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陆小凤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是俊俏，他的脸轮廓分明，不算白，也不太黑，嘴唇很薄，鼻子也很挺，这本该是一副冷酷像，偏他生了双动人的桃花眼，眼角下勾，眼尾微翘，还带了一点点绯红的色泽，无论他笑或者不笑，视线扫过来，总会莫名叫女孩子觉得：他是不是喜欢我？
这样俊俏的脸，这双多情的眼，却叫唇上那两条跟眉毛一模一样的小胡子给毁了，不仅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岁，而且柔和了脸颊的冷硬，冲淡了双眸里盛着的情，叫人觉得他似乎永远开心，永远乐观，永远都不会生气。
高月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小胡子上，轻轻划了一下，笑道：“假如你把你这两条小胡子剃了，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陆小凤往后一躲，摇头淡笑道：“相比于积分，我这两条胡子只怕更宝贝些。”
他虽然在笑，眼底却泛着惆怅，显得又懒散，又敷衍。
这笑让高月的心忽然有些发颤，她忍不住逼近他，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看，看着看着，不禁蹙起了眉。
陆小凤忍不住离远了些：“好端端的，你盯着我做什么？”
高月看着他的脸，目光好似从他的脸透出去，落到远方：“之前我只是随口一说，现在仔细看看，你跟他长得还真像。”
“像你以前的情人？”
“嗯……”高月细细回忆一番，道：“其实也不是特别像，他是一个很孤独，很冷漠的人，不像你这么擅长交朋友。”
陆小凤愣了愣，忍不住想去少年时代的自己，苦笑道：“人总是会变的……你还爱他？”
高月摇摇头，笑笑道：“我这样的人哪还有什么爱，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陆小凤道：“那你为何不回去看看他，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他，也免得他在另一个世界为你牵肠挂肚。”
帐篷里燃着地笼，火苗一窜一窜的，像是拼命挣脱束缚它的牢笼。高月看向不停向上窜的火苗，道，杵着下巴：“我不敢……也不想。”她忽然笑了笑：“其实，能被一个人一直惦念着，感觉也不错。”
说话间，帐篷厚厚的门帘忽然被掀开，探进一颗充满求知欲的脑袋：“陆大侠，您怎么躲在这儿了？咱外头好些人都等着感谢您救命的恩情呢！还有您的几个朋友，说跟您有些误会，想跟您好好叙叙旧，不知陆大侠现下可得空？”
陆小凤有些讪讪，显然不太能受得了“陆大侠”和“您”这两个称谓，正要说话，门帘被整个儿掀起来，是司空摘星，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拉过陆小凤的手，道：“白天忙着救人也没顾得上问，这回你可跑不了了，老实交代，你小子到底瞒了我们多少事，从云家庄那场大火开始，你给我一件件地说清楚！”
陆小凤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扭头对高月道：“我先出去了，他就交给你了。”
他指的自然是西门吹雪。
高月朝矮塌上看了一眼，道：“我尽力。”
……
尽力的意思就是说，高月其实没什么把握。
倒不是说断脉重续有多难，她曾去过一个世界，里面有一样神功，名曰《神照经》①，练至大成时，可催动心脉，连死人都能复活，重塑经脉自然不在话下，那些年她见了武功秘籍就走不动道，恶毒反派的任务都不干了，死赖活赖地扒上会神照经的大侠，围前围后任他使唤了三年，这才学到手，又怕自己忘了，连夜抄了两个本子收进系统里，时常拿出来看看，到后来，教自己这套神功的大侠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忘了个一干二净，《神照经》还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
真正难的是，该怎么让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转而求生。
内力探入脉搏，功法运转间，高月放软了语气，劝哄似的，轻轻道：“我知道你听得见，只是不愿意理我而已。或许你还要怪我多管闲事，对自己下手那么狠，可见是一心想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巴巴地救你呢？”
“是啊，为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可惜，看看你手上因为练剑磨出来硬茧，可见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刻苦练功了，你又是那么有天赋的人，本该在剑道上走得更远，如今因为一时之败，你所付出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你就不觉得遗憾吗？”
高月学的武功多而杂，就连内力也分成了一冷一热，一柔一刚，一沉一疏完全相克的好几种，修补是一种，摧毁也是一种，而重塑经脉，就需要这多种内力相互置换，破除内里的瘀血需要一往无前的霸道之力，将破损的经脉连接则需要稳而舒缓，这个过程不但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极考验耐心。
随着时间慢慢推进，高月的耐心已濒临界点，轻声劝哄逐渐地开始暴躁起来。
相比于温柔劝诫，她显然更擅长骂人。
所以，当西门吹雪睁眼的时候，刚刚好听到一句极不堪的，粗俗谩骂。
西门吹雪睁开的眼，又很快闭上了。
高月：“……我不是说你。”
西门吹雪静默了一会，缓缓道：“你不该救我。”
高月吸了口气，又露出了那个断他剑时挑衅的笑。
“我就救你了，怎么着？”
火焰般燃烧着的内力骤然涌入脉搏，西门吹雪低哼一声，紧闭双眼，被动地承受着阵阵热浪。
“你全身的经脉我差不多给你连好了，你可以再试着断一次，你杀了我十六次，我也可以救你十六次！”
①：出自《连城诀》
先这么多，明天大肥章，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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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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