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常有恨没想到能再见到自家三姐，她发了点小财，换了药，给军队送药，异人就走异人的门路，有人周旋，她也没费什么功夫。
一眼看见她姐，二话不说就扑上去抱着腿嗷嗷嗷大哭，一边哭一边骂楚然没良心，不要姊妹，一去好多年连娘的丧事也不回家，嗷嗷嗷哭。
雨点小雷声特别特别大。
常有恨长高了，兴许是因为身子的缘故，比一般的大男人还高半个头，抱着楚然的腿在地上撒泼打滚。
“没良心啊没良心啊！老天爷这还有天理吗俺的娘啊啊啊啊——”
楚然：“……”
书记欲言又止。
楚然捋袖子，露出两节结实的小臂。
常有恨立刻松手了，站在一边乖的很，说：“姐你饿不，我给你拿苹果。”
书记：“……你们姐妹好好聊啊。”
楚然拉着常有恨到一边：“你来干什么？”
常有恨缩着脖子说来送点药啊，官路不好走，她就来送了，没想到能遇到楚然，扒拉着楚然絮絮叨叨说最近日子好难过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常有恨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
“三姐，你怎么不回去看看娘最后一眼啊？”
常有恨，有恨。
她眼底有怨，怨大姐去得早，怨二姐修了无情道，怨三姐不回头看看自己。
但是恨啊，爱啊，什么的，她就是想一家人好好的。
楚然给她擦眼泪。
让她哭，哭出来，心里才好受。
“姐，我没娘了啊！”常有恨喊了出来，“姐，咱娘没了啊！”
楚然就剩下的一只眼睛也流了泪。
常有恨哭了很久，在她姐怀里，睡了过去，楚然抱着她，眼睛里沉甸甸的。
书记敲门，楚然抹了把脸，低声问他什么事。
“不是急事，我一会儿再过来。”
楚然点头。
常有恨醒了，她还是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好模样，楚然少了一只眼睛，脸上有疤，晒黑了很多，和她记忆里那个书卷气的姑娘差了血腥气。
常有恨眼里还有泪，但是什么阻拦都没说。
这是她姐自己决定要走的路。
书记又来了，常有恨特别懂事，抱着她姐的衣服说洗衣服就出去了，楚然只能说你慢着点，别跑丢了。抬眼看书记：“有任务？”
书记说有。
楚然说那我就去。
“你妹妹……”
“我跟她说让她回去。”
常有恨笑嘻嘻的，和冯笑是很像的，大喇喇的，就是冯笑没她那么不要脸，常有恨没皮没脸的，恨不得和她姐长在一块儿，再也不分离。
“队长和她妹妹就不像一个娘生的。”
一个嘴碎的这么说。
常有恨不笑了，表情阴冷地盯着那个说话的大汉，后者是被身边的人推了一把才注意到，急忙道歉，说自己就是看她们姊妹长得不像，性子也不一样嘴快了一点，不是成心的。
常有恨脸都白了。
楚然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傻丫头，该回回吧，我有事情要做。”
常有恨盯着楚然，好半天，说我知道了，就撒手了。
楚然揉常有恨的头发：“等战结束了，我带你去拜咱娘，咱大姐。”
咱。
常有恨一下就笑了。
“欸！”
常有恨收拾东西，日本人也在战争里投入的异人，异人也得打，打就打，常有恨也恨日本人，恨他们害死自己大姐，楚然想做什么她都懂。
“三姐，”常有恨忽然抬头，“你知道冯曜是谁吗？”
楚然皱眉：“什么人？”
常有恨打量楚然，没看出不对，好半天，说不是什么人。
常有恨笑嘻嘻的，转过头，眼底有恨。
“你这次去看看二姐，”楚然说，“看看她什么样了，写信给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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