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说的实话。
在进入幻境的一瞬间，五条悟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毕竟他的【六眼】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但是，在目光触及年幼的、小小的、像火爆辣椒一样鼓着腮帮子，恶狠狠盯着他说“五条悟，你有本事把【无下限】关掉再跟我打！”的加茂杏奈时，他指尖刚凝出的【茈】就这样消散了。
如果说破除幻境需要击破与记忆相悖的地方，那还是把这个任务交给加茂杏奈好了。
反正，她对他从来都不会手软嘛。
想到这里，五条悟有点不高兴，在联想到幼驯染会对谁心软后，就更加不高兴了。
舍不得打眼前的幻象，那他可以拿这座虚假的五条家的宅院泄愤，于是，在发了好几发【茈】，把身后的木质房间夷为平地后，五条悟心情才稍稍好转了那么一点点。
他回头，和“加茂杏奈”对视。
“加茂杏奈”还是怒气冲冲地看着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好像如果他不说话，那它就会一直保持这个动作，直到幻境不复存在。
因为在进入幻境的前一秒他正在想这件事，所以很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幼驯染的。
五条悟干脆盘腿坐下，并没有像儿时的自己那样说出“你老是来找我，不会是喜欢我吧？”这句话。
他还清楚地记得，在自己说了这句话后，幼驯染那双红色眼睛几乎是一瞬间就烧起来，比他见过的最旺盛的火苗还要蹿得凶，随后更是连血袋也不用了，不管不顾地拿自己身体里的血来攻击他。
所以，是从这一刻开始在心里记了他一笔吗？
白发少年若有所思。
那如果……他不这样说，会怎么样呢？
总之暂时没法离开幻境，不如试一试另一种可能。就这样，五条悟抱着点儿难以言说的期待，换了一种回答方式：“好啊，那我关掉【无下限】和你打吧？”
结果他想象中更和谐友好的发展并没有出现，“加茂杏奈”还是被激怒了，和真实发生过的记忆一样，不管不顾地攻击他，直到出现贫血症状才停下来。
“……”不可能吧？
五条悟不愿相信，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这只咒灵能力不够，导致幻境只能按照记忆的大体走向发展，没办法出现太大的改变。
果然还是因为这只特级咒灵太弱了吧。
就在他不死心地还打算上前尝试继续剧情时，幻境开始扭曲溃散——想必是加茂杏奈那边已经破除幻境、祓除咒灵了。
也不知道杏奈看到的幻境会是什么呢？
想必不太可能是这一幕。
在碰面后，加茂杏奈也没有和他说自己的幻境究竟是哪一幕，也没追问他究竟为什么会迟迟没有破除幻境。
反倒是他先忍不住了，主动挑起话题，再坦白告诉她为什么这么做。
蓝色眼睛紧紧盯着她，期待着，又有些忐忑地观察幼驯染的反应。
说话间，他往前倾身朝加茂杏奈靠近，两人只隔了半臂距离。
清甜的糖果香被阳光一烤，慢慢发酵，暖融融地绕在两人四周，分不清究竟属于谁。
少年歪着头眨了下眼睛，又长又直的霜色睫毛颤了颤，投在眼底的阴翳也掀起波澜，像是蝴蝶振翅时卷起的风。
是近又没那么近的距离。
因为足够近，所以加茂杏奈能从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但是又因为没那么近，所以她没有后退一步，仍旧站在原地，只是抬手抱臂，脚下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迅速从回忆里翻出五条悟所说的那个画面，知道了“那句话”是哪句话。
时隔多年，在当下重新审视这句话，果然还是这么让人火大。
连带着看眼前已经成为dk的五条悟也有点不顺眼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此时此刻说出“如果没说那句话”的五条悟显得非常不合常理。
她慢条斯理地冷笑一声，从上到下打量了对方一遍，才问道：“今天的太阳难道是打从西边出来的吗？”
“什么？”五条悟表情一顿，难得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因为悟你居然会说这种话，非常不可思议啊，感觉都不是悟了——还是说我现在还在幻境里，而你的确不是真正的五条悟？但我脑子里也没有这种瘆人的记忆吧……”
听懂幼驯染的吐槽后，五条悟立刻瘪了瘪嘴，耷拉着眼睛做出伤心失望的表情，还装模作样地抬手擦拭眼角压根不存在的眼泪，超级大声地强调：
“我是认真的啊！认、真、的！杏奈怎么可以不信任我嘛！”
路过的行人原本就因为他那头白发和出众的外貌偷瞟他，在他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后，终于光明正大地转头，吃惊地朝他们看过来。
少年得到了路人的瞩目，更是变本加厉，直接上手握住加茂杏奈的手腕，另一只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杏奈这么说真是让人家太伤心了啊！感觉心脏都要碎掉了！”
“……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自称，五条悟。”加茂杏奈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向后退开，和他拉开距离。
“都说了是悟！是——悟——杏奈为什么老是忘记嘛。”
“有没有可能我是故意这么喊的，为了让你明白你现在有多不靠谱啊！”
