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时季姐,我们跟那家伙绕了三条街才把他甩掉。” 橘池愤怒道。
“那家伙是不是觊觎我们美色的猥琐男啊。” 田中望灵机一动,又瞬间抱住自己,“好险好险啊。”
鹜宫面无表情地看了田中一眼,但从那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可以读出一丝疑惑——?在好险什么。
她说出自己的观察:“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人今天稍早的时候有在花肥店附近出现过,我们出来之后一路跟着我们走了五个街道。也许更像是因为花肥店的缘故要来跟踪我们的去向。”
“不过我想他无法发现我们最终要去哪。” 鹜宫抬眼看向时季。
时季从她的眼神中读出笃定,鹭宫向来敏锐,对于植物园的蹊跷之处有所猜测和察觉也是必然的事。
“嗯,没错,倒是不用担心他会跟到这里。” 时季抿唇微笑,并不打算解释植物园路径的事情。
而鹭宫也很默契地没有追问,是个聪明且有时意外地很会读氛围的孩子。
时季又问了她们一些当时的具体状况,几乎能够确认这次这位有些拙劣、技艺不精的跟踪者和先前那些人应该是来自同一家。
思索再三,时季为了这三位的人身安全考虑,也为了引发一系列其他麻烦,她决定拜托橘池三人再次关闭花肥店,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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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肥店关闭了,店主还是没有出现。” 一人回报道。
“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当然的事情,让他们把店关闭就好。” 名叫“甚尔”的男子一手抵着额头,叉开腿毫无姿态地坐在一把用名贵香木雕刻的椅子上,轻慢地打断了正在汇报的人。
端坐在另一侧的禅院扇对此倒似乎早已习惯,挥手让那人下去后,又重现看向男人,冷笑中夹杂着鄙夷:“你妻子现在有了些好转,如果还想维持这种级别的照护,我想你应该明白后面的事情必须按照你的设想实现。”
“嗯嗯,当然了,禅院大人。” 甚尔拖着调子,朝禅院扇双手合十,然后起身走出了那栋别墅,乘坐禅院扇安排的专车重新回到了医院内。
男人径直坐上电梯来到最高层,刷卡,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入一间VIP病房内。
说是病房,但由于是医院的顶配房间,所以布设已经和高级公寓没有什么差别。
他穿过宽敞的会客厅,来到了里间,脸上散漫轻浮的表情在某个时刻消失不见,重新变为了一种空白。
卧室内,落地窗外的百叶窗拉下,只有柔和浅淡的光渗入其中。
病床上躺着的女子被细致地覆盖于淡蓝蚕丝被之下。她带着呼吸罩,双目闭合,仍旧处于虚弱的沉眠之中。
一旁精巧的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黑发男孩。他听见动静后从书页间抬起一双暗色的眼睛,同男人对望,稚嫩清秀的脸上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她今天的脸色好些了。” 男孩开口道。
“是吗?”男人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人,然后在男孩对面的扶手椅上落座,“我今天会先带你过去踩点。”
男孩皱了下眉,他难以理解自己的父亲,明明很担心母亲却要在他面前伪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手指捏紧了书页,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应道:“知道了。”
专车停在了清水花肥店所在街道的路口,然后,男孩跟着男人下了车,一道步行至一栋稍高的建筑门口,再经由隐蔽的通道来到了顶楼。
“看见了吗?”甚尔把望远镜扔给男孩,让他自己看。
男孩举着足以遮蔽整张脸的望远镜朝那个地方看过去,标有“清水花肥店”的店牌,拉下的暗绿色铁门,垂挂有“营业暂停”的挂牌。
他一边看,一边听着男人在旁边的指示,他告诉他要从哪里走过去,如何应对前来的警察,如何哭泣、如何坚持自己需要见到店主。
真是个奇怪的任务。
这看上去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花肥店,为什么要耗费如此大的力气来找到店主呢。
不过这种困惑只在男孩脑子里一闪而过,之后他就想起了病床上由于脏器病变而长久昏迷的母亲。
没错,要顺利完成这个任务,找到店主,母亲才能一直住在那里,才有可能康复下床,重新和他一起生活。
他想念母亲的微笑和怀抱,其他所有事情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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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午时分,时季照旧带着面具在植物园内对一些最近进入成熟期的奇异植物进行独到的讲解,这让人更沉浸式地陷入对植物的观赏体验之中,进而让人类的声息情绪更好地被植物所接收。
这在最近几天受到了游览者的欢迎,每当时季开讲,她身边总会围了一群人。
表田里道也在其中,他在人群里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些植物。
青年嗅闻着身边一簇灌木上盛开的透明泛紫的花朵,依据讲解观察花瓣上缓慢旋转的螺旋纹路,一边不时抬头看她用指尖逗弄从远处飞来落在她肩膀上的乌鸦。
最近几天他总是来,也经常在时季讲完后和她交谈几句。
表田里道曾看见她和三位女高中生十分熟悉的样子,似乎在谈论和植物园无关的话题,露出俏皮的表情。
啊,原来管理员小姐也是会闲聊的。虽然她看上去温和而可靠,但表田里道从她那双始终平静的双眼里隐约感受到了某种距离感。
他以为她是不会和工作时间遇见的客户产生过多联系的类型,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那么,他能否知道管理员小姐的名字呢?这么久了,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胸牌上只有“管理员”三个字。
正在青年默默挪到时季身边,思索着跟她再说说他刚刚看到的螺旋纹路,最后再尽量自然地询问她的姓名的时候,时季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有什么事吗?” 时季皱起眉,来电者竟然是这附近一带的派出所警察。
“……你是说是个孩子?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完全没有这种事。” 时季发出感到荒谬的笑。
“那孩子这么说的?他长什么样?”
