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散兵戴上耳环时，你被他那奇异的眼神吓了一跳。
身体眨眼间变得僵硬，你不敢做出什么表情，更不敢有所动作，你只格外想要逃离散兵的视线范围。
但当他的手抚上你的脸时，你知道自己已经逃无可逃。看似温柔的抚摸，实则是牢牢掌控着你，让你不得不直视他的双眼。
你不是挣脱不了，而是如果选择挣脱，那就是明显的反抗了。
这你做不到。
像是被原本沉睡于黑暗的妖精给盯上了，像是被长期潜伏于陷阱的猎人给捕获了，像是一不小心给潘多拉魔盒打开了一条缝。
散兵看你的眼神令你罕见地感到惧怕，还是无关自己受伤与否、出于本能的纯粹的惧怕。
距你上一次有这种感受，已是不知多久之前，似乎是你第一次杀人后与受害者对视时，对方那恐惧又怨恨的眼神仿佛要摄走你的灵魂。
“大人”，你微动麻木的嘴唇，想要结束一切，“时间差不多了。”
你的眼睛已经睁得有些酸涩，脸更僵得不像是自己的，呼吸频率也在不知不觉间放缓许多。
散兵却像是还没摸够你，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而且更缓更细。好在他并没有要无视工作的意思，再晃动三次耳环后就收了手。
坐回你的对面，散兵恢复回平常冷冷的样子，他用食指在茶杯边沿画着圈，微挑着眉毛，笑问你:
“你害怕了？”
“嗯。”你低头承认到，面无表情。
“哦~”，他眯起眼轻笑一声，“你原来也会害怕？”
你没回他。
“你在怕什么？”散兵又问，他还命令你:“看着我回答。”
你不得不抬起脑袋，不清不愿地道:“在怕……您刚刚的眼神。”
“啊，那个。”清爽的笑容出现在散兵的脸上，违和又合理，他伸手卷起你的一束头发，“放心，我很喜欢你。”
“哎？”他、他这是出bug了？
“怎么？你觉得我的眼光有问题？”散兵捏住你带有耳环的那只耳朵。
刻意忽视他的动作，你轻轻摇头，“没有没有。”
你的耳朵却仍是没被放开，看散兵的表情，他好像还在等你说什么，可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还需要说什么。
好半天都没等来想要的话，散兵轻扯你的耳环，有点生气地问你:“你呢？”
我？？
你的大脑迷茫一瞬，又迅速反应过来。先是在脑内飞速预演十数次，然后你强忍住偏离视线的冲动，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我也很喜欢您。”
“嗯。”散兵满意地喟叹一声，这下他彻底收回了手，“很好。”
自那天后，你发现散兵变了，变得有事没事就喜欢摸你的耳朵、碰你的耳环，时不时还揉捏几下你的脸、摸摸你的头。
对此你是既懵逼又无语，并觉得有点烦。
就算因为契约原因，你对他的主动亲近很是受用，但太过频繁也会让你感到困扰，哪怕只有一点。
该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恋爱意义的。
你的脑子里不是没蹦出过这种离谱的假设，但它很快就被你打上叉。因为随着时间，你愈发感觉散兵对你的那些亲昵举动，就像是你对可爱的猫猫狗狗。
你还愈发感觉，散兵真的好喜欢你的耳环。
有时你都怀疑，他看你的时候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看你的耳环。
灵魂宝石款耳环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总不可能他也想要一个吧？？
猜不透散兵的心思，你心里更烦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你选择疯狂工作和练习能力，多赚钱多变强。
变动职位后，你依旧会从散兵那里接到一些需要提交报告的困难级别任务，而且它们的机密程度比以前更高，想来是散兵更信任你了。
面对这些任务，你和以前一样快速高效地完成，不同的是，现在的你每次还会额外收获散兵的一句夸奖，有时还连带着一次摸头。
虽然他夸你的话几乎不是做得好、就是干得不错，但光是能得到他的夸奖就有够离奇。
至于具体有多离奇，这么说吧，每位见过这场面的愚人众从散兵的办公室走出来时，有戴面具的面具快要灰化了，没戴面具的整个人都快掉色了。
这让你和散兵之间的绯闻再度传了起来，不仅比之前更具细节感、更具真实性，还传播得更快更广。
以至于不少底层人员还真相信了，尤其是那些没有实际接触过执行官的人。
不过工作原因，如今的你已经不怎么会接触到那些传言，直到某天冰萤找上了你。
“小唯！”
难得在工作日逮住落单的你，冰萤迅速跑过来，抱住你的胳膊，鼓起脸颊扁着嘴，看你的眼神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最近到处都在传你和你那位上司在一起了，这是真的吗？”
她这话吓得你猛咳两声，你在胸前飞速摆手，赶忙澄清道:“假的假的！怎么可能啊！”
“我就知道！”冰萤侧过身子紧紧抱住你，脸上的悲伤转变为笑容，“小唯可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被她蹭得身子都歪了的你选择无视她的话。
