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时雨离开后,凌走到床边,空气里各种气味儿混杂,但最多的还是血腥味,伏黑甚尔裸着的上半身几乎全被绷带覆盖,凌微微抿唇。
不知道是不是还记得巷子里发生的事情,伏黑甚尔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像是在等凌开口,不过说实话,凌见过他比现在狼狈一百倍的样子,所以到最后也没能说出来什么话。
刀口舔血的日子不是第一天,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他受重伤了。
只是如今她这颗心,终于学会了为重要之人跳动。
“甚尔,你不要再做术师杀手了。”凌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后者对上她的眸光,漫不经心地咧咧嘴,“好啊。”
凌突然有些无力,她和伏黑甚尔之间的信任让他们可以随时为对方付出生命,但甚尔不会什么事都对她说,也不会什么情绪都在她面前表露。
甚至伏黑甚尔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心在其中,凌也不知道,他此生所有的情绪都给了惠的母亲,自她去世后,甚尔再也没向任何人敞开过心扉。
再也没有。
而她,五条凌,甚至连把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能力都没有。
“甚尔”,凌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烦躁,“我说真的,你知道特级咒术师很赚钱的吧?你和惠,还有伏黑一家的开销我都可以承担,甚尔——”
凌抓住他的手,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祈求,“我不想你再出任何事。”
像今天这样奄奄一息的时刻,对他来说是很常见的吧,但谁也不能保证他每次都能活着撑到最后。
如果、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在自己眼前一次,凌想,她是承受不住的。
“再说吧。”伏黑甚尔垂着眼,看着少女的手背,上面还沾着他已经干涸的血迹,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为什么呢?
大概是他潜意识里不想让这双手沾上鲜血吧。
伏黑甚尔率先转移话题,“那小子怎么样了?”
压下心头的无力,凌收回手,抓了抓头发,说道:“我把他敲晕了”。
顿了顿,凌问道:“禅院家的人?可是我看他对你没有恶意。”
“嗯”,甚尔有些无所谓地点头,“我叔叔的儿子,禅院直哉。”
凌在心中数着她知道的禅院家谱,伏黑甚尔的叔叔,应该就是这一任禅院家的家主吧,那金发少年按辈分就是他的堂弟了,也就是禅院家下一任家主,“甚尔对他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伏黑甚尔摇头,“他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不过性格太恶劣了,下次再敢这样说话我还揍他。”凌说着,想起禅院直哉那个跋扈的模样就后悔没再多给他两拳,只是敲晕了他,真是太可惜了。
同样是在众星捧月的氛围中长大,五条悟就很乖巧啊!怎么禅院直哉就长成了这样?
“他说什么了?”伏黑甚尔疑惑地抬眼,凌一愣,看来他没听到啊?至于禅院直哉说了什么?凌脸一黑,她要怎么转述那些话?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伏黑甚尔收回视线,没有打扰她的意思,凌见状,也没避讳他,直接摁下了接通键。
“凌,我们到埼玉了,你在哪啊?”
硝子的声音顺着电流从那端传来,和着下午慵懒的日光,一瞬间让凌有些恍惚,两秒后,她“唰”地一下站起身,声音因为意外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你们来埼玉了?!”
伏黑甚尔听力很好,硝子开口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凌站起来的时候,他也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眼。
女生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反转术式持有者,这可是高专的宝贝,就这么放任她到处乱跑?不怕危险?据他所知,家入硝子在诅咒师那边的市价可不低啊。
听到凌震惊的声音,三人组都不免有些心虚,硝子最虚,直接把手机往五条悟手里一塞,自己躲一边竖着耳朵听动静去了。
五条悟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头发,回道:“我和杰会保护好硝子的。”
凌呼出一口气,来都来了,她也不能现在把他们赶回东京,“下午,不是有课吗?”
结果他们四个都跑来了埼玉,这下夜蛾老师又要对着没人的空教室跺脚了。
“夜蛾老师不在学校,据说是挖掘新教师去了。”五条悟再次抓了抓头发,嘟囔道:“还不是你都不说来埼玉干什么,我们担心,这才跑过来的嘛~”
“别生气嘛,凌~”
硝子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钦佩,最强就是最强,连撒娇都是最强。
果然,凌的声音很快就软下来了,“你们先找个地方等会儿,我很快过去,杰在旁边吗?”
