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阳错: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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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川猛地关掉了视频，仿佛那闪烁的画面是某种噬人的毒焰。电脑屏幕瞬间暗下，映出他此刻苍白失魂的脸。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三百个视频。
从他意气风发的青年时代，到如今在商界翻云覆雨的当下，那些他以为无人知晓的瞬间，独处的慵懒，胜利的狂喜，失意的落寞，甚至生病时的脆弱……全都被那双隐藏在深海暗处的眼睛，一寸不落地记录了下来。
曾墨言。曾墨言！
这个名字在他齿间碾磨，带着血腥气。他以前只觉得这对手阴险、难缠，像一团粘稠的、无处着力的深海淤泥，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那平静海面之下，藏着怎样一个疯狂、偏执、彻头彻尾的变态！
颈侧的螫痕又开始突突地跳痛，那感觉不再是单纯的刺痛，反而带上了一种被标记、被占有的诡异灼热感。还有他身上那些被粗暴捋过的羽毛痕迹，此刻在昂贵的定制西装布料摩擦下，泛起一阵阵难以启齿的酸麻。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禽，焦躁地在宽阔的办公室里踱步，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繁华夜景，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寒意和……一种被看穿一切的恐慌。
那个视频最后，他醉意朦胧的咕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剖开了他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内心。“怎么不早点毒死我……” 他竟然对那个他最厌恶的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是酒精的麻痹，还是……某种潜藏已久的，自毁般的倾向？
喻川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冰冷的钢化玻璃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手背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内心的混乱万分之一。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喻川，从来都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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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喻氏集团与曾氏企业的商业斗争骤然升级，进入了白热化。喻川像一头发了疯的蛇鹫，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架势，疯狂狙击曾氏看重的几个海外项目和国内市场。他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手段凌厉，不计成本，一时间，整个商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战火搅得风起云涌。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喻家大少因为上次竞标失利而进行的疯狂报复。只有喻川自己知道，每一次针对曾氏的行动，都像是一次无声的质问和反击，对着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
他曾几次在公开场合“偶遇”曾墨言。对方依旧是那副沉静稳重的模样，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反射着冷静的光。甚至在一次行业峰会的休息间隙，曾墨言还端着香槟，主动走向被众人簇拥的喻川。
“喻少，最近动作很大。”曾墨言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喻川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和暴戾，扯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带着锋刃的笑容：“比不上曾总深谋远虑，喜欢在背后……默默耕耘。”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曾墨言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有些东西，值得耐心等待和……收藏。”
他举起酒杯，向喻川示意了一下，然后优雅地抿了一口，转身离开。
那一刻，喻川几乎要控制不住，想当场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他那些视频，那个晚上，还有他这句意有所指的“收藏”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他忍住了。在彻底撕破脸，找到确凿证据之前，他不能先乱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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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次激烈的商业谈判后，喻川身心俱疲地回到公寓。打发走助理和司机，他扯掉领带，将自己摔进沙发，闭上眼，脑海里却全是曾墨言那张该死的脸，和那句“是你先扑过来的”。
烦躁和一种更深层的、他拒绝承认的躁动在血液里流淌。他起身走向酒柜，想再给自己倒一杯，却鬼使神差地，手指在触碰到冰凉的玻璃瓶身后，转向了旁边的平板电脑。
他解锁屏幕，手指悬在那个加密文件夹上空，犹豫着，挣扎着。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彻底删除这恶心的东西，但某种黑暗的、被引诱的好奇心，却拉扯着他的指尖。
最终，他点开了文件夹。他没有再看那些记录他生活的碎片，而是径直拉到了最后，找到了那个酒吧的监控视频。
画面再次播放。醉醺醺的自己，对着手机（或者说，对着手机那头可能存在的曾墨言），露出了那种脆弱又倔强的表情，含糊地吐出那句：“死水母…怎么不早点毒死我…”
这一次，喻川没有立刻关掉。他死死盯着屏幕里的自己，试图从那双迷蒙的眼睛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表演痕迹。但是没有。那一刻的委屈、愤怒、以及……某种隐秘的期待，真实得让他心惊。
视频播放完毕，自动跳转回文件列表。就在喻川准备退出时，他的目光猛地顿住——在列表的最末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新的视频文件。日期，就是今天。
他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颤抖着点开。
画面似乎是从一个隐蔽的角度拍摄的，光线昏暗，但能辨认出是曾氏总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镜头对着一个专属车位。不一会儿，他的那辆显眼的劳斯莱斯驶入，停下。他本人从车里出来，脸上带着刚刚结束一场硬仗后的疲惫和冷厉，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向电梯间。
视频很短，只有十几秒。但传递的信息却让喻川如坠冰窟。
曾墨言不仅在看着他过去的“收藏”，他还在实时地、持续地监视着他现在的一举一动！他甚至嚣张到，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知道你看了那些视频，我知道你现在的一切反应，你逃不出我的视线。
一种被彻底掌控、无处遁形的恐惧感，混合着被挑衅的暴怒，瞬间淹没了喻川。他猛地将平板电脑砸向对面昂贵的装饰墙面，屏幕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公寓里格外刺耳。
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颈侧的螫痕仿佛燃烧起来。
曾墨言……你这个疯子！
而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顶层公寓里。
曾墨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璀璨的星河。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屏幕上正显示着喻川公寓内部的实时监控画面——画面里，喻川刚刚砸碎了那个显示着停车场视频的平板。
看着喻川那副暴怒又无助，像被困住的美丽猛兽般的模样，曾墨言缓缓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镜片后，那双一向沉静如水的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近乎满足的、幽暗的光。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手机，熟练地输入指令，将一段刚刚截取下来的、喻川在办公室里焦躁踱步的高清视频，拖入了那个名为“收藏”的文件夹。
然后，他点开与喻川的私人聊天界面（虽然他们几乎从不闲聊），输入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喻川的手机在死寂的公寓里突兀地响起提示音。
他僵硬地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来自曾墨言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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