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宪伦的背叛，令芝谷洋一和真理教高层震动，很显然他们高估了这个活阎王的节操。何况他只是单纯在利用真理教的资源进行激进的研究，从未把普通人的渴求放在眼里。
加茂宪伦即便在咒术师里也属于激进另类的，他聪明的脑袋想了很多办法，但结果是失败了。
他曾经天才地认为身体是可以替换的零部件，只要坏了就替换掉，灵魂就不会被污浊了。但对魔女的长期研究中他察觉到了，就算以污染胚胎的方式消除拒绝反应，也没办法替换【灵魂】。
尽管有无数论证人类作为高等动物有别于其他动物的沙文主义学说，科学终究突破了禁忌。灵魂也许是存在的，源头就是生命本身，或者是证明其意义存在的顽固意识。灵魂无法修正改写肉|体，无法变更底层信息，无法改变它的运作机制，仅仅只是寄生在肉|体上。
总之，所谓的灵魂可能只是肉|体代谢欺骗大脑的幻觉。只要具备了高级思考的物理条件，就会自发地产生思维。何况用给猴子戴上头冠的方式决定谁是神，只会给人愚蠢的印象。最后他要亲自给这桩愚蠢的行动画上句号，比黄金还要重要的实验资料，就像焚烧垃圾一样付之一炬。
不过真理教还是想尽办法，利用还未能销毁的胚胎，在某个私岛重建了魔女的实验。
大暮鸣一是芝谷洋一的私生子，一直为他处理脏活，知道这些秘密。
最后他显然已经失态了。他认为复活神的计划并不在真理教的掌握中，并且对方已经抢先成功了。
如果世界的毁灭和重启都如同天灾一般，与芝谷家的作为毫无关系，那么芝谷家注定只能像无法适应生存的恐龙和尼安德特人那样，毫无意义地灭绝，新世纪的福音不会如愿落入他们手中。
长谷川又一次利落地砍向改造人的脖子。
鲜血喷洒在雨衣上。
“莫非你讨厌这个？”她嘲讽地说。
“没有哦，这是在做好事。”
远处和角落都沉寂着黑暗，我们只能慢慢探索着前进，这实在有些折磨人。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
长谷川茉莉嘲讽地说：“搞什么，你这家伙带上五条悟跑到洋馆，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结果只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那个不是你们芝谷发布的任务吗？明明早与咒术师有合作，却故意装作对咒术界一知半解。”
还以为是在故意钓鱼呢。
长谷川冷笑：“啊，那个只是做样子给傻子看而已，洋一老爷年纪太大了，压不住心思浮动的饿鬼朋友，尤其是英士少爷这等只会哭闹的废物小点心，想要坐到大人那桌，就得乖乖献上祭品。”
“忠泰倒是忠心耿耿，只可惜长了个猪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倒最容易被利用。”
“为什么？”我沉默了很久。
“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到底想怎样？你根本不知道魔女的存在有多大意义。”
“你这样真的好吗？”
“我已经丧失得到一切的资格，怎么做都是早就注定的事，有我没有都没有区别，倒是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我懒得跟她争辩：“有什么不好，我不打算去审判谁，我喜欢的是自由自在。”
“看来，这就是我们合不来的地方了。”
长谷川还是一副立体防御油盐不进的样子。
我已经决定暂时放弃跟她交流了。
总之还是先让她冷静一下吧。
人类懦弱渺小，总是随波逐流，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理由去怨恨诅咒，把仇恨的锁链一直延续下去。每个人都是人性的奴隶，无法与现实和平共处。
魔女是在用毁灭的方式救赎人类这种低等生物，结束他们痛苦又悲惨的一生。
从生物的角度讲，人类这种生物用个体的短命换来群体的多样性，在进化的道路取胜，成为地球霸主。
唯有不断死去不断出生，才能够摆脱自身的劣根性，在新世纪的某一个时刻做出正确的选项，重新进入神创造的地下天国……吗？
月见里黄泉究竟是谁？她跟御三家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与伊邪那美的传说融合？她跟两面宿傩又有如何渊源？
止步在未知的大门前，迷雾每消散一点，就有更多谜题冒出来。
我所掌握的，亟待提取的最关键的证词……只剩下一个人。
五条悟。
他所掌握的那部分拼图。
还有他真正的想法。
天元是咒术界的无冕之皇，因不死的术式存在千年之久，越是接近500年的大限，天元就越虚弱，神性、美丽的完美形象也随之破碎，甚至暴露本质为诅咒的丑态遭受否定。这时五条家必然会诞生继承【六眼】和【无下限】的孩子。
五条悟就是这样出生的，【六眼】的根源是天元。因此他需要对天元和这个草台班子的世界负责，背负了咒术界延续乃至光耀未来的沉重使命。
如果他要求我理解他，我肯定会请他独自加油，但他只会笑着说“没关系”，然后把我按进怀里。
……
我还没有对他说过，一直以来，我的想法还没有传达给他。
“你真的已经看清楚事态吗？这可不是简单的选择题。”长谷川还是不死心：“那个男人可是相当恐怖的咒术师，他会轻易背叛你，只要他想。”
她说：“你已经见过黑井美里了，就应该明白，天命并不在咒术师那边。天元的时代终究是要结束的，就算祂过去是要解救众生疾苦的圣人，如今也到了油灯枯竭的时候。”
“或许吧，原因呢？”
“你还记得星浆体事件吧？”
“记得。”
“如果把你放在星浆体的位置，全力以赴打倒盘星教和与天元敌对的无数杀手呢？”
