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荒原狼[番外]

【哈里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人”,这是思想、感情、文化、温顺而崇高的性格的世界;他发现自己身上与之并列的还有一只“狼”,这是充满**、粗野、残酷、低下的粗鄙性格的黑暗世界。】

伏黑甚尔在天亮前回到了家。严格来说,是清水千鹤的家。

这间房子大半年没有人来过了,但显然还是被仔细地打扫过。伏黑甚尔将沾满酒气的外套扔在了门外,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在清水千鹤“离开”这里以后,除了出事的当天,他没有再进来过。

即使清水家没有删除他进门的权限。

几经周旋才找到了打开狱门疆的方法,好不容易打开里面却空无一物。维持了他几个月的动力落空,身体每一处都在那一刻叫嚣着疲惫。伏黑甚尔无所事事在街上游荡,即使是酷热的夏季接近十点的东京小巷也只有居酒屋在营业,门口大多都站着不知道喝了几轮、需要相互支撑才不至于倒下的上班族。

他绕过东倒西歪的人们,随便走进一家店。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但他的脑子依然清明,完全无法理解羸弱的社畜。还没待他尽兴,就被老板因为打烊赶了出来。

他只能再次开始向自己也不知道的目的地进发。

伏黑甚尔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清水千鹤的书房,仿佛主卧还有人在休息。书房一尘不染,每本书都整齐的排列在书架上,但伏黑甚尔记得在清水千鹤被封印那天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贵妃椅旁的茶几上还随意放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

《荒原狼》。

伏黑甚尔向来是对文学没有兴趣的,更别提是这种外国文绉绉的名著。也许是清水千鹤经常用狼来形容他,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促使着他拿起了那本书,打开了书签随意插着的那页。

【我和你一样孤独,和你一样无法爱生活、爱人、 爱自己。无法严肃地对待生活,对待他人和自己。我就像你。是的,总有些这样的人,对生活要求极高,又无法忍受生活的愚蠢和粗暴。】

虽然是小说中女主角向男主角诉说的话语,但在那一个瞬间,就那么一点点时间的夹缝中,他问自己:清水千鹤和我一样孤独吗?

这个问题问大部分认识他们两个的人,都会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但他们中,有谁如此的了解清水千鹤的同时,又足够了解伏黑甚尔呢?

奇异的共鸣使他翻到了书的第一页,在那个混乱的漫长的夜晚后,伏黑甚尔躲在一个暂时没有人进入的书房悠然地看起了小说。

【第一眼他就给人一个这样的印象:仿佛他是一个举足轻重、不同寻常且才华非凡的人物,他眉宇之间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那异常柔顺感人的神色反映了他内心生活非常有趣、极为动人,反映了他生性柔弱,多愁善感。每当人们和他谈话,他谈的事情超出常规俗套时,他便恢复他那奇异陌生的本性,自然而然地说起古怪的话来,我们这些人这时只好甘拜下风。他比其他人想得都多,谈起精神思想方面的事情时,非常冷静明达,显出一副深思熟虑、无所不晓的样子。】

清水千鹤及其善于表演,她在每一个关系圈中都完美地扮演出合适的角色。她开朗、自信、大胆、理智、对普通人富有同理心,这些美好的品质都和伏黑甚尔无缘。但是只有伏黑甚尔知道,潜藏在尊重规则的女高中生之下的是一个拿着手术刀的疯狂科学家。吸引伏黑甚尔不是什么赌场的经营权或者日薪一千万日元这些细枝末节,促使他答应清水千鹤的邀约是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女生以一种上帝视角的全局观观察并解析了他。

全局者的视野是什么样子的呢?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多年的伏黑甚尔在那时有了兴趣,身在高位的人他见过不少甚至也杀了不少,但没有几个人有这种俯视的高高在上。更何况只是一个高中女生,远算不上大权在握。在清水千鹤身边呆了不久,他就嗅到了一点同类的味道,拿着咒灵、人类的情绪做实验的那个危险的、漠视一切的“狼”。

【上帝造人是叫他生活,不是叫他思考!因为,谁思考,谁把思考当作首要的大事,他固然能在思考方面有所建树,然而他却颠倒了陆地与水域的关系,所以他总有一天会被淹死。】

伏黑甚尔找了半面墙,才找到了那本他还差一点没看完的书。他和清水千鹤被封印的那天一样,坐在了同样的位置,看起了小说的最后一章。

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忙了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仍然在充满谜语、痛苦、荒原狼和折磨人的错综关系的此岸。我找不到好地方,找不到能让人忍受的地方。】

在清水千鹤封印后,清水家也没有断了伏黑甚尔的工资。和从前相比他除了稍微多关注了一点伏黑惠,少了一点无聊的杀人委托,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赌马、居酒屋两点一线。

