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在害怕现如今再贸然接近他会破坏这段友谊。”
他说。她则侧着头将听筒夹在脖颈处,一边仔细修剪指甲,一边道:“那也不是你晾着他这么久的理由。我说过的吧?那孩子心思非常细腻,往好了说就是感受力敏锐,往不好说便是容易胡思乱想。如果你不去主动说清楚,以他的性格必然也是不愿主动来找你的。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你不如最近几天直接去找他把话说清楚,总比这样白白浪费时间强。”
——事先说好,以我对那孩子的观察,他还是挺容易较真的,特别是在跟你有关的事情上。别等到事态升级的时候再来解决。
她叹了口气,随后说具体该怎么做还是得看他自己决定,便以要早些休息筹备明后日的演出为由挂断了电话,留他一人握着听筒在书房矗立良久。她总是这样,从不会打包票说些什么“一定会有所好转的”这样不切实际而虚无的场面性的安慰,相反则是每次都会精准切入指出改变局面所需的行动。只是这次他又何尝不知自己应该如何选择。
“我竟是在迷茫该如何做。”
他想。他莫名觉得自己恐怕并不是单纯在恐惧被人拒绝——他真正恐惧的是在那之后的事情。若卡维当真对他表现出了厌恶与抗拒的态度,那么像现如今一样留在卡维身边再接着为他做些什么恐怕也是不再会被允许的。他自始至终从不曾在乎过自己是否也能在卡维心中占据特别的位置,只唯恐这份厌恶会破坏现状的平衡,令自己失去能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某人身边的理由。那或许是对现如今已不剩多少能够再失去的他而言无出其右的代价。
“少爷,有人上门拜访,说是有事向您报告。”
头发与胡须已有些许灰白的老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自从上次被卡维狠狠数落过最少也要留一些人照看自己的生活起居,他便依卡维的意思留了些个仆从在宅院里。索林看了一眼日历,发觉今天恰好是每周一次的听取汇报的日子。简单说来便是父亲为了要锻炼自己的接班人而将须弥地区的一部分业务往来交给了他打理,经营报告和一些写有新提案的文书一般都会由下人汇总后定期每周交来一次。虽说老爷是主营军火,但名下仍保留着与许多形形色色的商铺之间的合作,对那些商铺而言也相当于花钱买了把保护伞,所以无论索林上哪间铺子,那些人还是得恭恭敬敬尊称他一声少爷。不过他从未把这些人的尊敬当真过就是了。
“今日却是比平时来得晚了许多。是有急用在身临时耽搁了行程?”
他道。却见那进门的不是以往商铺老板们差使来交报告的小厮,竟是与他打过数次照面的旅店的老板。索林自是认得他的。这老板心直口快,是个急脾气,说话爱开门见山,在一众商铺经营者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说得上话的。索林同他见面多是在巡查铺子时,一次也未曾见过对方像这样亲自登门造访,还是专挑在这已入夜的时辰,想必定有要事。来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老管家与几名女佣见了忙手脚麻利地搬来供客人坐的真皮靠椅,又拿来毛巾给客人擦汗,旅店老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
“是有些急用花了些时间。报告的事我已经都整理好文件交给了您的管家,让他放到您的书房去。您抽时间再看便是。”老板道。见老板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似是接下来要说的不便叫旁人听去了。索林便挥手屏退侍从,已确保会客室再无闲杂人等在场后,对方这才又忧心忡忡接着往下说。
“——您是不是有位叫卡维的朋友?就是您之前带着的跟您一块来过我们店的金发的那孩子。”
索林讶然,道:“的确如此。怎突然问起这来?”
老板道:“那便是没错了。那您这几日是否见过您这位朋友?”
“这两日未曾见过。”索林答。而后似是有所觉察,追问道:“您莫不是有些什么关系到我这友人的事要同我讲了?”
老板并未说话,只是长叹一口气。而后从怀里掏出些文件递到索林面前,说:“您看过便知。我花了点时间就是整理这些东西去了。”语毕便不再开口。索林接过那些文件,发觉有不少是新闻剪报,从几年前到现在最近的都有,所有的剪报都是与须弥本地的儿童失踪案与寻人启事相关,以年份为单位来看的案件发生频率也相当平均,其中丢失的还不乏从外国移居来的孩子——又或者说这些孩子在整体的失踪案件中占比是最高的。相比之下本地的孩子的失踪报告反倒并没有那么多。他皱起眉,虽然这些报道上没有明确说明失踪是何人所为,但从外地孩子的失踪比例比本地的孩子高这件事上大致可以推断出是与人口拐卖有关系。通常来说拐卖人口的作案团体都会选择非本地户籍的家庭下手,尤其是移居时间不长的,不光反应慢而且警惕性也低,在这种尚且处于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得手概率最高。
“——您可曾见过这些物件?”
老板从怀里掏出些什么放在桌上,是木雕的可环环相套的玩偶与手掌大的木刻的小马,木刻的小马身上还绑着装饰性的彩绳,但不知为何玩偶与小马都有部分表面损毁严重。索林皱眉,道:“这些是至冬国的玩具。在可抓握的部分有些许掉漆,同时根据完好的部分来看持有者应当是相当爱惜的。然而损毁的部分却不像是因不小心磕碰,倒更像是……”
“更像是摔倒后沿着崎岖的坡面一路留下的磨痕”,他并未接着说下去。那磨痕并不规整,还有泥土的痕迹,其中最令人在意的便是磨痕开始的位置有一道很深的凹陷,倒像是急行中猛然摔倒所致。以凹陷的深度来看,显然是以相当的力度才能留下如此痕迹,侧面能够反映将它带在身上的人当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奔跑。他面色一冷,沉声道:“我看这倒像是慌不择路急着要逃离什么地方,而后踩空从陡峭的土坡上摔下滚落所致。”老板见他这般神色,心下便知这位少爷已厘清大概,忙道:“您说得极是。情况确实与您推测的分毫不差,将这些东西托我带给您看的那孩子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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