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伏黑甚尔离开后，硝子吐出一口气，术师杀手的压迫力还真不是吹的。
尤其是对她这种不会任何攻击型术式的咒术师来说，简直难以言喻。
硝子上前，拿起伏黑甚尔留下的小瓷瓶，打开来闻了闻，眼睛就是一亮。
“硝子，那是什么？”夏油杰揽着五条悟的肩膀，走到硝子身边问道。
“祛疤的药。”硝子肯定地开口，“我也一直在研究这种药，不过还有几种成分不是很清楚，现在有了这个，我就能分析出它全部的成分和用量了。”
五条悟一扫被伏黑甚尔内涵的郁闷，眼睛也亮了起来，两个人不再打扰硝子，并肩朝着宿舍的方向而去。
“杰，我其实能猜到一点。”五条悟双手插兜，有些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
夏油杰没出声，安安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我和凌是双生子，可她没有六眼的力量，我大概能猜到，那些老头儿们肯定是想从她身上研究出有关六眼传承的事情。”
夏油杰默然，两个同时诞生的新生儿，一个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享尽殊荣，一个在冰冷的实验室中长大，每天面对的都是冰冷的手术刀。
这个差距，实在大了些。
可是啊，悟。
“可是悟，你有没有想过，凌为什么会来高专？”
夏油杰偏头看着五条悟，透过那双蓝宝石眼睛，他眼前突然就浮现了少女满脸笑意的明媚模样。
“为什么来高专？”五条悟挠头，脸上闪过一丝真切的迷茫。
“你不是说，凌在昏迷前，你好像听到她叫你哥哥了吗？”夏油杰又问。
“也只是好像。”五条悟这会儿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夏油杰转过头，看着前面的路，声音有些放空，“在我看来，凌并不讨厌你，也许是血脉相连的亲情，甚至让她想要亲近你，所以她才来了高专，即使知道日后会面临什么。”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油杰已经猜中了一大半。
“不恨我吗……”五条悟喃喃道。
“好了别想了，等凌醒了你亲自问她不就好了，你可是五条悟啊！”夏油杰一巴掌拍在五条悟的背上，五条悟吃痛，转头却对上夏油杰的笑容。
“知道了啦……”五条悟嘟囔着，也忘记了要报这一掌之仇的事情了。
他可是——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五条悟啊。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硝子再一次收到了伏黑甚尔寄到高专来的包裹，寄件人名字写的是伏黑惠，硝子虽然不认识他，但他和伏黑甚尔的关系并不难猜。
里面是整整一箱上次那种小瓷瓶，硝子咂舌，有了这些药膏，去掉凌身上那些伤疤是迟早的事情，她也不用继续研究成分以及含量了。
冥冥和歌姬前辈也结伴来看过凌，她们都很忙，所以没怎么停留，夜蛾正道忙着发掘新的咒术师，最近也一直不在高专。
于是——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没有任务，没有伤员，三人组百无聊赖地坐在校园的凉亭里，五条悟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硝子顺走了五条悟的墨镜，正戴着左看右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夏油杰则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斗嘴。
“凌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啊？一年级突然少了一个人，好不习惯啊。”五条悟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闷闷地问道。
硝子继续研究着他的墨镜，“她的身体已经被修复的差不多了，也该醒了。”
夏油杰单手撑着下巴，想着凌原本就瘦，这次一昏迷就是一个月，得想办法给她补回来。
“杰，你想什么呢？”
五条悟迟迟没听到夏油杰说话，不禁伸手戳了戳夏油杰的胳膊，结果夏油杰正在出神，毫无防备地被五条悟撞到了撑着脸的胳膊，下巴突然没了支撑，一整个差点闪到脖子。
“悟……”夏油杰的拳头紧了紧，从牙缝中吐出一个字。
偏偏五条悟还一副找到了人生乐趣的模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哈哈~~~硝子你刚看到了没，杰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硝子吐了吐舌头，暗自后退了几分，离桌子远了点，然后就是这随意一瞥，硝子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猛地摘掉五条悟的墨镜，往他怀里一扔，站起身来，喊道：“凌！”
