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达找你什么事？”今天汤米来看伊丽莎白算账时问。
伊丽莎白笔一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找我聊天啊。”
汤米不信：“聊什么天要躲着人？”
伊丽莎白大条道理：“女孩子之间谈心事当然不能给那么多人听啊。”
汤米还要追问：“艾达有什么心事要跟你说？”
虽说汤米今天没再单方面找她倾诉生意上的事，但他这么追问伊丽莎白着实有些不好应付。
伊丽莎白抬头瞪他一眼：“都说了是女孩子的心事，你是女孩子吗？”
汤米被伊丽莎白翠绿的眼睛吸引，顿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但我是她哥哥，我妹妹的事有什么是我这个哥哥不能知道的？”
伊丽莎白努嘴：“原则上没有，但实际上女孩子有很多事是只想告诉同性别的姐妹，而不想跟异性的兄弟说的。况且艾达的事她是私下告诉我的，我没经过她同意，不能擅自把她说过的话往外传，这有违我的原则。”
天，汤米真是太不好应付了。
汤米接受了这个理由，只是眉头微皱，眉心隆起一座小山峰。
伊丽莎白扶额：“你对你自己的妹妹这么有掌控欲，将来她要嫁人怎么办？不让她嫁？你养她一辈子？”
汤米警惕：“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艾达有喜欢的人了？她早上跟你说的是这个？”
伊丽莎白惊讶于他的敏锐，但坚决否认：“没有，艾达没跟我说她喜欢谁，我也不知道她跟什么男人有交往。我是说你，对自己的妹妹管得太多了，以后艾达找到喜欢的人你是不是还要对方接受考验，考验不过关就不准娶你妹妹啊？”
亨利以前也这样，查尔斯向她求婚那会儿亨利为难了查尔斯好久。
汤米：“我管那么多干嘛？是艾达结婚又不是我结婚。”
伊丽莎白突然好奇：“既然说到这儿了，你对你未来妹夫有什么要求？你想过以后把艾达交给什么样的人吗？”
汤米掏出烟盒，拿出一支烟，却只是咬着没有点燃：“你问这个干嘛？”
伊丽莎白：“我好奇嘛。我可是想过什么人才配得上我的安娜，你就没想过？”
汤米反问她：“什么人能配得上安娜？”
说这个伊丽莎白就来劲了，她掰着手指头数：“他一定要有一份正当职业，这是首要的。其次，身体要健康、强壮，意志要坚定，不能遇见困难就逃避，要有正确的道德观，不能做犯罪的事，不能让安娜做罪犯的妻子；他的收入最好高一点，婚后别让安娜跟他过苦日子；长相不要求多好，五官端正别有畸形就好了；要有文化，如果是牛津或者剑桥的毕业生就更好了。嗯，暂时就这些吧。”
汤米听得脸都黑了：“你的要求太多了。”
伊丽莎白巧笑，“多是有点多，这只是期望嘛，男方就算达不到这个要求，只要安娜喜欢，我就可以接受的。”找丈夫又不是考试，哪一科考不够一定分数就不给过。
汤米咬一下烟屁股，“那你自己呢？”
伊丽莎白脑子没转过弯来：“什么？”
汤米：“你对自己未来的丈夫有什么要求？”
伊丽莎白面色一凝，顷刻，抿开一抹浅笑：“我有丈夫的，说什么‘未来的丈夫’，没有那回事。”
汤米眉头一锁：“你打算守着一块墓碑过一辈子？”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真正喜欢一个女人，他绝不接受对方以这种理由拒绝自己。
伊丽莎白：“人生匆匆几十年，能遇上一个像查尔斯那样爱我、珍惜我、守护我的男人已经是上帝保佑了，我不奢望能遇上第二个。”
她抬头看一眼汤米，他此时的脸色十分阴沉，比伦敦的天气更阴沉：“再说，我身上还背着一个大|麻烦呢，还是别祸害其他人了，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过。”
她知道汤米对她有好感，而且好感不浅。但她从来没有把汤米当成丈夫候选人看待过。汤米只是一时被她的样貌诱惑，这种诱惑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直至完全消失的。
汤米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美妙，话也尖刻了些：“爱你、珍惜你、守护你，是说你的丈夫活着回到你身边，然后自己去找死，把你留给他的人渣父亲？”
伊丽莎白脸一白：“这不是查尔斯的错，他不知道他父亲是那种人。”
汤米：“自杀就是他的错。”
伊丽莎白无法辩解。自杀本就是违犯基督教义的事，查尔斯在明知她的父母哥哥已经全部不在人世的前提下还选择自杀，本就已经超出她的理解。
她无数次深夜无法入眠，只能抱住自己无声饮泣的时候，她也曾埋怨过查尔斯，也曾怨怼他不肯克服那些阴影，也曾憎恨他独自留下她一人面对一切。
但她最后还是选择守住她和查尔斯之间美好的回忆，那个战争结束后回来的查尔斯不是她的查尔斯，而是被战争机器扭曲了本性的怪物。
汤米趁机把伊丽莎白搂进怀里，克制着不做任何不该有的动作，让她用眼泪沾湿自己的衣服。
*
“我不同意！”
听说了伊丽莎白、安娜和艾达三人游伦敦的计划之后，反对最强烈的不是汤米或者亚瑟，反而是波莉。
安娜不理解：“为什么？”
