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知道我说了多少个“No”。
“No, no ambulance.”(不,不要救护车。)这是我对着想要帮我呼叫医疗救助的警官,费力挤出的回答。
“No. Not this guy.”(不,不是他干的。)这是我对正在询问我伤势是否由面具男造成的警官,给出的否定答案。
“No…”(不……)我搓了把脸,坐在沃伦谷镇警局的审讯室里,身上穿着警局提供的干净但不合身的衣服,左肩和左小腿被简单地包扎过,血污也被粗略清理。温度略低的空气似乎能穿透布料,直达皮肤。“I'm not the murderer.”(我不是凶手。)
我的夹克、那副羽毛面具,还有我的背包,都被当作证物收走了。
“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一位面相稍显和善的警官再次确认,眉头紧锁。
我递给他一个疲惫到极点的眼神,重复道:“No.”(不用。)
上一个医疗账单的阴影还笼罩着我。再来一份,恐怕直接能要了我的命。
接连不断的审讯耗干了我本就不多的精力,但我不得不配合,将我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昨晚的篝火派对、狼人的蜕变与狂欢、无止境的追杀、死里逃生……每一件单独拎出来都足够荒诞,组合在一起更是天方夜谭,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我确实是亲历者。
没人信我。他们更倾向于认为我吸食了致幻药物,或者因过度惊吓产生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但我很清楚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觉。我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我都能清晰地回忆起它的来源。
也许是我的语气过于笃定与平静,甚至传递出一种事不关己的陈述感,警官们的态度从最初的严厉质疑,渐渐转变为明显动摇的困惑。我能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他们决定。
从他们的提问和零碎的信息中,我拼凑出昨夜沃伦谷镇的惨状:多人失踪,基本都是男性;几名女性受害者被发现时,血液几乎流干。这些简直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噩梦。几小时前,那位救下我的警官正是在搜寻失踪者时,偶然发现了我和那片只剩下大片血迹、却诡异得找不到对应尸体的营地。我自然很难解释清楚所有细节,而他们似乎更愿意相信一个较为“合理”的版本——比如,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才是罪魁祸首。我一来,镇上就出事,而我这个全身遍布“无法解释”伤痕的裸男成了最显眼的嫌疑人——哪怕我反复强调过那些是被狼咬出来的。
我身心俱疲,有口难言,却仍耐着性子,一遍遍纠正他们对关键细节的误判,尤其是关于那个面具男的。我告诉他们,据我昨晚所见,他并非制造屠杀的元凶,甚至可能和狼人不是一伙的。而从他们口中,我得知面具男也非本地人。这更奇怪了。他和我一样来自外地,却像幽灵一样缠着我。难道他也和弗莱迪一样,与我的过去有牵连?
审讯室的空调似乎开得更低了,冷得我打颤,或许只是心理作用。一位警官递给我一杯水,我喝了几口,润了润干得发疼的喉咙。我一直坚称自己是受害者,但当他们要求我提供嫌疑人名单时,我只能说出几个不确定的名字——劳瑞、乔希、金妮……我甚至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她们的真名。
在被带往临时拘留室时,我忍不住问那名面相和善的警官,之前那个面具男被带去了哪里。或许是因为我态度配合,他告诉我面具男已经确认死亡,遗体被送往法医部门进行检验。我可能还需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顿时感到绝望,刚逃出生天又被卷入牢狱之灾,真是倒霉透顶。但我只能强迫自己保持乐观,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手铐被解开了。我被单独关进一个小房间,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锁死。房间里只有一张坚硬的板床和一个陶瓷马桶。我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在床沿坐下,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
昨晚发生的一切,毋庸置疑是超自然事件,就像之前能入侵梦境的弗莱迪。我被狼人盯上,侥幸逃脱,又被追上逼至死路。那个神秘的小家伙救了我……用我给的糖果作为“报酬”?无论他是什么,我都十分感激,但他之后便消失了,我连道谢的机会都没有。然后是那个面具男,他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介入,从狼群口中间接救下我,动机尚且不明。他替我处理伤口,塞给我一只被他拧断脖子的兔子,还隔着面具做了那样诡异的举动,最后却又似乎想杀我……
我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所有这些糟糕透顶、理都理不通的事情总能找上我?