听到这个名字，五条悟和夏油杰立刻停止了打闹，五条悟还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的墨镜。
三人齐齐朝一个方向看去,只见医务室门前的台阶上正站着一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少女，微风轻起，吹动了她胸前白色的长发，那双闭了很久的蓝宝石眼睛正看着他们，熠熠生辉。
少女有些虚弱地对着他们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硝子的眼眶突然就湿了。
凌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个很长很混乱的梦境，和来高专之前的那个不一样，这个梦境让她感到窒息和心痛，而这个，让她觉得快乐、幸福。
这会是他们的未来吗？凌不知道，她只是终于确定，来咒术高专，对她来说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硝子一个箭步冲到凌的面前，本来想抱抱她，但她真的太虚弱了，让硝子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五条悟并没有跟上来，硝子看了夏油杰一眼，夏油杰立刻会意，上前将凌直接打横抱起，往医务室里走去。
凌无奈地眨着眼睛，怎么事情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硝子已经在碎碎念了，“你才刚醒，怎么能就这么下床呢？不行，我得再给你做个检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硝子！硝子！”凌从夏油杰臂弯里探出头，笑得狡黠，“硝子，你看看我嘛~”
硝子动作一顿，叹了口气，最后笑骂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结束了和硝子的对话，凌这才意识到，她再一次出现在了夏油杰怀里，一个月没见，少年好像又成长了一点，肩膀也变得更加宽厚了。
周身都是夏油杰身上清新的气息，凌突然有些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小指。
“怎么了？”夏油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怀里人的一举一动都避不过他的感知，夏油杰的脸色突然有些紧张，“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我已经没事了。”凌摇摇头，没抬头看夏油杰。
夏油杰很快就在硝子的指挥下将凌放在床上，抽身的那一刻，夏油杰正对上凌的目光，心中突然一跳，好像有什么情绪在空气中发酵。
硝子没注意到他俩的变化，只是一脸严肃道：“凌，你知不知道，反转术式对你无效？”
“反转术式……无效？”凌皱眉，突然想起什么，一脸内疚，“抱歉，硝子，吓到你了。”
夏油杰摸了摸凌的头，“你吓到的可不止硝子，我和悟也吓坏了。”
闻言，凌抬头看了眼夏油杰身后，五条悟还是没有跟进来。
夏油杰自然没有忽略她小小的眼神变化，很快就将位置让给了硝子，自己退到了一边。
“杰突然驾着咒灵从天而降把我带走的时候，我是真的吓坏了”，硝子说着，脸上带了几分委屈，“真是的，中午打电话的时候还在说让我等你们回来，结果我见到的却是伤痕累累的杰和悟，以及昏迷不醒的你。”
“抱歉，硝子，以后都不会啦~”凌摇着硝子的手，一副撒娇的模样。
“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硝子神情又认真了起来，“但是凌，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下次你再遇到危险，一定要立刻逃跑，不然……”
不然就算我能及时赶到，也救不了你。
“硝子，我刚刚就想问了，既然反转术式对我无效，那我是怎么……？”当时受伤有多重，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明明就是命悬一线的程度，不，甚至当时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
等等——！！！
她昏迷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还没等硝子回答，凌突然弱弱地问道，“那个，悟呢？”
他为什么不进来？
硝子和夏油杰对视一眼，觉得这话由他们来说并不合适。
不过门外的五条悟也不是没听到动静，凌话音刚落，他就轻轻抬手，推开了门，只是少年的脸上怎么看都有几分复杂，有羞愧、后悔、内疚，以及凌看不懂的情绪。
凌突然可以肯定，她在昏迷之前绝对说了那句话。
她喊了五条悟一声——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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