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不是会主动与他人联络感情的性子,那天五条悟和她讲完夏油杰的事情,过了有半月,午后放学月突然收到夏油杰问候。
【可以接月放学回家吗?上竹街新开了家甜品店,要一起去尝尝吗?】
【嗯。】
出校门前月照常在自己的储物柜里找到几封情书,隔壁柜门关闭又开合反复发出声响,伏黑惠换好鞋子见月将情书扔进书包,表情复杂。
他支吾问:“不扔吗?”
“别人的一番心意。”月蹲在地上换好鞋子,起身拍拍裙摆,“或许可以留到多年以后在同学聚会上拿出来。”
她笑容灿烂颔首同伏黑惠再见。
这么多年伏黑惠也辨出来,月看着和善柔气一团,内里却是个黑心陷的。他羡慕她坚定喜恶,渴慕她无所畏惧,催人内省,因而逐渐开导。
他会成为理想中的自己。
十四五的孩子稍懂情爱,情窦初开激情冲动下初尝禁果的大有人在,海沼青树管月管的严,平日里天天给月转发负心汉凤凰男小混混的负面新闻,生怕月让人给蒙骗了去。
难为他费心费力,可月压根没在情事上开窍,她心里压着事,在一切解决前,她不会自找麻烦。
校门口种栽一排柳树,长长的枝条抽出嫩芽,点点薄绿随风舞动带来春色,黄昏日光温煦,橙黄淡粉的暖光斜照在石板路上,彷佛给其上行走之人穿上霞衣。
脱离高专后夏油杰再没穿过那身校服,他认为可随意改造样式是心心念念触手可及的自由,却没料到自己心甘情愿稀里糊涂为自己戴上了枷锁。
为善的枷锁,拯救的枷锁,锁开了,他仍在‘拯救’。到底不一样了,如今全凭心意,百无禁忌。
自己的外表具有欺骗性,他知道。当他下足本事,拿风趣幽默温和爽朗种种假面去待人,结果总会心想事成。
他了解他人需要什么,而他恰巧提供这些,也总会有人被【虚假】所欺。
正如此刻,温润表面吸引他人表达善意,他再次拒绝完,一扭头余光闪到躲在树荫后八卦的月,并非她恶劣乐于见人陷入困境,只是因为她本性淡漠。
夏油杰偏不。
温声笑着解释,女士微笑表情僵住,惊恐,疑惑,最后带着点疯狂两眼痴呆飞快逃离,她果然在树后看到年轻女孩,脑内持续闪过只言片语,女士不禁打了个冷颤。
夏油杰少见穿了身休闲服,暖白柔软毛衣搭一条黑色西裤,长发软软散在脑后,人笑眯眯和善,周身气质绵软纤细,瞧着就很好欺负。
面上好欺负罢了,刚刚还兵不血刃吓跑一人,其中肯定扯上月乱编了些浑话。
精神很好啊这人。
月从树后跳出来,想着他诚实就放他一马。夏油杰装作被吓到捧心惊讶后退,定眼一瞧是月后莞尔一笑。
“吓到我了,我还当是谁,月什么时候来的?”
“明明早就看到了,这会装什么。”月气呼呼没好气,叹息打断月未出口的指责,夏油杰眼神哀怨,“是吧,月早就到了,但就是冷冰冰躲在树后不帮我。”
正说话呢她上前打断多没礼貌,月还要辩解,夏油杰猛地后退几步,眼尾委屈红晕,眼神既悲又伤,挺大个人摇身一变成了遭人厌弃的小可怜。
“我知道,是我多嘴,是我不对,怪我没本事耽误时间,月生气也是对的····”
他喋喋不休一顿输出,月听着听着实在忍不住上前踹他一脚暴力打断,拉着他的手蒙住自个脑袋远离人群。
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当别人看不出他呜呜咽咽半天都是在假哭。
一牵手夏油杰立马喜笑颜开,月嫌弃要甩开他的手,比她手指宽大的指见缝插针挤进指缝十指相扣反握住月的手。
某种意义上,夏油杰和五条悟不愧互为挚友。
“要吃甜口还是咸口。”
牵着手,夏油杰泰然自若好脾气询问。
月苦着脸,决定好好宰他一顿。
盛夏烈日,院子里菜苗焉耷耷垂头,躲在屋内靠屋檐瓦砾遮掩躲避暑气,身下木板热气阵阵黏着脊背,人也萎靡不振摇晃扇柄有气无力驱赶蚊虫。
宿傩身体特殊倒也不觉多热,但见她无精打采一个姿势躺了一天,心下诧异,弯腰手背碰了碰月绯红脸颊,一片滚烫。
热很了这是。
宿傩推她起身,转脚进外间取了干净换衣衣裳:“热也不知道动动。”
月脑袋昏胀,知道自己要起身,身体僵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宿傩见了,屈膝伸手将她从地上捞起抱在怀里,几年下来他个子飞长,现在高出月一头眼瞅着还要再长。
一手拿衣裳,两手抱人,空出来那只还要扇风,宿傩设想中长大后拿捏月姬的事实根本不存在,全是他一人跑前跑后瞎忙活。
热天里太阳一晒想要找个解暑的阴凉地,后山那条溪河最合适,碧色河水冰凉,身子完全浸进泡了没一会,月姬浑身寒意爬上岸。
宿傩早有准备递给她干净衣裳,留月姬进里面林子里换衣服,湿着回去怕她冻着,自己则在河边放空等待。
脚下湿哒哒堆着衣裳,月姬刚系好里衣腰带,只听身后竹林悉索风动,不会是山上的野兽下来捕猎了吧?月姬静悄悄挪动步子。
来人面容秀美辨不出性别,他受了重伤,满是血的左手拎着把尖利冰柱,右臂与肩膀衔接处血肉模糊,如果不是有冰充补其中血肉,月姬怀疑他的胳膊会直接掉下来。
里梅视线已逐渐模糊,拼死从那帮咒术师手中活下来已经是他的极限,想着这破山偏僻方便藏身,昏黄霞光笼罩在眼前白衣少女身上,一切朦朦胧胧,他看的虚幻,传说中诞生在竹林的辉夜姬难不成是真的?