波莉摆事实讲道理：“你们三个年轻女孩单独出远门，遇上麻烦怎么办？我跟你们一起去。真遇上什么事情我也能保护你们。”
艾达反对：“不就是去伦敦玩玩，能出什么麻烦？”她不想让波莉跟着。
安娜也不想出门游玩还让母亲跟着管东管西，她夹着嗓子，摇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妈妈，我们不会去那些治安不好的地方的，就去白金汉宫门口看看，或者水晶宫，伦敦塔，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大英博物馆，温莎城堡、议会大厦，这些地方有很多警察，没人敢在这种地方闹事的。妈妈，你就让我们去吧，好不好？”
说的好！
伊丽莎白在心里给安娜叫好，“波莉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安娜和艾达，不会让她们出事的。”
波莉送她一双白眼：“就是有你跟着我才不放心。”
伊丽莎白不服气：“我可以化妆，把自己化丑不就行了？”这方面她经验非常丰富。
安娜帮腔：“就是，莉莉很会化妆的，她以前单独跟我出门都会把自己化丑，男人看了第一眼不想看第二眼，很管用的。而且，妈妈啊，我跟莉莉去看我养父母，你跟着不好。”
波莉：“正好，我也去看看你养父母，他们养大了你，还把你教养得这么好，我该去谢谢他们。”
伊丽莎白没想到这件事能变得这么麻烦，“安娜已经是你的女儿了，你还要到我父母的坟前揭他们的伤疤，是不是有点过分？”
她冷淡的语气让安娜惊讶，“莉莉，我妈妈没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安娜果然已经完全成为波莉的女儿，知道在这种时候维护自己的母亲了。
伊丽莎白分不清自己心里此刻涌出的感觉是难过还是心寒，她直说：“我父母当初收养安娜，是要让安娜一辈子当他们的女儿。现在我把安娜送回你身边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你还要到他们的坟前炫耀，要让我父母知道我是个多么失败的女儿和姐姐是吗？”
伊丽莎白说的眼睛都湿了。
这不是她的计划，她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跟艾达去伦敦的医院做检查而已，怎么突然就变得满肚子火，她自己也想不通。
汤米终结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执：“不用吵了，波莉不去，我跟你们去伦敦。就这么定了。”
艾达反对：“我们三个女孩出门玩，你一个大男人跟着干嘛？家里的生意你不管了？”她隐晦地给伊丽莎白使个眼色。
伊丽莎白正在努力平息不知从何而来的恼火，她忽略了艾达的眼神，**扔下一句：“随你们喜欢。”
然后夺门而出。
留下错愕的谢尔比一家。
……
回到家，伊丽莎白在被窝里哭了很久。
她抱着小腿，身体蜷缩，前胸抵着膝盖，腰弯成一把弓，这个姿势让她很有安全感，她可以把那些莫名的情绪全都化作眼泪哭出来。
她现在真的成了孤身一人，连安娜都不站在她一边了。
*
伦敦之行定在三天后。
伊丽莎白依言把自己的眉毛画得一粗一细一高一低，再用铅笔在两边脸上点出十几二十颗麻子，再用油彩在左脸画一颗指甲大小的黑痣，瞬间从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变成走在人海里迅速被淹没的平凡人。
她的妆容让艾达和汤米震惊极了，艾达甚至惊得半天合不上下巴，只有安娜见惯不怪。
安娜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我早说了莉莉的化妆技术很好，你们不信，我没骗你们吧？”
汤米只在最初震惊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表情：“确实很好，仿佛变成另一个人。你以前出门经常这么干？”
伊丽莎白温温一笑，她画出来的血盆大口也随之大笑，看上去颇为可怖：“结婚之前经常这样，结婚之后就不用了。”
查尔斯出身国内最顶级的贵族家庭，没人会招惹一个公爵的儿媳妇。
当然，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后来居然会招来公爵本人的觊觎。
又是查尔斯。
汤米眸色一暗。
伊丽莎白温温一笑：“好了，我们出发吧。”
安娜背上挎包，挽上伊丽莎白的手臂，高高兴兴道：“出发！”
伊丽莎白想揉揉安娜的头顶，犹豫一下，还是放弃了。
在伊丽莎白转头的一瞬间，安娜的笑容僵了一瞬。
写着写着就变长了，我大纲没打算写这么长的(ㄒo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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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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