算了,先睡一觉吧。尽管身体因为反复昏睡而得到些许休息,但精神上的疲惫却沉重得难以驱散。我脱掉警察给的廉价鞋子,小心翼翼地躺在那张硬邦邦的床上,拉过薄薄的被子盖住自己,意识很快沉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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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哼歌,调子古怪,哼得极其难听,因为那声音太过沙哑破碎。噪音吵得我无法安眠,我直接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向噪音的来源。
弗莱迪·克鲁格——这个更加阴魂不散的怪物,正坐在床尾,靠着墙壁,仰头看着天花板哼唱。他依旧戴着那副锋利的利爪手套,头上戴着那顶软呢帽。窄小的床被他占去一截,我的腿几乎动弹不得。
我以为离开春木镇后,他只会在我梦里出现那么一次示威。看来我错了。
“你想干什么?”我问他,语气里没有恐惧,只有被打扰的不耐烦。
这是我的梦境。经历了上一次的对决,我清晰地感觉到:在这里,我才是主导者。他无法再违背我的意愿真正伤害我——虽然我依旧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血能让他的无敌之身失效一样。但这份认知至少让我面对他时,不必再有性命之忧。
“哦,亚当。”他悠闲地摇了摇头,将那张半焦烂的脸转向我,眼睛弯成恶心的弧度,“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只有我才是真心在乎你的那一个。”
“放屁。”我干脆地回敬,甚至懒得再多说,直接倒回去继续睡。这家伙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骚扰我,不让我好过——一个活生生的、专属于我的噩梦。我早就看清了。
“你这话可真伤我的心。”他突然趴倒在我腿上,重量压得我不舒服,所幸在梦里我不用再受伤痛的折磨,不然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出,我指不定要破口大骂。我用力把腿抽出来,他顺势坐到了我腰侧的床沿上,几乎贴着我。“想知道我的心碎成什么样了吗?”
“下去。”我咬着牙说。他这样我根本没法睡。
“不然呢?”他的利爪尖像猫逗弄猎物一样,轻轻在我的被子上划动,“你要惩罚我吗?”
我闭上眼,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倒是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但我实在太累了,连跟他较劲的力气都想省下来。
“我知道你满脑子都是问号,小甜心。”弗莱迪不依不饶,声音黏腻得像融化的糖浆,“只要你开口求我,我立刻为你解答。把我当成你的贴心小棉袄嘛,亲爱的。”
“滚。”我吝啬地吐出一个字,侧躺着的身体动都懒得动。
后颈突然传来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弗莱迪竟然也跟着侧躺了下来,挤在这张窄得可怜的小床上。
“我最后说一次……”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滚下去,杂种。”
“这算是命令吗?”弗莱迪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兴奋,“多说点,甜心,please~我开始有感觉了。”
我二话不说立马坐起身,转身一把揪住他那件红绿条纹毛衣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准备直接扔下床——
“迈克尔·迈尔斯。”
他嘴里突然吐出的这个名字,让我动作一顿。
“有印象吗?”他歪着头,没戴利爪的那只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触感恶心极了,“这名字土爆了,是不是?”
我把他拎远了些,然后用力推开。“谁的名字?”我追问道。
“当然是那位对你痴心一片的跟踪狂先生啦。”他气定神闲地靠在对面的墙上,对我晃了晃利爪,“他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最不懂风情的那种。好消息是,他还不算最恶心的;坏消息是,他绝对是最死心眼、最不懂放弃的那一类。”说着,弗莱迪还啧啧地摇起了头,一副为我感到惋惜的样子。“我要是你,亚当,从一开始就不会去招惹这种水蛭一样的家伙。”
“继续说。”我坐在床沿,命令道。
弗莱迪将一根利爪抵在自己腐烂的嘴角,眯着眼打量我。“我有什么好处?”
我用一种“爱说不说,不说滚蛋”的死鱼眼瞪着他。
“好吧,好吧。你想憋着就憋着吧,别怪弗莱迪叔叔没照顾好你……”他故意曲解我的沉默,说着下流的双关语。
我直接无视了他的黄色笑话。对付弗莱迪,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被他带进他的节奏。
“那我们该从哪儿说起呢……”
申签一年半又被杀了哈哈哈哈哈哈俺不中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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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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