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阳急促地吸气。
他很少晕眩,但刚才的情绪确实太过了。不会受伤的躯体因为情绪的躯体化疼痛,呼吸间都有种烧灼感。
他无力地仰头去看银时。后者侧躺在他身边,单手撑起脑袋。
“难受吗?”
“还好。……心脏跳得很快……”
“没准是爱上银酱了。”
他向银时那边侧过来,呆呆望着那头白卷毛。一种深入灵魂的疲惫让他不想多言,而银时看起来又温暖又可靠。
“……也许吧。爱不爱不知道,但现在很想和银时结婚……”
“要把自己的人生托付给我吗,松阳?”
“如果你不打算杀了我……”
银时贴过来,吻他的额头,一路亲到鼻尖。松阳迷迷糊糊地仰头,让他含住自己的喉结。
“累了吧?”
“我没问题。银时想做?”
“累了就先休息。”银时抓起被子给他盖好,“还是说,你打算立刻逃跑,让阿银再也没机会?”
松阳抓紧被子,往银时那边缩了缩。他蜷进银时怀里,用力闭眼。
银时的心脏在他耳朵下安稳地跳动。
他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但他知道自己醒的时候,主人格正盯着他。
“……咳。不、不好意思,是不是妨碍你复仇了……”
“比起那个,你还是小心点吧。……情绪失控,尤其是对自己的否认失控的话,你可能会消失。”
“暂时还好……”
虚完全没提银时的事。他望着松阳,红眼睛离得很近。
“不如说,我现在心情好多了。”松阳缩了缩。
“那就好。”
“那个……”
“已经到这步,就算了。比起他,”虚轻轻梳理松阳的发丝,“我承认你,你可别让我的认可白费。”
虚在为他让步。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他的主人格一直在退让,不愿与他发生冲突。
“……抱歉。”
“你没什么可抱歉。我对你没有期待,松阳。我不是为了让你做什么,才认可你。……我说过很多次了,你想做什么就做,无论你走到哪、走到怎样的尽头,我总是会在这。”
主人格不会消亡。
他一直在那,伫立在时光尽头,等待故事的戏份轮到他。
“等到终局再和我说‘抱歉’也来得及。我就是你的影子、你的命运、你的根源……无论是私塾里还是现在,你别想抛开我,松阳。”
……睡得很舒服。
被窝里暖洋洋的,让人根本不想起床。松阳大脑放空地看了一会天花板,反正,他不做饭的话,银时就会做,所以多睡一会也没什么。
没有事要做、没有人要见、没有心要操,还有比这更适合赖床的时候吗。
答案是没有。
就算神乐坐在他床边叽叽咕咕“银时不见了”,也没有。
“他啊……受了什么诅咒变成猫都不奇怪啦……”松阳翻身闭眼,“去野猫堆里找找……”
再睁眼,是因为异样的被窥视感。他先从方向排除小猿潜入万事屋,再无声地摸过去——
看到个天照院的倒霉蛋。
倒霉蛋是之前被高杉抓走、反手送给桂、转到坂本辰马手里的倒霉蛋。
他跪在松阳面前,用力磕了个响头。
“起来。怎么了?”
“……您早晚要发现的。所以,我想,不如现在来向您请罪。”
“天照院出事了?”
“……我劝了一批人叛逃天照院。”
松阳瞳孔地震。
你说你劝了什么,那是能劝的吗,我当初身为首领,也就带了一个胧啊。
“您可能会生气。但是,我见到了真正的平等、真正愿意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的人——我想,我的同事们也可以被接纳、被认可,我、我们,已经不想再杀人了!”他又低下头,“背叛了您非常抱歉!如果我的头能让您舒心些,请您拿去!”
“你这颗脑袋,抵一群人的叛逃之罪?你是做什么的?”
“……解密码的。我很擅长开密码门之类的……”
“听起来不像是能值很多人命的脑袋。”
“……实不相瞒,他们现在已经离开地球,就算是您,也别想再追回——”
松阳知道他被谁嘴炮了。
“坂本辰马?”
“哎、哎……?”
“我教了三个嘴炮人,怎么挖我墙角的是我没教过的那个……”松阳小声吐槽,“那你怎么不跑?”
“……因为,您对我们也很好……背叛您,同样有违我的灵魂、同样是过错。我必须得直面……”
松阳捂脸扶额。
喂,哪里来的武士,你不是天照院的人吗,起码之前还是啊。
“……我知道了。你带着所有想走的人走吧,我会让胧把你们记成任务死亡。”
对方震惊地抬头,看到松阳挥了挥手。
“要是站到我的对立面,就是敌人了。祝你好运,快援队的新成员。”
坂本辰马也瞳孔地震。
“你是说,他是你们的前首领,现在的天导众成员?啊?天导众不都是天人吗?”
“只有那位大人升入了天……”
“然后,他还是金时他们的老师?啊?啊?!”
