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小心地敲门。
他听得出门里已经只有一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血味,又子不安地在他身边移动脚步。久久没有回应后,站在最后的武市变平态负起智囊的责任,直接推开房门。
门里的情况让又子倒吸一口冷气。
到处都是血。大片的血迹让人怀疑这里刚死了个人,而高杉就坐在这片血迹中,披着同样满是鲜血的浴袍,肩背和腿都缺少遮挡。也正因缺少遮挡,才能看出,这些血似乎不是高杉的。
高杉手里捏着个圆滚滚的东西。当又子靠近时,他稍微转过手腕,导致那个东西和他一起看过来。
那是一只绿色的眼球。
又子用力咬住手腕才没尖叫起来。
武市变平态的脸色也不太好:“晋助阁下,您这是……”
“我的老师送了我一份礼物。”高杉指指自己的眼睛,原本紧闭的那只眼此时完好如初,“这个只是礼物的一点副产品。”
“喔。”变平态在他眼前挥挥手,“有什么奇怪的功能吗?”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
“晋、晋助大人……但是,这里甚至没有麻药……”又子不顾满地血污,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小心地检查他的状态,确认他身上没有伤口才长舒一口气,“不疼吗?”
高杉耸耸肩,将手里的眼球递给她:“留个纪念?”
“我也不至于留这种纪念吧!”
“那也没办法。”高杉像是在说一件有趣的事,“要么拿它伪造个我的死亡现场,省得幕府把我的通缉令满江户贴。”
河上一直站在门口。高杉的旋律有些怪,既轻松又沉重——这两个词本该是相斥的,但高杉的声音就是这样。像刚解决一个大麻烦、新的事件又暗流涌动时短暂的中场休息,让他心里更加凝重。
“还、还是我拿着吧……”又子小心地捧过那只眼球,因为它的触感皱眉咧了咧嘴,“晋助大人的一部分……”
“……别做怪事。”高杉莫名觉得自己像是还在攘夷期间、面前的是桂。
“什么怪事?”
高杉:“……”
又子:“……?”
“咳,”河上,“留它做什么,拍恐怖片吗?放下,我把它和屋子一起处理掉。”
又子对手中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球没有任何留恋,立刻上交。
河上挪过来,将自己的外套披在高杉身上:“你还能动吗?”
“我现在好得不可思议。”高杉抓紧衣领,慢慢站起身,“我们对春雨的对策也许可以调整一下。”
“调整?不再借助他们的力量吗?”
“不,”高杉扯出冷笑,“是借得再多些。”
松阳:“你是说,你是蛋黄酱星球的王子?”
土方:“……呃,是的。”
“三叶怎么说?”
“她快笑晕过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土方差点呛住:“不、不至于太……咳,总之……呃……准、准备一下……”
“哦……”松阳故意拖长声音,“他们度假回来能看到你们结婚吗?”
“我、我尽力……”
度假。
去龙宫度假!
虽然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以至于漂流荒岛,但还是去龙宫度假!
……个鬼,你们去吧,那种地方,松阳一点都不想去。他又不是没和将军去过,总之就是个喝酒、玩乐、充满了那种事的地方嘛。
他对大老远跑去高级吉原没兴趣,有那个时间不如看看真正的吉原,就是沉地底下那个。
“吉原已经作为宇宙海贼春雨的势力沉入地下,你去那,小心被认为是天导众对春雨的行动。”
“为什么要小心,”松阳反问,“折腾春雨和折腾天导众不都是好事?”
虚沉默着点头。谁要管外星人的心情啊,区区天导众和区区春雨——
“春雨在地球的势力减少,就会更依赖晋助吧?”
“……要是为了他,你还是别去了。”
有些时候,虚只是嘴硬。
而松阳总能精确判断他是真的反对,还是在别扭。
“你是在吃晋助的醋,还是在吃我的?”
“我既不需要吃他的,也不会吃你的。”
“想和我做?”
虚深吸气。
当他还是个面对银时的反派BOSS时,他深不可测,除了冷漠就是冷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当他在灵魂深处、根本不用做表情管理,对面又是松阳这种思维回路一会弯一会直的东西,他的脸就会控制不住地扭曲。
“虽然我想去吉原看看,但也不急于一时。”松阳躺在沙发上,万事屋空荡荡的,只有他和他自己闲聊,“现在想做点什么,也不是不行。”
虚在意识里抓住他,用想象的绳索束缚他的四肢,将他按在黑暗的意识中。松阳仰起脸,等了半天,虚却只是在上方盯着他看。
“怎么了?”
