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三言两语开解了伏黑惠，让对方将心思都放在任务上，而不是沉浸在同伴的遭遇。
“大概情况伊地知都告诉我了，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男人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待伏黑惠提供更多细节。
他当然还要去现场查看一遍，但在那之前，要先从自家学生这里了解一下，或许有意外之喜。
口袋里的重量，那个探测类咒具，五条悟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时柒上午都在学校，中午收到总监会的消息，提前数个小时离开高专，中间这几个小时，若说只是进行了采购，似乎有些不合理。
她把时间掐得很准，采购物资的那几家店，都去一边，花费在路程和交谈上的时间，就算最后一家店选在离少年院最近的，两个地点之间也隔着不短的距离。
另外，今天的天气也影响了出行，要从被封锁的少年院附近打到车，可不是多容易的事。
倘若她真去了，必然是赶不及傍晚的会议。
按常理来分析，确实如此，但这个结论建立在她就是个没有术式的非术师前提下。
过去的半个月，时柒表现出来的也符合非术师，无论是羸弱的体力，还是其他方面，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且她的资料也没有任何异常，总监会那边的档案，他自己派人调查出来的结果，都确凿无疑地昭示着她的普通人身份。
不管从哪个角度，就连六眼都没能看出她身上有特殊的咒力波动，可五条悟的直觉在否定这个事实。
她身上有秘密，她和他之间也有他还未探明的关系，而今天发生的事件，或许可以让他发现点新的线索。
伊地知毕竟只是个辅助监督，负责传达任务、疏散人群、接送咒术师、下帐，他只能等在帐外，能得知的情报有限。
少年院的任务，从头到尾清醒的只有伏黑惠，五条悟自然要从他这边问清楚具体情况。
剩下缺失的部分，便是伏黑和钉崎两人离开的那段时间，需要等当事人虎杖悠仁苏醒再说。
伏黑惠没让他失望，一五一十将三人从进帐开始，到他带着钉崎先行撤离，再到他独自返回带回虎杖，所有记得的细节都告知了五条悟。
包括在救援虎杖时，察觉到现场似乎残留不属于他们三人，也不属于那只特级咒灵的咒力残秽。
“哦？未知的咒力残秽？”
五条悟饶有兴致地挑眉，他是预感到或许会有出人意料的线索，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惊喜。
“是，而且…我怀疑是对方救了虎杖。”
伏黑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盘旋在心底的猜测说了出来。
少年略带迟疑的语气，以及那句更让人意外的猜测，使得五条悟的好奇心更加强烈，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瞬移去任务地点用六眼好好看看了。
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猜测不显得像胡言乱语，伏黑惠列举了他观察到的几个疑点。
例如在他即将抵达虎杖身边前，尽管被墙壁阻挡了视线，可他当时隐约察觉到另一道陌生的气息。
还有虎杖悠仁胸口的血迹，加上家入硝子的检查结论，都显示他大概率受过致命伤。
要么是被两面宿傩用反转术式治好了，要么是未曾谋面的神秘人，伏黑惠倾向于后者。
并不单单是根据宿傩的性格，还有当时找到虎杖时，他那正在缓慢恢复的生机，和硝子的专业视角。
所有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在伏黑惠到达之前，虎杖处于濒死，却又被人救了回来。
而那个人，家入硝子通过她自己的方式，确定了治愈虎杖伤势的咒力并非来源于他自身，而是来自外界。
也就是说，所谓怀疑，其实是已经得到认证的确定，伏黑惠只是不知对方的立场，才有所保留。
任务现场出现了不明身份的人，而对方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救下了虎杖，便匆忙离开。
做好事不留名，这要放在其他地方，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放在咒术界，在危机四伏的特级咒灵任务现场，尤其是虎杖身体里还有一个两面宿傩，那就成了匪夷所思的事了。
特级咒灵是被两面宿傩祓除没错，可最危险的就是宿傩本身，虎杖失去意识的前提下，对方是如何做到在两面宿傩眼皮子底下存活甚至治好虎杖，简直堪称奇迹。
五条悟同样意识到这一点，与伏黑惠不同，他内心已经有了神秘人身份的初步推测，在得知有第三方出现时，他就第一时间联想到了时柒身上。
而此时的时柒还不知晓，她苦苦隐瞒的秘密，在五条悟的直觉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
细碎的声音从单人病床上响起，昏睡许久的虎杖悠仁终于苏醒，他的眼神还带着迷茫，对着天花板怔愣片刻，才看向被他的动静吸引视线的另外两人。
“五条老师，伏黑，我这是…回来了？”
