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做什么？”
姜如汐一走出学校，就看到长椅旁那一团混战的身影。
太阳烫得人发昏，地上还搁着一包被踩扁的三明治，三个初中生乱作一团，像是某种「限定版乱斗」。
樸智旻正压着田柾国的肩膀，金泰亨则一手拽着对方的领口，两人神情都带着兴奋与「你给我等着」的气息。
田正国倒是嘴里「哎呦」叫个不停，脚还在乱踢，一看就知道刚才差点被当沙包练了。
……这什么霸凌现场？
三人一齐僵住。
樸智旻眼角还在跳，干笑着松手。
“啊？没事，没事！我们在……在玩一个反应游戏啦，对吧泰亨？”
“对对对！”
金泰亨立刻接话，笑得超诚恳。
“我们刚刚在比谁的闪避能力比较好。”
田正国坐起来，头发乱成一撮，表情却配合地点头。
“对啊对啊，练反应嘛，因为等等要上车，车开太快的话我们就——要靠这个反射神经保命！”
他讲完还一脸「我很聪明吧」的得意模样。
姜如汐看了他们一眼，语气淡淡。
“是喔。那你们三个等等就坐一起，我要看看你们在游览车上怎么用反射神经。”
三人瞬间安静，连风吹过塑胶袋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金泰亨咬着下唇，小声。
“可以不要这样惩罚我们吗……我会晕车。”
“我也会……”
樸智旻补了一句。
“我不会！”
田正国抢话，但下一秒自己都发现这句话不对劲。
“啊不，我也会，超会的！”
姜如汐看着他们这群小屁孩，无奈地转身走回阴影处，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嘀咕。
“真的是……三个傻蛋。”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声。
一辆银白色的游览车转过街角，缓缓朝等候区驶来，阳光反射在挡风玻璃上，像是宣告某场审判的钟声。
“车来了。”
姜如汐简单地说了一句，语气平静得像在宣布「你们的报应也到了」。
樸智旻立刻站直身子，动作生硬地拍掉身上的灰，嘴角还拉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好耶，坐车最开心了，我超爱坐车。”
金泰亨把衣领扯好，还拿出镜子整理头发，语气虚张声势。
“对啊，一想到等一下可以看风景，我就……好快乐。”
田正国则小心翼翼地抓起背包，瞄了姜如汐一眼，小声问。
“那个……我可以坐靠窗吗？”
姜如汐睨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
“你们三个，不是要一起练反应力吗？坐最后一排，刚刚好。”
后面传来几声憋笑。
几个同班同学已经注意到刚才那场小混战，有人用手肘戳戳旁边的朋友，有人直接笑出声来。
“欸你刚刚有看到吗？樸智旻跟金泰亨差点把田正国撕了哈哈哈！”
“他们刚才的表情超像在拍打戏欸，然后看到姜如汐脸都变了！”
“所以是三人恋爱修罗场吗？”
樸智旻脸都红了，干笑着催促。
“好了啦上车上车，车要开了啦，快点啦。”
三人一边硬撑着「我们是正常人」的表情走向车门，一边在彼此背后发出低不可闻的威胁。
“田正国你等着，我下车再揍你。”
“你敢我就把你昨晚打呼的录音放给全班听。”
“那我把你传错简讯的事讲出去。”
车门开启，姜如汐瞥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
“你们俩去坐最后一排。”
两人僵了三秒，没敢多嘴，乖乖地点头。
“好。”
而田正国还愣愣地站着，背着包，像是在等待宣判。
姜如汐瞄了他一眼。
“你跟我坐前面。”
他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点头，语气像小狗捡到骨头。
“喔！好！”
上车后，他们坐在靠近中段的位置，两人靠窗而坐，其他同学陆续跟上车，有人经过还偷偷笑了一声。
田正国缩着肩膀坐下，小声嘟囔。
“为什么他们都要笑我啊……明明我才是受害者欸。”
姜如汐把窗户帘半拉下来，侧头看他。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讲清楚？”
他低着头，扯了扯衣角，小声说。
“因为……讲了也没用啊，我讲了你会帮我打他们吗？”
姜如汐挑眉。
“你希望我帮你打人？”
田正国摇头如捣蒜。
“不不不，我只是说……我、我可以自己来……只是他们两个太坏了。”
她忍不住笑了声，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还在闹的朴智旻和金泰亨。
“他们等一下如果再动手，你就大声喊老师，懂吗？”
田正国叹了口气，双手交握放在腿上，像个刚被劝导完的小学生。
“……我怕我还没开口就先被他们用眼神杀死了。”
姜如汐忍笑，拍拍他的肩。
“好吧，今天我罩你。下次可就不保证了。”
田正国转头看她，眼睛一亮。
“真的喔？那我等下要是突然想吐，可以直接靠你身上吗？”
她立刻瞪他一眼。
“你给我忍着，吐到我身上你明天别来学校了。”
田正国笑着缩了缩脖子。
“开玩笑的啦～”
游览车启动，缓缓驶离停靠点，车内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朴智旻和金泰亨在小声碎念，又不敢太大声。
而田正国安安分分地坐在姜如汐旁边，一边偷笑，一边用手在窗上画着小圈圈。
这场闹剧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姜如汐这才松了口气，侧过头看着田正国问。
“对了，我们现在是要去哪玩？几天旅行？晚上住哪？”
