离开的小沙弥住持在何处。
“你要找住持？”张灵玉不由问道。
“对呀，我到这里本就是为借经书而来。”你点头，又道，“等借到了我就辞行，叨扰多日，也该离开了。”
张灵玉一怔，片刻后才道：“少林寺的经书秘籍一般是不外借的。”
你笑了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临摹一份带走。”
一病几日，你也想清楚一些事情。
不管能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修行都是很有必要的。
在这个存在超凡力量的危险异人世界，你又身负这邪门儿的能力，如果不努力让自己变强，根本保护不了自己。
实力才是硬道理。
“少林寺的经书晦涩高深，你……看得懂么。”他目光中透着一丝怀疑。毕竟之前他讲述运炁的基本原理时你都一头雾水。
你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嘲讽，不满道：“怎么，瞧不起人啊？”
其实你也想过请住持帮你讲解那些艰深的禅语，但……
一则，住持是得道高僧，也是个谜语人，而你对佛经禅理一窍不通，怕是对方讲了也听不懂；
二则，法会开始在即，住持肯定忙得脚不沾地，你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
还不如回公司找宝宝。
毕竟宝儿姐爱看书，各种杂书均有涉猎，知识面广，又讲“人话”。
也只有她的“翻译”能让你这样没有“慧根”的普通人听懂。
但就算如此，也不代表张灵玉可以这样说你。
没来由的，你不希望被对方看低。
张灵玉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
你不想听他辩白，一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有点阴阳怪气道：“灵玉真人倒是聪慧过人、悟性非凡，那不如，就由你来指导我？想来比住持大师更能让人豁然开朗、醍醐灌顶？”
你的上半身前倾，脸离他只半寸，呼吸可闻的距离。
“我？”张灵玉看在近在咫尺的你，耳朵染上绯红，“我对佛经也只是一知半解，怕……误了你的修行。”
你听他说得真诚，便轻哼一声，松了手。
只见他理了理衣服，从怀中掏出两本经书，“给你。”
封面上面赫然是《净土法华经》、《维摩伽阿》的字样，字体潇洒隽秀，风骨峭峻，看得出来并非原册，而是手抄本。
你的气一下子就消了，甚至产生了一丝愧疚。
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张了张嘴，只吐出一个字。
而你不知道的是，前几日雨中见你那般异常，张灵玉放心不下，去寻寺庙住持问了缘由。
住持是谜语人，只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把张灵玉堵了回去，只告诉你来此的目的：欲借经书修行。
你想着，这几天，他又是熬药（虽然药很难喝），又是帮你抄经书（虽然他质疑你的智商）。
你嫌弃药苦，他便下山去买蜜饯糖果，刚刚还帮你解决了对你无礼的茅山道士。
他——对你是不是太好了些。
你后知后觉地想到。
而你刚才又无理取闹跟他莫名置气，委实不应该。
见你愣在原地，张灵玉红着脸把自己抄好的经书塞进你的怀里，便转身快速回了房间。
“诶……”你还想说什么，却只看到“哐当”一下被关上的门。
张灵玉逃也似的回到屋子，扪心自问道：他在干什么？
身为龙虎山天师的关门弟子，他本应该以身作则，为众弟子作出表率，怎么这般……这般……和一个女子纠缠不清？
为她熬药买糖，为她抄写经书，这都不是龙虎山的“灵玉真人”应该做出的事，传出去，门派声望何在？师父声誉怎么办？
明明她先前还那般戏弄他，自己还频频向她示好……
张灵玉拧着眉头，心里一团乱麻。
但……
一想到对方马上就要离开，他的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闷得发沉，又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撞来撞去，想找个出口却被堵得死死的。
酸涩不舍的情绪在心头交织、翻滚、蔓延。
一整天，张灵玉都没出门一步。
窗外的月光爬过供奉的佛陀小像，在桌上投下瘦长的影子。
张灵玉脑子里像被人塞进了一整团未拆的线，线头全缠混在一处，扯哪根都带出更多胶着。
他扯了扯道袍下摆，试图把那些纷乱念头压进衣褶里。
不论如何，都不能再和那女子搅在一起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
“笃笃笃——”敲门声突然响起。
“张灵玉，在吗？我是夏禾。”
屋内的张灵玉手指一颤，门外正是让他心神不宁的女子。
“张灵玉，灵玉？灵玉真人？你睡了吗？”
那声音裹着夜风飘进来，像掺了蜜的桂花酒，尾音却勾着丝极细的软，不经意便缠上了心尖。
张灵玉僵在原地，听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撞得梁木嗡嗡响，慌乱之下脱口而出道：“睡了。”
门外的你：“……”
啧。
但你想想此行的目的，不打算就此放弃，锲而不舍道：“我看你一天都没出门，也没吃饭，肯定很饿吧？”
“山下新开了间馆子，一起去好不好？我请客，就当谢谢你这么多天的照顾啦~”
“我已经跟住持辞行，明天我就要离开咯，陪我去尝尝可以吗？就当……送送我？”
那甜软惑人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动摇着张灵玉的心神。
就在你打算不管不顾破门而入时，面前对你喂羹的闭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忙扬起一副笑脸，晃了晃手里的油纸灯笼，“走吧走吧，我等不及要吃大餐了！”
张灵玉目光微垂，却不看你，“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夜色已深……”
“哎呀走啦！”你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拉。
“还不到八点，夜色哪里就深啦？！”
张灵玉的手臂突然被你温热柔软的手攥住，骤然脊背紧绷，指节在袖中蜷成拳。
你轻轻一拉，他竟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般跟了出去。
道袍下摆扫过门槛时，张灵玉在心里警告自己：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这顿饭过后，他们不会再见。
以后，他也会慢慢忘了她。
张灵玉思绪一定，放弃挣扎，有些踉跄地跟上你的脚步。
夜风掀起他的衣摆，钻进他的袖口，仿若有月光在上面流淌。
你粉色的长发也随风起舞，扫过他手背，带起一片酥酥麻麻的痒，那丝痒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蔓延至全身，心也跟着一颤。
月芽浸在云里，漏下的清辉在你肩头织成半透明的纱，令你本就出众的美貌添了几分清雅卓然。
你回头冲他盈盈一笑，“快点啊，张灵玉，去晚了可找不到好位置了！”
恍然间，张灵玉好似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
你真是无药可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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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张灵玉，你真是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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