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你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徒然的。” 千代子自言自语道。普照确实教授了她如何对抗诅咒,但她并不认可普照扑灭火海的办法。正如他曾经奏请天皇在都城环植果树,解除旅人的饥饿,可真正被吃进肚子里的果子又有多少呢?他以为劝说贵族豪强,让他们皈依佛门就能让他们生慈悲之心,济世之心。可这些人中,谁又甘愿与众生平等?就连这宏大的庙宇,这庄严的佛陀,也不过是皇族收买人心的手段。
普照死后,僧人又回到了东大寺修行禅定。外面的世界一片动荡,因修筑寺庙而亏空的国库早就令皇族无以为继,更不必说供养寺庙。到处都是叛乱、劫掠、饥饿、灾祸、疫病。东大寺开始在外经营庄园土地,派僧兵驻守看管,与皇室贵族的摩擦不断增加,普照昔日设下的结界也早已经崩塌——
那时还是僧人的千代子仰起头。月光透过法华堂的窗棂照射在地上,也照射在观音立像的脸上。观音像有三目,生八臂,胸前双手合十,身后一手执莲花以净化一切烦恼,另一手持羂索以调伏刚强众生。在观音像华美庄严的躯体上,工匠用高超的技巧勾勒出她的神韵。月光下,这造像的面容是这样的圣洁而且辉煌。僧人端详着它。忽然,他意识到,面前清晰而且坚固的存在只不过是一种拙劣的模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欺骗。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炙烤人心,滋生诅咒的火海。
还俗后,僧人离开东大寺,四处学习伏魔之术。后又以调伏邪魔为口号,聚集了一批追随者。那时,人们称他为法师羂索。和普照不一样,羂索认为,火海的根源在于众生不平,而这不平则来自于人类的法度。若是人人出身一致,资质相同,何来不平,何生火海?
“藤原,你想好了没有,这个地方要不要烧?” 身后的诅咒又问。咒灵漏瑚诞生于人类对大地的恐惧中。百年前,它被一众术师封印于富士山下,又被她唤醒。她告诉它,她有办法让世界回到那个诅咒横行的时代。当然,这并不是她的真正目的。她要让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成为咒术师,而所有的咒术师都要经历过筛选和淘汰。而那些留存到最后的,便可谓是真正的平等者了。到那时,世界将成为真正的净世。普通人消亡,便不会滋生新的诅咒。平等者留下,便不会有新的不平。
“不急。” 千代子轻轻一挥手,又一次破了新生的结界。这个结界可比一开始天元设的结界要脆弱太多了。她毫不费力地登上台阶,隔着门槛对一个僧人说:“无论狱门疆在谁手上,五分钟后请把它给我。”
“狱门疆在我这里,想要尽管来拿。” 身后有人说道。
千代子回头看去,见手持狱门疆的不是别人,正是五条悟。他把狱门疆在手里颠来抛去,一点也不顾及它特级咒物的身份。而一旁的漏瑚比千代子表现得更加激动。它头顶的火山喷出滚滚热气,眼睛红得仿佛着了火。
“去吧,吾友。” 千代子笑道。她话音一落,五条悟的身上便喷发出了盛大的火焰,高温甚至把空气都扭曲了。紧接着,漏瑚纵身而上,却不想扑了个空。只一个弹指功夫,五条就瞬移到千代子身后,挟持了她。
“听说你想要封印我?” 他环着千代子的脖子问。
千代子只撇了他一眼,笑道:“不,我对封印你不感兴趣,幻术师。”
随她话落,五条的形象如同水中月影一般散开。而说时迟那时快,一发子弹便破空而出,射向千代子的头颅。霎那间,鲜血喷涌,脑浆飞逸——她的身体瘫软在地,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去死吧!” 咒灵漏瑚见此,毫不犹豫催动咒力。然而小春身上却并未出现火苗。僧人的吟诵一直在继续。屏障以台阶的最下一级为边界,正逐渐往上延生。
千代子的尸体开口了。她的嗓音依旧清澈而优美:“幻术师,你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我知道,宪明杀不死的我当然也杀不死。” 小春一步步走下台阶,对着尸体的头,腿,胳膊又开了几枪,打得对方面目全非。她没有破坏千代子的声带,因此她仍然能够讲话:“幻术师,如果你想要拖延时间的话,恐怕五条悟和夏油杰没那么早过来。”
“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从京都开往奈良的列车上发生了恐怖袭击事件……”
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昏厥过去的诅咒师面朝下趴在地上,后背上赫然是一只皮鞋。手机丁零零响了起来,五条掏出手机,听到对面夜蛾的指令:“车站里的事情不要管,用最快的办法抵达东大寺。”
“老师,您知道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了。” 五条撇了一眼身后奔逃的人群,啪地挂断电话。下一刻,蓬勃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而出,将整个车站笼罩起来。顿时,所有人的身形都凝固住了。所有的惊惧,无措,仓皇,迷惑,都化为了空茫——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冲垮了领域内每一个人的思维。这就是领域,无量空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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