“你不喜欢。你只是在迁就我。”
“喂……”松阳苦笑着歪过头,“我亲爱的主人格,难道你还非要我和你恋爱?”
虚的手仓促地移动,一时不知该放在哪,最后抓住他的头发。
“但是——但是……”
“你爱我?”松阳向他伸手。
“别碰我。”
“我啊,”松阳乖乖放下手,“就像你幻想的设定。你希望看到‘这样选择的你自己’,所以我就是那个更完善、更成熟的你。人会喜欢更优秀的自己很正常,我也很高兴你重新承认我的优秀。”
“你是说我不如你?!”
“喂……”松阳叹息,“对我而言,你是‘本体’。你是我的树根、我的来源、我真正的存在形式。你就是我,我可以作为你的亲人、朋友、探路人或引路者,我会爱你,但不太像恋人。”
“……无所谓。”虚用力咬他的下巴,“你总要回到我这边。”
松阳到底是偷偷溜去了吉原。
地下的花街灯火通明,夜王凤仙统治着黑夜中的城市,而松阳缓步向前,从熟悉的勾栏上移开视线,转向更高处。
他陪将军来过这里无数次。他也一直清楚,这里只是一个销金窟、皮肉场,用多少话语都无法粉饰吃人的本质,只是,作为虚的他懒得伸张什么正义。
他沿着长廊向前。
这里的一切都并不陌生。虽说现在,这里被夜王封锁、禁止任何人进入,但绝大多数封锁对他而言都是在胡闹。他可能比他们更清楚这里的暗道。
“……没什么变化。也没什么意思。”松阳在脑海里评价。
“财富上供给另一个人罢了。和幕府统治的时候能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当财富变成武器,是对准天人还是对准地球自己吧。”
虚嗤笑:“幕府的武器不也对准地球自己。”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加入攘夷。”
“看不出,你对地球的感情如此深厚。”
“这个真的不用深柜,”松阳撬开一道紧闭的门,潜入再把门恢复原状,“虽然它对我们的关怀多到让我们变成了怪物。”
虚也不是很想反驳。虽说地球的人类对他们不怎么样,但这怎么算都是地球内部矛盾,天人……除非他想拉天人的飞船过来摧毁地球,不然谁管什么天人。
“那现在去将军府。”
“不至于急成这样……”松阳在房梁上躲过巡逻,绕进下一条长廊,发现一间紧闭的小黑屋,“我还没找到德川茂茂一定要死的理由。”
“理由就是我想杀。”虚冷冷道。
松阳滑进门,无声地闭紧门扉。
屋子里比他想的亮堂些,头顶的灯光有些昏黄,但足以照亮跪坐在房间中的女子。第一眼,松阳就注意到她的脚筋似乎被挑断了,双脚无力地垂着。
第二眼,他才看到她的脸。
她似乎有些好奇地回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直视他。
松阳对她没有任何印象。虽说他见过整个江户对抗他,但那么多人,记不住。
“花魁?”
“啊,也算是吧。”对方担忧道,“这里不能随便进,你快走吧。”
他检查房间,发现这就是个单纯的小黑屋,没有机关或密道。夜王凤仙只是把她当某种宝物关在这。
“你有什么超能力吗?”
“我?”
松阳在她面前蹲下,直视她的眼睛。应该是个普通人……所以为什么?
“你别告诉我,凤仙把你关在这,是因为他爱你。”
“也许呢?”对方笑眯眯地回答。
“……霸道总裁黑屋囚禁,已经可以了,这剧情神乐都不看。”松阳毫不留情地在心里给凤仙画了个叉。
“嗯……”对方苦笑,“霸道总裁的重点就是,他真的是个总裁,没办法反抗嘛。”
“你想反抗?”
她抿起唇,长年不见阳光的面容愈发苍白。
“他……是个很笨拙的男人。和太阳公公有些仇怨似的……不过,我想,太阳还是愿意平等地照耀每一个人。”
“你这话翻译一下就是要他去死吧。”毕竟某些人不能晒太阳。
“会死吗?”对方一脸“我没这么说啊”。
“……我知道了。”松阳不想挑战她的天然黑,“我会把你们头顶那东西砸烂。”
哦,对了。
他们从龙宫城回来了,所以——
“结婚请帖呢,土方?”
“您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
“我自己救下来的人,我当然要看下去啊。你追剧不看大结局的吗?”
土方沉默半晌,低下头,痛苦地回答:“她让我先去当蛋黄酱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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