和你腻腻歪歪一阵后，冰萤又问你，你是不是真搬到散兵隔壁了、是不是真每次做完任务都会被夸、是不是真有被散兵摸这摸那儿……
“嗯，真的搬了……别误会，只是单纯的搬家啊！被他命令了而已。”
“是会被夸啦，但那只是领导对下属的普通夸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摸这摸那儿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啊，散兵大人只是偶尔会摸摸我的脸和脑袋而已……什么鬼，他对我就像我对小猫小狗那样，大概只是觉得我好捏吧。”
“……这几个也太离谱了，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听完当事人的说法，冰萤陷入短暂的沉思，随后她右拳敲左掌，得出结论:“你家上司这是对你有意思吧？”
你满脸不可能，“你想太多了。”
“哎，我说真的！”冰萤凑近你，替你分析道:
“你看他对你多特别啊，又是搬家又是调整职位的，就差把‘这是我的人’贴你脑门儿上了。自我入职以来，我还从没听说过你那位上司有这样对过其他人呢！”
不不不，这样的特殊对待大概只是因为你和散兵的主仆关系，以及你在不断强化散兵对这种关系的认知。
而特殊的关系自然会引发出特殊的相处方式，这不能按照常规的喜欢来理解，但你当然不可能给冰萤这么解释。
“可能是我工作能力强。”你随口胡诌到，“或者是他看我顺眼儿。”
“唔……”冰萤捏着下巴看看你，然后认真道:“小唯你，难道是不恋爱主义吗？”
“嗯。”你耸耸肩，“我还以为你们早看出来了。”
拥有这样一具身体、心理又不太正常的你，很早以前就决定恋爱绝缘，你连爱自己都做不好，更别说爱别人，不得累死。
要知道，你就连活下去这件事都是依靠别人的遗言才得以坚持下来。
“可是你还和我们去了风俗店吔！”冰萤小声说。
“快乐谁不喜欢呢。”你回答得义正辞严。
“啊，那我岂不是没法和你在一起了。”
“这难道不是玩笑吗？”
“最开始是玩笑来着，但后来有认真考虑过哦，嘿嘿~”
“…………”
调整职位后，散兵除了变得总会夸奖你，他还开始带你频繁出入各种需要他出席的社交场合，几乎能带上你时他都会带上你。
你对此接受良好并无他想，毕竟你是他的随身秘书兼保镖，可不就得尽可能地跟着他。
唯一让你感到困扰的是，几乎每次去之前，散兵都会亲自给你打扮，你的全身上下都会被他倒腾一番，从发型到饰品、从服装到鞋包。
当然，他只负责动口，事都由其他人干。
这是继比斯吉之后，你又一次觉得自己被当作了换装人偶。
但散兵的口味要比比斯吉合你心意得多，妥妥的风格定制大师加色彩搭配大师，你觉得他如果不想在愚人众待了，也可以选择去时尚圈发光发热。
也多亏他的好品味，你换装换得还挺开心。
最初，对于那些他挑好的让你穿戴出去的服装首饰，散兵会让你之后自行处置。可在发现你完全是把它们压箱底后，他就再没让你自己带回去过，而是专门找人负责它们的保存和整理。
你不知道后一点，你只知道你的麻烦少了一个，平常你是完全用不上那些衣服，就算碰到用得上它们的地方，你也懒得穿。
但因为它们是散兵送的，哪怕你不用，你也必须注重保养，万一哪天散兵让你把哪套拿出来再穿一次呢？
穿完就不管才是最好的，你想。
而跟着散兵出去，搭着他的船，你提早认识了不少位于顶端的上流人物，其中令你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几位执行官——
「博士」、「少女」、「女士」、「仆人」。
至于其他执行官，你想你早晚有机会见到，见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你对见过的那几位都没什么好印象。
全是疯子。
当然，你的上司也是。
你曾经疯过，现在也时不时会陷入疯狂，所以你很容易辨认出同类。
其中「博士」是最令你讨厌的。
你讨厌他对你的态度，更讨厌他对散兵的态度。
那轻蔑的、不把你们放在眼里的、仿佛掌控一切的模样，真是让你想把他的头给拧下来，抱在腿上肆意蹂躏。
啊，真恶劣，为什么你会在这种时候想起那只杀死凯特的奇美拉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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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和全职猎人有关，看过的都懂，没看过的，只要知道唯想对博士做的事就是那只奇美拉蚁曾对那位凯特做的就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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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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