田正国原本正忙着在窗上用手指画小鬼脸，一听到问话，立刻挺起背来，像要上台报告。
“我们这次是去庆州！三天两夜，老师说要走文化 放松混合型路线。”
“混合型？”
姜如汐挑眉。
“对啊，如汐妳不知道吗？同意书上都有写行程呢。”
田正国眨了眨眼，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秘密，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
他转头看着她，脸上写着「妳该不会连字都没看吧」的表情。
姜如汐身子一顿，眼神闪了下，随即轻描淡写地把目光移开。
“啊……我没有看得很仔细啦。”
她挠了挠侧颈，像是为自己的漫不经心找借口。
“所以行程大概有哪些？”
田正国立刻振作起来，像背稿一样滔滔不绝。
“就是早上去看石窟庵、佛国寺那些历史遗迹，然后下午去天马冢那边散步、看古墓。晚上……可能会去温泉吧。老师还说，要『感受历史的气息，也要释放青春的能量』。”
他一边讲，还一边学着导师拉长语调、摆手比划的模样，整个人像小演员上身。
姜如汐听到那句「释放青春的能量」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终究还是弯了弯嘴角。
“老师原话真这么说的？”
她侧头问。
“真的啊，妳真的都没有在听老师说话呢，我都背下来了。”
田正国一脸得意，语气像是终于逮到机会炫耀的学生。
“老师每次讲这种话都特别有气势，配上他的西装外套甩来甩去，像什么成功企业家来演讲。”
说完，他还不忘现场表演，一本正经地站起身、双手撑着膝盖模仿导师甩外套、讲话时点头的样子。
结果背包的肩带还挂在手臂上，动作才刚做一半，整个人就像布偶一样往前一栽，差点直直倒在姜如汐身上。
姜如汐无奈地往旁边让了让，语气平平地说。
“你刚刚是想摔死我吗？”
“不敢不敢，我是要释放青春，不是撞死青春。”
田正国笑得理直气壮，还拍拍自己的膝盖像是收工一样坐回座位。
她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终于忍不住低声回了句。
“那你释放小声一点，青春太吵了。”
车内暖气微开，窗外的景色缓缓后退，一行学生的欢笑声和座椅摩擦声交织成短暂的宁静时光。
“那晚上是住哪里？饭店吗？”
姜如汐问。
“应该是那种研修院吧。”
田正国搔搔头，一脸不太确定的样子。
“老师说是学校合作的地方，设备齐全、但很严格。反正男生一间、女生一间，老师会查房。”
他压低声音，凑近一点。
“之前我们班学长说，有老师会故意在走廊放拖鞋。谁半夜偷跑出去，只要踩到就发出声音，马上就会被抓包。”
“那他们有被抓吗？”
“有啊，还被写进生活指导纪录——全班帮忙保密，结果隔天还是被导师放投影片点名了。”
姜如汐听得眉毛微挑，一副兴致缺缺又略带好笑的表情。
“老师还放投影片？太闲了吧。”
“对啊，投影幕一拉下来，画面一出现，大家以为在看证据发表会。”
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姜如汐笑得眼睛微弯。
“我真没想到老师居然会这么老派，这种手段居然还能行得通。”
田正国点头超诚恳。
“当然会啊，金泰亨那种脑袋很容易中招。”
他话音刚落，后排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嗓音。
“……我听得见喔。”
金泰亨的声音不疾不徐，语气里带着一种「我很冷静但你给我小心点」的警告。
坐在最后一排的他，微微侧过脸，视线越过椅背，慢条斯理地瞪了田正国一眼。
然后嘴角翘了一下，勾出一个「你等着」的微笑。
田正国缩了缩脖子，小声对姜如汐说。
“你看吧，他生气的时候才更可怕……笑得跟要吃人一样。”
姜如汐憋着笑，没接田正国的话，只轻轻把车窗旁的窗帘拉了一点，刚好挡住后排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光线顿时柔和了下来，彷佛连空气都静了半拍。
她转过头来，微微歪着脑袋看他一眼，嘴角带着一抹轻巧的笑意，语气像是随口一问。
“那这样不就看不到了，对吧？”
说完，她俏皮地眨了下眼，像是在邀功，又像在说：看，我有在保护你喔。
田正国怔住了。
那一下眨眼像是什么不受控制的东西砸进心口，让他一时间连怎么呼吸都不太确定。
她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可是那个眼神、那个动作，却让他忽然觉得车上的氧气有点不够用。
但这份心动还来不及升温，冷空气就从后排传了过来。
田正国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果然，金泰亨跟樸智旻正半侧着身靠在椅背上，像什么都没听见，又像一切都知道。
他瞬间心虚，像刚做坏事的孩子一样，赶紧收回目光，清了清喉咙，故作镇定地回应。
“嗯……遮起来比较好啦，这样不会一直被后面那种杀气骚扰。”
语气努力维持平稳，却还是藏不住一丝自我防备的尴尬。
姜如汐有些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但想着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小小世界，也就没多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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