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在后院开辟了一个花圃,从山下买来黄蔷薇的种子。
脑海里没有任何园艺经验的他一没有挑季节二没有选方法,只是作弊般地挖坑埋种,然后让剧作家的触肢在土地上拂过。
种子立刻发芽抽枝,浓密的绿叶自嫩芽伸展而来,瞬间爬满整片花篱。
花篱是达米安每天都去林子里削树时克里跟在后面捡来的树枝手工制作的。他也没有什么业余爱好,日子过得除了教孩子就是熬中药调理自己的身体。
他试图找到可以不依靠剧作家也能控制那类哮喘和癫痫的病症的方子,因为记忆中自己曾经每天都会喝上一副中药。
再多的细节就没有了,就算能回忆起来可信度也不高。毕竟他现在连做梦的内容都和曾经的经历密切相关,很难挑出哪些是纯粹没有发生过的梦境幻想,哪些又是曾经的现实。
为了治愈魔法病的魔法师每天都在画符做法事,同在一片屋檐下的男孩却开始了徒手建造科学实验室的疯狂工程。
这儿没有人约束他,达米安聪明的大脑让他有着把猜想变现的实力。于是男孩在这平平无奇的山间小屋拥有了一间自己组建的实验室,致力于组装出将科学和魔法完美结合的“对魔法师专用”秘密武器。
当疯长的黄蔷薇爬满花篱,甚至沿着墙根一直向上攀爬伸到他的实验室窗前时,正带着护目镜和手套焊接零件的男孩发觉自己的窗户要被绿色植物给封严了,手里的东西一丢,几步蹿冲到了窗口。
“魔法师,你抽什么疯?!”
站在院子里的克里虽然是始作俑者,但显然看他呆滞的表情就能猜到并非出自本意要搞这种行为艺术。
他已经淹没在了蔷薇生着密集红色针的树枝间,层叠的绿叶边缘带着锯齿,浓密的金黄花朵一路绽开,像一条粗壮的花绳编织着直达他窗前。
克里位于这架花桥的起点,他拨开身边的枝条走出去时,植物的刺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留下了细密的纤长划痕。
他抬起头跟窗口伸出脑袋一脸愤怒的达米安讲话时,脸上的口子因为动作绷开,渗出的血珠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恐怖:“发生意外了,我没想到这魔法这么给力。”
他伸手给自己的脸施了个清洁术,面带好笑:“这还挺像童话故事的,高塔里的公主,魔法师来救你了,你现在可以从蔷薇做成的梯子上下来了。”
达米安的脸色阴沉,探出的头缩了回去。
一秒后,摘下了护目镜和手套的小刺客提着一把武士刀就从窗口跳了下来。他踏着浓密的黄色蔷薇在空中翻身,刀光凌乱下绿叶与金色的花瓣漫天飞舞——他把克里刚抽枝的园艺成果砍了个稀巴烂,然后踩着轰然倒下的花枝肃然杀来。
克里赶紧丢掉了手里的喷壶和铲子,情急之下拔出手边一株蔷薇摆了个战斗架势就上了。
当他的衬衫领子被刀锋割掉一半的时候,魔法师赶紧开作弊按钮双手一揽,在他的操控之下所有被砍断的枝藤尽数飞来,把男孩给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
银光飞过一道弧线,克里抬脚击飞了他手中的武器,然后再纵身接过。尘埃落定时转身一瞧,达米安没有在满是尖刺的束缚之中挣扎,只是好整以暇站在无法动弹的绝对领域间用眼神洞穿克里的脑袋。
“童话里没有你这样的公主。”
“难道有你这样的女巫?”
脸黑得像锅底的小刺客额头青筋暴起:“你别用魔法,我刚刚就能砍掉你的脑袋。”
克里提住自己要四分五裂的领口拘谨笑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夸张……但这没有你做实验要炸塌咱们家承重墙恐怖。”
达米安对自己曾经的罪状充耳不闻,只是挥拳愤道:“你别走,刀留下,我们再打一场!”