“……好的,那我会在下班后过去的。”
时季挂断了电话,不可思议地扬了扬眉。
什么鬼?她什么时候有收养过小孩了。
据电话里的警察所说,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逗留在花肥店门口,从早上待到现在,两边的店员来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父母在哪,但这孩子只是一味摇头,说要找这里的老板,因为她才是领养他的人。
他还说那家店出了事,所以才忽然关闭,希望警察们立即包围现场进行调查。
“虽然我们现在也不完全相信这孩子的话,但如果你不来所里的话,那我们只好先把那里围起来调查了。”警察如此说道。
这不是存心让她的店名声臭了,以后没法做生意了?
时季知道这又是那伙人,只是没想到还派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孩子。
她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新把戏。
时季垂下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的光,再掀开时看见正站在她一旁的青年,他不知在想着什么、面露犹豫和腼腆。
对了,这位不是经常和孩子打交道么。
“表田先生,其实我看过您的节目,您是经常和孩子打交道的类型吧?” 时季问。
表田里道对上对方弯起的眼睛,像是在课堂上猝不及防被老师喊起来的学生一般,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应道:“是!诶,原来管理员小姐知道我。”
通常来说,如果被当面认出来,表田里道的内心毫无波澜,但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感到一阵羞耻,耳后隐隐发烫。
时季并未察觉他忽然的窘迫,立即说了自己接到的电话内容,只是伪饰成了朋友遭遇的事情。
“的确很奇怪呢,也许这孩子是和父母赌气才这么说的?” 表田里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曾经接触过的一个孩子做过类似的事情,希望引起大人们的注意。
“是这样么……” 时季若有所思,这孩子既然是那些人派来的,没准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咒术师,父母恐怕也并不如何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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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园准时关闭,时季又重新给自己捏了张脸。来到警局内,她说自己是为了在花肥店门口徘徊的孩子来的。
刚刚和她对接的警察很快来到台前,领着她来到自己的办公桌旁。
堆叠而起的纸页文件背后,坐着一个黑发男孩。他察觉到人已来到,便循声转过头来。
暗而泛蓝的眼睛向上,对上年轻女人低头落下的,充满审视的眼神。
男孩对于对方锐利的视线毫不退缩。
时季看着这有着刺猬头的男孩,明明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脸蛋稚气得很,但周身的气质和眼神却异常早熟,甚至有种冷酷的意味。
这孩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她几乎在一瞬间就下了结论。
“我不认识这孩子。小朋友,我想你也不认识我。” 时季抱臂说道,又看向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脸,“警察先生,你看看我这么年轻,像是会领养他的样子吗?”
“小朋友,你仔细看看,你认不认识这姐姐,是不是真的搞错了,她确实不像是会领养孩子的啊。” 这警察也明显认为时季说得有道理。
这男孩坐在位子上,抬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又眨巴了几下,下一秒竟然眼睛红了,还掉了几滴泪。
“是,她是我的姐姐,我是被她们一家收养的,她们不要我了。” 豆大的泪珠在顷刻间神奇地从他的眼瞳里坠落,让警察直接忽视了这孩子有些僵硬生涩的语调。
时季:?
她仍旧靠在一边,静静观看男孩的表演,甚至有想要抬手为他鼓掌的冲动。
这孩子给自己眼睛上药的动作还真是迅速娴熟,就是台词还有些生硬,啧啧。她要试探下他是不是也是咒术师。
男孩朝警察使劲落泪,余光中瞥见这个女人站在警察背后朝他露出置身事外的讥讽微笑。
他的内心难得地涌上了属于孩子的任性与恼怒,脸上涌起羞耻而愤怒的红晕。明明他已经很努力在演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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