五条悟把硝子的手机递给夏油杰,然后就翻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搜寻周边的甜品店。
“凌。”少年轻快的声音从那端传来,凌甚至能够想象出他现在笑着接电话的样子。
“悟和硝子就拜托你了,我很快过去。”
夏油杰不由得轻笑一声,“放心吧凌。”
“嗯。”挂断电话,凌重新坐下,将手机揣回兜里,看着床上的人,“伤势现在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去找他们吧。”伏黑甚尔说道,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天与咒缚的强大□□不是开玩笑的,从开始治疗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伤口早就开始结痂了,他就是有些累,想睡一会儿。
他没打算耽误凌和高专那群小子的碰面,或者说,有人会因为担心而跑来找她,他很安心。
“你跟我一起走。”凌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伏黑甚尔意外地睁开眼,对上少女坚毅的目光,“我说不想你出事的话,是认真的。”
“夜蛾老师最近一直想找新的教师,我想了想,你的话,绝对能胜任。”
这也是刚刚五条悟说到夜蛾不在学校的时候,凌才想到的,伏黑甚尔的实力有目共睹,只是没有咒力而已,这在御三家罪无可恕,但在高专,不成问题。
男人的唇角终于抿直了一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开玩笑,术师杀手进入高专当教师?这夜里谁还能睡好觉??别说高专敢不敢让他进门,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什么时候,猎人和猎物可以和平相处了?
“我自在惯了。”伏黑甚尔垂眸,凌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先不考虑进高专做教师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他本身就因为禅院家的原因,讨厌所有有束缚的地方。
凌也知道这件事情没法这么快下定论,但她真的不想再看到甚尔浑身是血的样子了。
如果,如果,她今天没有因为心中不安而来到埼玉县,没有去伏黑家,那甚尔可能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伏黑家附近的小巷里了。
至于他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凌鼻头一酸,是想再看惠一眼的吧。
惠,恩惠。
不管怎么表现,嘴上怎么说,从始至终,他都认为惠是上天给他的恩惠,除了惠的母亲,再也没人能让甚尔敞开心扉,她不行,惠也不行。
可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惠就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有多么爱他。
凌开始在口袋里翻找,伏黑甚尔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出声。
“啪嗒——”
一张银行卡掉在了床上,男人的视线顺着响动挪过去,就是一愣,他还以为她要拿出来什么东西,下一秒,这张卡被递到了他面前。
“不要再接杀手的活了”,凌认真地开口,“杀人是不会感到快乐的,对吧?”
“你这是——”男人的尾音微微上挑,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一幕既惊悚又不可思议,“要包养我啊?”
略显轻浮的声音,让凌不可控制地想起禅院直哉那些话,脸又是一黑,下次见到禅院直哉,一定要打得他鼻青脸肿,他好像很爱惜自己的脸,她一定要把这次没打够的都打回本!!
在心中暴揍禅院直哉数遍之后,凌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即使面对男人的调侃,也面不改色道:“对!就是包养——嗷——”
伏黑甚尔收回手,眯了眯眼,“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凌一只手捂着脑门,果断地卖掉了禅院直哉,“是从禅院直哉那里听来的!”
“行”,伏黑甚尔像是被气笑了,“我知道了。”
他又抬眼看向凌,“知道包养是什么意思吗?你在高专都学了什么?”
凌不假思索地答道:“就是我养你的意思啊!”
伏黑甚尔无语,又敲了她一下,“记住了,这个词不能对任何人用,谁都不行。”
凌捂着脑门,心中腹诽,等会儿见到悟他们,她非要弄清楚包养究竟是什么意思。
“行了,他们不是都在等你吗?快去吧。”
“喏。”凌坚持不懈地举着手中的银行卡,“我说了,特级咒术师赚钱很多,我可以养你。”
“不要轻易说养一个男人的话”,甚尔伸出一只手枕在颈后,颇有些老道地说道:“你这样很容易人财两空。”
“你和其他人又不一样。”
凌将卡塞进他空着的那只手里,微风扬起白色的窗纱,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照进屋内,白发的少女端正地坐在床边,映着甚尔的蓝瞳认真地看着眼前人,一字一顿道:“你再接任务的话,我就先你一步将你的目标解决掉。”
伏黑甚尔抬眼,心头震了震。
凌没有对上他的眼睛,而是微微垂眸,握着他的手把薄薄的一张卡卷进他宽大的掌心,神情无比认真。
“咒术师都是疯子,甚尔,我也是。”
所以,不要再受伤,否则我会忍不住杀掉所有可能伤到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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