只是个普通人类,里梅却在她身上嗅到了来自其他咒师的残留咒力,还有,诅咒的味道。
他猛然抬头举起手抵挡,浓厚咒力小心避开少女将他席卷压制在潮湿泥土,疼痛令里梅的意识清醒几分,他睁大眼,看向从少女身后缓慢走来的少年。
四只赤红之眸无情孤寒,高高在上睨下,少女垂头与衣服纠缠闹出动静,他蹙眉放过里梅上前一步绕到月姬身前伸手替她掌衣。
威压散去得以呼吸的里梅瞪大眼,他自然是听说过的,大和都出了个四眼四手的‘邪魔’。
哪里是‘邪魔’,天生的诅咒。
如果,如果能在这样的人身边服侍,里梅呼吸急促。
套好衣服,宿傩转身,宽阔肩膀正好遮住月姬视线,他上下打量这人,本就受了重伤,他出不出手都无所谓,何况这事····他隐蔽扫一眼身后月姬,至少不该在她在的时候做。
月姬到底是优柔寡断的人,断不开心软怜悯,当初能仗着这点心痛灭了父亲一家而不被厌恶,他尚且不想在她眼里成为一个杀人如麻的修罗。
弯腰抱起地上湿漉衣服,牵起月姬的手抬脚要走,身后哀哀传来挽留。
“大人,夫人,请允许我跟着你们。”
听到夫人两字,宿傩暴虐心思微微冷静。
月姬感兴趣他身上的冰,她让宿傩松开禁锢,上前碰了碰里梅身上的寒冰:“你的冰是术式吗?”
听到月姬问这话,宿傩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方才升起的好感瞬间消弭,他横看竖看这人不顺眼,但一想以月姬的身体不能经常泡冷水,干脆过了夏再把他赶走。
几句话里梅辨出两人中主导的是这位夫人,他垂头应声:“是我的术式。”
里梅到底还是跟着回到了山中小院,入眼田中绿菜,竹制的晾衣架三三两两晒满了衣服被褥,一片悠然自在之景。
乘凉后月姬果然精神几分,趁着宿傩在厨房炒菜,里梅带伤同他帮忙,她忙前忙后整理出客房供里梅居住,想想里梅的伤,又取出一箱子伤药草药。
她不懂这些,想着一会交给宿傩。
晚饭里梅一人端碗在门外吃饭,喊他进来直摇头,月姬不作他想,拿着箱子搬给宿傩。
“给他看看身上的伤吧。”宿傩没回话,垂着眼不知想些什么,月姬心底叹气,跪坐在他面前捧起他的脸耐心安慰,“犯得着和人怄气?咱们几年的情分,你不信自己,也不信我?”
他掠一眼月姬,沉声回话:“我没怄气。”
月信他才怪,他脸黑的都能当醋喝了:“这不他受了伤,又恰巧能制冰?山里野兽多,留他一人在山里乱晃,不知能不能活到天明。”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小菩萨。”
“我看你倒像个菩萨。”宿傩回嘴。
月姬笑着点点他的额头,收回手要起身,后腰却被大掌拥揽向前一推。宿傩将脸埋在月姬柔软腹部,紧紧抱住她,这是默认自己在生气了,月姬手拢住他的后颈拿指腹轻柔摩挲滚烫皮肤。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余留满室呼吸清浅。
满箱草药被宿傩粗暴扔给里梅,对着外人,他语气不耐:“自己想办法活着。”
大人自有傲慢的本事,里梅恭敬收下。宿傩挑不出毛病,只能黑着脸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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