他还没彻底从昏沉中清醒，环顾四周，认出自己现在在高专的医务室，才恍惚地开口询问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欢迎回来，悠仁。”
对于自家正处于大脑开机状态的学生，五条悟随意地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算是打了招呼，语气轻快，仿佛对方不是刚从生死线上回来。
“啊…我回来了，钉崎呢？”
下意识回应了老师的问候，虎杖反应过来医务室只有他和伏黑惠，关心起另一位同伴。
“她比你醒得更早，已经没事了，现在在宿舍休息。”
伏黑惠回答了他的问题，告知了钉崎的去向，并主动问起另一个问题。
“我们离开后，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这个问题，不仅伏黑惠想知道，五条悟也想知道虎杖是否有亲眼见到对方，如果有，他还要考虑该怎么处理，不过他相信时柒没这么不小心。
果不其然，虎杖在最初的迷茫过后，顺着伏黑惠的问题，开始回忆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一切。
“我好像…看到一个人…”
记忆是模糊的，因为当时的他刚从濒死状态被救回，失血过多，身体太虚弱了。
最后那一眼，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驱动他睁开眼睛，试图去看清救了他的人是谁。
“…好像…是个女孩子，长头发，颜色和老师的差不多，个子不高，穿着裙子。”
断断续续将脑海中模糊的印象描述出来，再多的就没有了，能够记得这些，已经是当时的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不如说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恢复片刻意识，只能说明虎杖自身的意志足够强大。
“和我颜色差不多？”
五条悟低声重复了一遍，虎杖所提供的信息，和他预想的有所出入。
他原本几乎肯定了那个人是时柒，可没想到得到的外貌特征除了女孩子和个子不高符合，发色竟然变了。
时柒的头发是黑棕色，而且他可以确定那不是假发，也不是染发剂，是天生的。
既然如此，银白色的长发又是怎么回事。
她是如何做到短时间内转换发色，衣服可以找地方换掉，头发不行，若说是假发，他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内心笃定的猜测发生些许动摇，根据对方消失的时间，以及时柒到达总监会的时间，留给变装的时间似乎太紧迫了。
是某种术式，亦或是咒具，五条悟兀自做出假设，随即又立刻推翻。
与咒术相关必然会留下痕迹，可他在总监会见到她时，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还有一点，虽说他很讨厌那些烂橘子，也从来都觉得他们又老又丑一无是处，但那是对他而言。
时柒若是真带着咒力残秽进总监会，他们不可能一无所觉，也就是说，几乎可以确定，她并未利用咒术方面的方式。
这么一来，她的嫌疑一下子降低，他之前的猜测似乎出错了。
五条悟不认为自己的直觉会有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又或者是某种不为他所知的方法，总之，去现场看看非常有必要。
想到就做，再不去，咒力残秽就要消散了。
“好了，老师还有事，你们先好好休息，任务报告明天再交也没关系。”
五条悟站起身，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向门外走去，对于接下来的行程，他非常期待。
“等等，五条老师。”
眼看老师就要离开，虎杖悠仁突然叫住他，看起来有些踌躇不决。
“怎么了？”
正准备开门，被自家学生叫住，五条悟意外地回头，他好奇是什么事让对方如此着急。
“是关于宿傩的。”
虎杖苦恼地抬手摸了自己的头，将自己昏迷时和两面宿傩的简短交谈娓娓道来。
如果时柒在这里的话，她就会知道为何当时救治虎杖时，两面宿傩没有再次出现。
“宿傩说救我的…是特级咒灵…”
虎杖悠仁昏迷，两面宿傩还能感知外界，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看清时柒真容，或者说看清她咒灵形态的人。
而且，由于她咒灵的身份，引起了宿傩极大的兴趣，一个对人类没有敌意，甚至可以说抱有善意的特级，这可是闻所未闻。
众所周知，咒灵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是诅咒，与人类天然对立，对人类的恶意是本能。
哪怕是智慧程度与人类相近的特级，也不会毫无理由救人性命，更何况救的还是个本职工作是祓除咒灵的咒术师，她救了敌人。
如此难以理解的行为，激发了宿傩的探知欲，他想看看对方还能做出什么违背天性的举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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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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