“我又不傻。最坏的情况，我会逃走。”
“——假如你都做到了，那你是不是已经被五条悟送到天元面前了。”
“哦。”我说：“我又不是星浆体。”
差不多得了。
“那个男人没有自知性。”长谷川说：“我觉得他就在装瞎。可惜他连自己的残缺都感觉不到，周围人不是傻子，会对他避之不及恨不得把他关起来，但他本能上应该觉得自己非常完美。”
“什么，你竟然会在意他？”我吃惊到忘了掩饰：“你竟然……不会吧？”
观察得太仔细了吧！
这话听起来就像个还没来得及实施犯罪手段的变态。
“哈？你在说什么？”
长谷川似乎被噎到了，额头青筋暴起，看起来很跳脚想骂我，最后冷笑着说：“是啊，本来那家伙可以给我最后一击。多亏你吸引了注意力，真是谢谢你啊。”
“不要说得好像责任全部在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差不多适可而止啊。”长谷川的声调抬高八度，每个单词都在吞吐跑调：“我？在意他？不是好人？太丧心病狂了——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要不要？”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凉意从喉咙直窜到心肝。
“好，既然你已经诚心诚意地问了，那就听好了。那个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长谷川桑，你应该一心一意记挂着你钟情的魔女大人，对五条悟完全不为所动才对。本来我还想着把你带走，以防有人对我不利。原来你才是最大的风险漏洞，何况你一直在指明我们血脉相连，这就是明示、铺垫、征兆、报复还有潜意识的表达，我现在只是在合情合理地质疑。”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绿你！”
长谷川的眼神犀利起来。
“……可是他很帅啊。”我镇定地指出事实。
长得帅的都很容易被扑。
“而且你明显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你这是推己及人，你果然没放弃诱拐葵音！你又想干什么？”
她的眼神在说：你真的很变态。
“啊，比起这个……我真的很担心你的精神状态。”
“这跟我的精神状态有什么关系？”长谷川瞪着眼说：“一厢情愿也好，不为所动也罢，那个只是你的恋爱脑发作，何况黄泉海的诅咒被尽数祓除，那时我注意到了……”
说到这，长谷川看了我一眼，目光转开，接着，又看了我一眼。
我等着。
“你觉得我会是善意提醒你的人吗？”
“是的，这不就是你。”
“呵呵……忘了，想起来再说。”
拳头硬了。
除了我难道还有其他人上五条悟的当吗？不会的，根本不想承认。
五条悟那么笨，每次都在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随即转念一想……不对，他可是最强咒术师。
现成的例子就在身边。大家的好朋友大冤种伏黑惠，五条悟会特意带在身边教导，还不是馋别人家的祖传十影术。
“是的，说不定他隐藏得很深呢。”
毕竟他看着就很像渣男。
他也可以对别的什么一见钟情啊！
想到这里难免不安，夜晚太过漫长，时间的流逝也变得模糊暧昧。
五条悟说我是月见里黄泉的转世。
大暮鸣一和长谷川也认定我是月见里黄泉。
就连我自己也曾经无意识地敲下月见里黄泉这几个字。
根本不是巧合能解释的。
无论事实如何荒诞离奇……我也不能否认，否则哪怕放任身体在黑暗下沉，为何仍旧能存活于世呢？
我为人所爱，受天之眷顾。
这正是我存在于此间的理由。
黄泉是死者的国度，不容于世的执念困在里面成了诅咒。死去的伊邪那美被千引石封印，吐出“令见辱吾”，就彻底舍弃过去，从此有了新的身份——黄泉津大神，本因顺应众生所愿，带来灾祸和死亡。
所以我想，之所以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是【月见里黄泉】完成了伊邪那美没有做完的事——伊邪那美吃下黄泉的食物，无法返回现世，需要跟黄泉大神交涉，让伊邪那岐期间不要偷看。这个举动应该是为了祓除污秽，完成仪式。伊邪那岐点燃梳齿走入大殿寻找伊邪那美，火光照亮伊邪那美腐烂的身体，此举触犯了禁忌，使得她失去了重返现世的资格。
于是我把这个推断告诉了长谷川。
“当然这只是猜测，可能魔女大人并不打算回应，也可能灭世的诅咒已经开始了。”
其实脑花也是拿着伊邪那美牌的人。
生娃，尸体，杀夫，役使黄泉鬼女（咒灵），咒杀人类这些属性都明显具有伊邪那美的特征。
脑花夺舍了加茂宪伦，并致力于复活【月见里黄泉】的研究，表面上他炼丹炼到精神错乱，对研究事业心碎绝望，干脆一把火烧了实验室，实际上是销毁核心资料，提着学术成果跑路。再后来夺舍虎杖妈，生下虎子，从此觉醒了心中的雌……
话说这应该不算剧透吧。
毕竟大家都知道脑花是谁嘛，复活伊邪那美哪有自己当伊邪那美爽啊（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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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相性极恶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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