浑身沐浴着碎叶和金色花瓣的男人背影略显狼狈,他手腕一动就把武士刀甩向了身后,叮的一声脆响是达米安闪电般拔出腰间短匕,将直奔面门的银光弹开。
武士刀落在了地上,压塌几簇蔷薇。
“我都快衣衫褴褛了,在这继续呆着就不礼貌了。”
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克里绕到房前去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换身新衣服了。
“娘们唧唧的。”达米安指尖一点催动魔法,将掉在蔷薇包围圈边上的长刀隔空取入手中,再翻腕展臂时轻而易举把禁锢他的一切斩断。
克里打开自己的衣柜,除去一开始为了日常生活随便购入的那几件,里面甚至多了好几套新衣服。
完全为了配合他的新发型,他找了点二十岁年轻人会穿的类型。别说,装起来真的天衣无缝,立刻能够进入大学的程度。
不管了,心态年轻活在当下,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回忆就见鬼去吧!
他这样想着,套上了一件橙黄色的卫衣,上面还带着以闪电侠为元素主题的非常潮流的图案。面对衣柜自带的镜子几秒钟之后,他默默的把它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白衬衫。
这精神小伙是谁?会有小姑娘当街搭讪吗,聊两句后她们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吧。
他还是……莫名感觉自己已经四十了……
达米安钻出已经被黄蔷薇淹没的后院,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实验室。不仅完全没有打扫战场的心思,还一路表演了什么叫“披荆斩棘”,把花瓣和碎叶子弄得遍地都是。
这小孩,已经进化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无法无天把他当保姆的地步了。以前关系没这么亲近时,他不会孩子气地搞这些小动作。
现在早晨起来甚至有可能房门被刺客爆破,然后小男孩大喊着新一天到了,直接蹦上他的床,把武士刀插进无辜的枕头。
克里换好衣服回来只见遍地狼藉,表情麻木地使用了激将法,隔窗喊话叫他下来和自己对拼御风术。
而后院内劲风四起,不服输的刺客制造了一场小型黄蔷薇龙卷风。站在暴风眼内的二人衣角飒飒,克里拄着一把铲子,心口前三寸处悬着长刀刀尖。
诡异的二次对峙,达米安想不到自己为什么又不递出刀刃,可能是从来就没成功过。
哪怕现在周围只有能把人削掉一层皮的风,他也觉得魔法师可以轻松化解所有招数。
“我……如果不依靠‘战斗’杀了你呢?”
他的声音在四周的巨响之中简直被淹没了,不过在场的二位都是读唇语的大师。
克里表情没有变化,还是这么好整以暇站在那:“你是刺客,用什么招术无所谓,能够干净利落地解决目标不是第一要务?”
他扬飞了周围旋转的所有花朵枝叶,这场像极了童话里绚丽画面的风暴才停歇。最后这场加时赛由克里诱导小孩帮忙吹干净了所有残枝落叶胜出为结尾。
傍晚时分,夕阳如血。
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让他偶尔外出时疲惫的心都在宁静的小屋被疗愈。只需要靠着窗子叹息,听飞鸟振翅。
刺客最近也不用担心,在孩子闯祸之前以约架为由挑衅,立刻就能调动起对方的全部注意力。
他快出师了。克里想着,继续对着天光看起药书,下一步去哪儿给剧作家找乐子呢,哥谭吗?
他还是畏惧哥谭的,不知怎么解释,也许近乡情怯。
夜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物钟让没什么娱乐精神的克里看见窗外漆黑的天空就自然钻到了被窝。
剧作家今天一直都像条游鱼缠着自己,让克里有种不祥预感,黑丝绒幕布一罩,他便听从命运发落。
——
人迹罕至的山间,几十米的高空之上,一架隐藏在黑夜中的直升机悬停,而后稳稳地降机登陆。
一个高挑的身影轻巧利落地跳出,以极快的速度和矫健的身手于林中越野奔走。
这里没有照明,天然的光只来自于头顶——一团浓云刚遮了月亮,星光细碎的如同米粒,偶尔飞过的萤火虫也奈何不了黑夜。
而她不需要照明,也如影般潜在黑暗之中,已与四周融为一体。当她如一阵鬼魅之风掠到山中唯一那间特殊的别墅小屋之前时,将破除障眼法的小道具塞进腰间小袋,便站定于此,是在略带兴味地观察。
夜风起了,月亮这时候便得以重新露出半张脸。
清晖的浅光勾勒出女人的身姿,她几乎以外貌就阐述了什么叫危险迷人。长发落在肩膀,只有随行的夜风有资格撩起。
她微微眯起了眼眸,那是双美人眸,含情时足矣让人神魂颠倒。但它却更喜欢燃着自己,满溢触之焚身即死的危险。
那抹绿,是开刃的一把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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