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正月初一，屠苏酒是少不了的。早在年前，何欢就备好了药包，在里面放了某味俗世罕见的药物，一并泡在酒中。
实际上，昨天陆小凤化身淤泥怪使得他讶异之时，他饮的便是这种酒，想要提前试一下味道，若有不对还能再调整一番。
今日三人齐聚，他便将酒拿了出来，笑道，“我从前听闻人人家中都会自酿屠苏酒，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习俗。姑且带了几瓶前来，大家一同饮用，新的一年求个远离疫病灾殃的好兆头。一瓶我们自启了饮，其余这些你看情况赠出去罢。”
陆小凤抚掌，“昨日就听你说了，只是没有喝到，今天可要好好品味一番。”
花满楼道，“家中年年也要酿制，今早已经饮过一杯。本该尝一尝阿欢酿制的可有不同，只是担心药性冲突。”
此刻已有下人识时务的将酒呈了过来，正要去叫府上的药医，何欢开口，“我略通医术，将酒交给我试一下便知。”
下人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听他的，陆小凤先笑了，“那我肯定相信你。”
花满楼笑着点头，“不错，相识许久，我已知但凡你说了略通、略懂，这件事便可信手拈来了。”
何欢抿了一小口，便知道不妨事，他说，“可以一并饮用，药效并无冲突，还有些相成的功效。”
因是药酒，一瓶盛上三小杯便见了底。陆小凤原本听见里面泡了药有些心生退却，但闻见味道甚佳，又嫌杯中酒太少。
“药酒而已，不必多喝。”
然而所谓药酒，也别有一番滋味。入口微苦，酒液在唇舌间泛起一点咸，酒液入喉而后又可以品到回甘，一杯饮尽，陆小凤闭眼品味，“这酒…正适合早起喝上一口。”
花满楼赞同，转身向何欢，“此酒，好似有使人精神焕发之效。”
“所用药材供人固本培元，填补亏虚，再加上酒液激发，也就显得精神抖擞。”何欢笑道，“应节酒罢了，真要论起滋补作用，远不如药剂或药膳。”
“若要我没事喝两副药，可是万万不能够。但时时饮两口药酒，倒也是一件美事。”陆小凤摇头晃脑道。
何欢道，“你若真想好了，喝也无妨，只是你身子康健，只怕补多了过犹不及。”
再闲聊三两句，两人便要走了。走前花满楼身旁的小厮，将两包裹得严实的节礼拿上，说是给陆小凤和何欢的。
“系了金叶子的是给何公子的，纸上有纹章的是给陆公子的。”
“好，替我们多谢你家公子。”
再往前，陆小凤也摆摆手，“走了，下次再来找你和七童。”
陆小凤的朋友也遍地都是，今年赶巧来了江南，才一同过年，往后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何欢拎着包裹回家，家中东西堆叠一直没来得及收拾，院外巷子里有小孩子在放炮仗打闹，欢笑声传的很远。何欢将花满楼回的礼物放在桌上，托腮静静听着屋外的声响。
人们拜年回来，做好饭后或大喊、或将孩子揪回家去吃饭，新年第一天的第一顿饭也很丰盛，平日三喊两喊回不去的孩子此刻高高兴兴就回去了。
陆小凤曾笑言何欢同花满楼很像，何欢不置可否。他虽然具有人的拟态，但只是努力靠近人，却从没有觉得自己像一个真正的人，像某个具体的人更无从说起。但此时此刻，在众人散去，万家灯火之际，他感觉到了自己与陆小凤身上有某种惊人般相似的东西。
抓不到，摸不着，无法碰触，无法言明。
他苦笑了一声，摇摇头，将这种思绪散尽，目光定格在了那份回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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