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咯~”
故作爽朗的声音自紧闭的门后响起,年轻的黑手党干部推开门,笑颜灿烂的走到病床边,织田作浑身缠满绷带,双脚打着石膏,只能勉强转头投去视线作为回应。
“厉害了,现在把织田作装进棺材里,都能直接拉出去放在展厅了。”
“是吗?说明板上名字怎么写?”
“勇敢的黑手党大人一世英勇就义像。”
就在话题马上就要拐向织田作的木乃伊该放在展馆的埃及区还是日本区的时候,白色的房门发出嘎吱的响声,戴着眼镜皱着眉头的青年听着两人的无稽之谈,一脸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织田作,这里应该吐糟。”
青年揉了揉太阳穴。
“在这里就开始符合太宰的玩笑话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
青年将手中的果篮放在柜头,无视了黑发的少年嘟着脸发出的“噗噗”的声音的举动,而深褐色头发的木乃伊则颇为迷茫的眨了眨眼。
“是吗?”
青年的本就被劳务压弯的肩膀变的更塌了一些,他捏了捏眉心试图缓解通宵工作带来的酸痛,虽然收效胜微。
“就是因为织田作你疏于吐糟这人才会暴走,听好,小孩子的要求不能全部回应,但是如果全部都不回应的话反而会让他们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更加闹腾。”
织田作看了眼做鬼脸的太宰,又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懂了。”
“不不不这里不愧是我也觉得织田作应该吐糟哦~难道我在你眼里和小鬼是一样的吗?”
事实上未成年的违法组织干部抗议道,而实际上也确实在抚养着孤儿的织田作对他投去了堪称宽容和慈爱的目光,激的太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投降,我投降——”
太宰认输的举起双手,三人又谈了些琐事后,织田作才突然想起那样,问道。
“太宰,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啊,来了。
“活蹦乱跳的哦,现在在广津老师手下做事。”
“他加入港口黑手党了吗?”
织田作显得有些意外,那一天那个下一秒就要放弃活着的**的男孩看上去不想是会加入黑手党的人。
他还记得单薄瘦弱的男孩看着自己仿佛天都塌下来的样子,暖棕色的眼睛失去光亮,和自己比起来纤瘦太多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衣服的一角,恐惧后悔,愧疚,漆黑的情绪仿佛就要这么把少年的脊背压弯一样。
织田作不是为了让男孩继续活在痛苦中才救他的。
他本能的觉得男孩其实是想继续活下去的,只是一时找不到正确的活下去的方法,就和现在的太宰一样。
“加入了加入了,因为他无处可去,也没有钱,似乎连亲人都没有,比起随便的到个不成器的团体里当炮灰,我们这的待遇还是够养活个小鬼的。 ”
一旁的安吾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黑手党不是不养吃白食的人吗?”
想起自己因为不杀人,工作也不积极而一直只能做底层的织田作有些疑惑,而黑发的干部的笑容变的更灿烂了一些。
“听了可别吓到哦织田作。”
织田作知道,那是自己的朋友在打坏主意的表情。
“那个男孩有和你同种类的异能力哦。”
“?!”
就当织田作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太宰背过身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动作夸张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挪到了门口。
“话留到下次再继续吧~”
黑发的干部脸上带着恶质的微笑。
“我家的汪酱和流浪猫打起来了。”
纷飞的文字撞上纲吉的腹部又散开,最后化作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港口黑手党的狂犬因为恩师的手僵在原地,脸颊落下冷汗。
“芥川,我说过了吧。”
“不要做多余的事。”
那俯身凑到狂犬耳边的话语的语气十分的轻柔,如果忽略在那之后抵在他大腿上开的那一枪的话,甚至算得上情意缠绵。
黑发的干部没有继续理会抱着伤腿倒地的弟子,而是俯视着纲吉。
“初次见面,沢田纲吉君,在你意识清醒的时候见面这是第一次吧。”
那个昏暗的审讯室的记忆瞬间冲破了纲吉记忆的闸门,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上一秒还威胁自己生命的陌生少年倒在地上低声嘶吼着,指尖都开始颤抖。
已经痊愈大半的无名指开始隐隐作痛。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诱拐和囚禁你,为什么要把你留在组织……你的脸上满是这样的疑问呢。”
闻声赶回的高大男人看见倒在地上的芥川和跪在地上的纲吉瞳孔微缩,他咽了口唾沫,什么都没说的快步走到芥川身边进行应急处理。
“嗯——从哪里说明比较好呢——”
黑发的干部摩挲着手中的黑色手枪。
“首先芥川,下次你再做出危害沢田纲吉生命的行为,便视为对港口黑手党的背叛。”
太宰回头一笑。
“这是boss的命令。”
在场的几人一惊,港口黑手党的狂犬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不顾伤口挣扎着就要起身。
“在下不认为这个小鬼有这样的价值!”
“你误会了,芥川。”
太宰伸手准备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少年,却发现对方皮肤冰凉的可怕,又收回了手。
“和价值,能力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沢田纲吉的死会引发不可控的现象,才是不允许你出手的原因哦。”
少年身体一抖。
“这个少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寻死的行为和我们世界的异能力产生了某种共鸣,将两个不可能相交的世界和空间连接了起来,不能保证下次他遇到生命的危险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是不是什么我们不可测的东西会从未知的世界被拉过来,那些对港口黑手党,不,那些对破坏现存的秩序的人如果知道这个秘密的话该有多么的高兴根本不用想象吧?”
“本来这些事不该在这里讲的。”
黑的手枪发出清脆的上膛声,一声枪响后,扶着芥川的男人倒在了地上,鲜血飞溅到芥川的右脸。
“本来以你现在的职位是不能知道的。”
这次枪口对准了芥川。
而纲吉则愣愣的看着前不久还在接送自己的男人,虽然寡言,但是从未伤害过他的男人,就那么轻易的成了一具尸体。
他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是比自己被伤害,比自己被侮辱更加,更加剧烈的某种不可言的感情。
是伤心吗?
不,他和这个男人没有熟络到这种地步。
是后悔吗?
不,男人的死不是他的错,他从未想过男人折返。
隐隐的金色在暖棕色的瞳孔深处默默的燃烧着。
啊,是愤怒啊。
少年踉跄着站了起来,背对着少年用枪指着芥川的太宰转移视线,对着纲吉露出微笑。
“不错的杀意。”
少年身形一顿。
“你现在的眼神,已经是个合格的黑手党了呢。”
待广津带人前来善后时,纲吉还站在原地,老人什么都没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早已冰凉的尸体带走。
芥川最终没有被枪决,黑发的干部揍晕了他后拖着他的衣领离开了,纲吉回到出租房中,缓缓坐在地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一片漆黑中抓着自己胸口的衣领发出压抑的呜鸣。
然后泪水不断的落下,最终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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