直到孔时雨再次找到了他。

伏黑甚尔在被清水千鹤雇佣后就没再打过“零工”,人际关系倒也维持着,只不过从乙方变成了甲方。他2月托孔时雨寻找能够破除狱门疆封印的咒具或者方法,时隔半年终于有了消息。

不收钱,让他办一件事——用星浆体的尸体换特级咒具天逆鉾。

【这种教育只教会他一件事:憎恨自己。整整一生,他都把全部想象的天才、全部思维能力用来反对自己。】

伏黑甚尔和清水千鹤也曾聊过他的过去。清水千鹤毫无疑问是尊重规则的人,伏黑甚尔说一句恶贯满盈似乎也不算冤枉。按照清水千鹤的准则,似乎伏黑甚尔应该即刻前往死刑执行场所。

清水千鹤不以为然,她说:咒术届还处于一种无秩序的状态,能有几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这就有点难办了。毕竟现在已经建立了新的秩序,杀了在高专小鬼们保护下的星浆体还不被抓去坐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说实在的,他伏黑甚尔如果不想,没有地方困的住他。可困住他的恰好是他需要违法规则来解放的人,伏黑甚尔难得觉得有点棘手。

唉,早知道就不该把狱门疆丢给小鬼们保管,现在还得偷回来。

【收音机把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毫无选择地扔进各种各样的房间达十分钟之久,扔进资产阶级的沙龙,扔进阁楼,扔到闲扯的,大吃大喝、张着嘴巴打哈欠、呼呼睡觉的听众中间,它夺走了音乐的感官美,败坏了音乐。】

这算得上音乐吗?伏黑甚尔听着门外盘星教众的齐声歌唱,心想。

他现在和盘星教的话事人僵持着——盘星教不愿意提前给他确认天逆鉾,他自然不会把没死透的星浆体先给过去。

他刚刚留了黑发小子一命,反转术式肯定救的回来。过一会儿跟过来顺便把手里这个星浆体也一起治了,这可是他的缓刑证明。

最后还是孔时雨解了围。盘星教用天逆鉾杀死被咒具保护的星浆体,这样既证明天逆鉾的效用又达成盘星教的要求。

可惜,伏黑甚尔一开始就打算掀桌子。

【激情和杀人现在该结束了。您还是理智一点!您应该活着,您应该学会笑。您应该学会听该死的生活的广播音乐,应该尊敬这种音乐后面的精神,学会取笑音乐中可笑的、毫无价值的东西。】

计划赶不上变化。

伏黑甚尔处处放生也没换来一个合家欢的结果。狱门疆倒是被顺利打开了,但里面空无一物。

他确实有点想笑,又觉得无比空虚。

本来剩的不多的小说很快看完了,伏黑甚尔发了会儿呆,才站起来把书放回了原位,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准备再次开始这场游戏,再尝一次它的痛苦,再一次为它的荒谬无稽而战栗,再次并且不断地游历我内心的地狱。我总有一天会更好地学会玩这人生游戏。】

————

【】内皆为赫尔曼黑塞的《荒原狼》原文。

这个番外的讲述顺序有点乱,是伏黑甚尔“微醺”的状态一点点映射。简单来说就是伏黑甚尔在清水千鹤被封印后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一个委托是杀了星浆体可以拿到天逆鉾,用天逆鉾解开狱门疆的封印。难点在于清水千鹤道德感比较稀薄但是绝对尊重规则,如果杀了最强二人和星浆体绝对会被扭送去蹲大牢。越不越狱都基本和大小姐拜拜了,这和他的初衷不符。所以星浆体和两个最强都留了一丝血,拿着星浆体半死不活的“尸体”见到盘星教的话事人(实则脑花掌控)看到天逆鉾才交易,天逆鉾一出来就直接抢了。抢了出来遇到了五条悟,两人大道磨灭中顺便把盘星教的楼打了(?),有神装的伏黑甚尔更胜一筹所以和原作一样砍了五条悟也留了一丝血,即使五条悟没觉醒硝子也在后面死不了(当时去和五条悟解释显然不符合伏黑甚尔的性格)。然后自己拿着之前偷出来的狱门疆和天逆鉾去高尔夫球场解封,发现里面根本没人了。五条悟在上一章最后领悟到了伏黑甚尔留手的原因,再加上在高专伏黑还没有天逆鉾后来却有了这点推出了大部分真相。

至于为啥伏黑甚尔对千鹤执着,大概写的比较清楚了。他看穿了清水千鹤友好的“人”表现下也藏着一个漠视一切的“狼”,他和清水千鹤是狼和人一样互为表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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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荒原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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