“什么嘛，我明明就很靠谱的，不然杏奈怎么会请我过来帮忙啊！”
“没记错的话，是你主动要求一起来的吧？”
“那又有什么差别啦——”
“喂！”
顶着路人明显误会了什么的目光，加茂杏奈嘴角抽了抽，直接捏起拳头朝五条悟砸去，警告他适可而止。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拳头会像以前一样被直接拦在【无下限】之外，毕竟现在【无下限】都已经从主动技能变成被动技能了，五条悟甚至不需要再消耗咒力去开启它。
可是没有。
这次的拳头没有被【无下限】拦下来，没有打在虚无的膈膜上。
五条悟抬起手，硬生生用手接下了她这一拳，随后五指收拢，扣住了她的手背。
是没有任何阻拦的接触。
对方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滚烫的，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一般灼热，好像还在那一刹那听到了他的心跳。
白发少年的羽睫有一瞬的颤抖，他几乎是立刻松开手，向后仰了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后眯着眼睛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那么凶嘛杏奈！”
那只刚才扣过幼驯染手背的手被他背在身后，轻轻碾了碾指腹，随后又收拢五指握成拳，像是想要按捺住疯狂跳动的心。
“不要诽谤我啊你！”
加茂杏奈甩了甩自己的手，也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只是哼了一声，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六眼神子的小动作没有被赤血操使看见，却被加茂家那位侍从看得一清二楚。
他没敢多看，很快就撤回目光，假装望着远处的的店铺发呆。
身处加茂家，怎么可能不关注另外两家继承人的态度，又怎么可能不懂这个动作背后那点儿隐晦的小心思呢？
但看样子，自家杏奈小姐好像对此一无所知……
必须要找个机会告诉杏奈小姐才行。
如果能拿下六眼神子，对加茂家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其实现在加茂家都在开盘赌两位赤血操使谁会上位，而大部分人赌的都是宪纪少爷，毕竟御三家传承多年，也没出过哪位女性家主。如果说之前是无可奈何没得选，那现在有了选择，当然是会毫不犹豫选择男性赤血操使。
但是，这种事又谁说得准呢？毕竟杏奈小姐的实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两边都不得罪是最好的了，把这件事告诉杏奈小姐，也算是还了杏奈小姐今天的人情。
就在侍从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时，他敏感地发现有一束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一抬头，他就和六眼神子对上视线。
藏在墨镜后的那双苍蓝色眼睛看起来非常的冷淡，带了些警告意味地冲他挑挑眉后，才移开目光，顺便将手揣进兜里，不再去看了。
侍从明白，这是要他闭嘴的意思。
他僵着脸站在原地，感觉刚缓过来的精神再次变得岌岌可危，也不敢再朝杏奈小姐和六眼神子那边看，只好梗着脖子目不斜视，让自己永远看着前面的那家店铺。
……只要六眼神子想要折磨他，加茂家也不会保他这个小小的侍从的。
那只能放弃向杏奈小姐示好的机会了，毕竟还是自己的命比较要紧。
侍从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不过，不管这位侍从的内心戏如何丰富，加茂杏奈和五条悟的对话还是在正常进行。
“那杏奈什么时候陪我去甜品店探店嘛？”
五条悟不动声色地收回投向侍从那边的视线，再次笑眯眯地凑近，拖长声音撒娇道。
黑发少女不过停顿了几秒，他立刻又咋咋唬唬地嚷起来：
“杏奈不会想赖账吧！绝对不可以哦——明明之前都答应过人家了，要探店！两个人一起去探店！”
“拜托，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食言啊……”
“悟，偷偷邀请别人的女朋友单独出去，很恶劣嘛。”
就在这时，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还是意外出现在这里的声音不容置喙地插进了二人的对话。
两人同时回头，在看见黑发少年的一瞬间，五条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而加茂杏奈则扬起了惊喜的笑。
“杰！你回来啦！”
私密马赛大家TT这几周在忙结课作业，非常非常焦虑，为了保证更新质量所以暂时先随榜更！啵啵啵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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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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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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