“银时吧?我记着是万事屋阿银……”
“这个消息现在很可能只有我知道全貌?我有那三个家伙都想知道的情报?——噢耶!”
有些事,让不该知道的人知道,效果会翻倍。
坂本辰马兴致勃勃地写好了消息,一琢磨,不知道该发给谁。
高杉的鬼兵队就别说了,压根找不到人;桂……桂好像不是很需要这条消息,他怀疑桂的情报网远比这个倒霉蛋四通八达;银时……银时和人同居那么久,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不至于吧?
不管了,都发一份,能不能收到看天命。
鬼兵队是收不到,而银时的信被松阳取回家,松阳看到“快援队”这三个字就一烧了之。于是,唯一一封起作用的信在桂手里。
是的,他是有很四通八达的情报网,但就像银时和人同居都没搞明白一样,他的情报网也不能通天。
他安静地烧了信,抱住脑袋。
这可不是他要探查松阳,松阳的承诺应该还有效……吧。
但是这也太搞了,他的老师是天导众,那……那一定是为了保卫地球,为了武士的灵魂,为了人类的未来,潜入天导众当间谍吧!
他的思路十分跑偏,但松阳的行为同样跑偏。某个誓死追随虚的天导众成员已经开始动手,直接替换了用来输血的虚的血液。天导众一共十二人,一次输血事故就干翻七个,剩下的五个里还包括虚和这人本人。
在天导众席位补充前,他们两个再搞定三个大概不难。
但松阳的回复是不急。
不要急,等他们开始为补充席位扯皮,才是下一轮战斗的发力时机。现在……先把那几个家伙的势力分而食之再说。
于是天导众暂时也处于一种清点自身、无力扩张的状态,春雨则眼睁睁看着夜兔兵团回家种地,两边都毫无动静,幕府有了喘息的间隙,反而是另一些野心家开始活动。
比如阴阳师。
喂,等一下,这是什么野心家,这家伙的诉求充其量就是自己的妻子,啊不,前妻,不要再不断地和自己谈论卫生巾吧!去看看医生吧,痔疮也是可以治的,不要再为这种事把一群人扯进来啊!
哦,你说有野心的是暗天丸?
松阳在观众席上旁观这场无聊的阴阳师之战,据说能掀起动荡的暗天丸在这群可怕的家伙面前都显得楚楚可怜,算了吧,就这还野心呢。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就是银时喜欢的电视主播结野啊,像个孔雀开屏一样招待人家,真是……
松阳托着下巴,暗自决定银时的圣诞礼物只有糖珠吸管。
“喂!阿银说了很多次!这个东西它不好吃啊!”
“啊,神乐收到了一年份的醋昆布!”
“新八拿到了火锅店免单券!”
“喂松阳!只有阿银的礼物不对劲,不对劲啊!”
“自己反思一下。”松阳懒洋洋地回答,“而且,阿银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在这抱怨圣诞礼物?自己从树上拿个拐杖糖吧。”
银时可怜巴巴地瞄他。
“再怎么看我,也没有巧克力。”
银时立刻打开抽屉,果然有成盒的巧克力。
“啊,没骗到……但是如果继续搜索,可能还有别的东西……”
银时冲向冰箱,里面塞满了草莓牛奶。
“松阳……我还以为你会帮医生管控我的血糖……”
“我有比医生神奇的力量,虽然可能只会在你快死时拿出来施魔法。”
“怎么办,阿银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爱你……”
“你爱的是草莓牛奶吧。”
“人生真的需要一个同伴……松阳,松阳啊……”
“你的同伴是粉红色甜丝丝的吧。”
“所以松阳是在为什么生气阿鲁?”神乐已经吃起了醋昆布,“银酱又做了惹到松阳的事吗?”
“说起来,”松阳岔开话题,“已经很晚了,新八家是不是准备了粉丝火锅?还是去吃吃看吧,神乐?”
……所以说,某个银毛,去当圣诞老人啊,去和神乐的爸比一起哄孩子啊,留在这干嘛。
松阳眼睁睁看着银时从一头踱到另一头,再艰难地蹭回来,满脸尴尬的微笑:“……呃,那个,虽然,呃……”
“你给我准备了圣诞礼物?”
“不要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啊!”
“多见不得人的礼物啊……”
银时艰难地纠结半晌,掏出一把……钥匙。
“别、别看了……你知道给别人家门钥匙是什么意思吧,你知道吧……”
“但是万事屋从来不锁门啊?”
“没准哪天就会锁呢!我告诉你,新八和神乐都没钥匙!”
“他们两个完全可以自己配……”
“不一样啊!”
松阳接过那把钥匙,看起来这辈子都不会有用的钥匙硌着他的手心。
“那、那就这样了,阿银去逗孩子了,晚安!”银时落荒而逃。
松阳望着他消失的街道尽头。
“……嗯。晚安,坂田家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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