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武当派的俞莲舟和莫声谷赶到刘府时,费彬就心知不妙,武当五侠这些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素有威名,被他们碰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史登达所说的刘正风结交魔教一事,他们武当派不是还和天鹰教是姻亲吗?

虽说这些年武当派和天鹰教从不来往,但当年张翠山和殷素素携子归来,张真人诞辰那天武当派可还是一直护着他们的。

费彬暗中咬牙。

刘正风向来和武当交好。

左掌门对刘正风一家下手,是为了排除异己,同时震慑群雄,好为自己合并五岳派铺路。今日就只差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果不其然,俞莲舟沉吟片刻后开口:“刘兄既已打算金盆洗手,远离中原而去,从此之后和魔教就不会再有往来。刘兄向来一言九鼎,是绝对不会失信的。若是他违背诺言,我自然会亲自去取他的人头。今日这一场风波倒是伤了大家的和气,不如大家一起喝一杯茶,此事便就此作罢。”

说罢,他朝着刘正风瞥去一眼。

以俞莲舟的人品,在场的人绝不会质疑。

刘正风心领神会,目露感激之色,唤着下人重新上热茶,又领着狼狈的家人弟子回房梳洗换衣。

这一杯茶就喝了整整两个时辰。

刘正风一家再未出现。

看样子也断不会再出现了。

两个时辰,有武功的人早不知跑到何处去了,费彬只觉口中热茶甚是苦涩,他这次带来的嵩山弟子此刻全在厅中,俞二侠这是要断了嵩山派在路上偷袭的可能啊!

众人眼神交换,心里俱是有数。

此茶喝罢,各派一一散去。

......

万风徐来,明月凌空。

含真牵着白马随着俞、莫二人行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思起俞莲舟方才出刘府时的保证,她暂时按捺下脾气,她当要看看莫声谷有怎样的借口来解释他抛弃妻女。

蓦地里风声响动,俞莲舟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七弟,你照顾好真真。”

莫声谷皱起眉,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

含真抚摸着腰间玉箫,瘪嘴哼道:“谁要他照顾!”这时,她也听出了动静,不远处该是有人在打斗,人数还不少。

右转进入了另一条街,青石砖绵延展开,在夜色中泛着青森寒气,两侧商户门窗紧闭,街道的尽头,十来个脸蒙黑布的黑色劲装汉子正在围攻张无忌,他们或持长剑,或持双刀,或持软鞭。

莫声谷双眉微微一动,轻声道:“昆仑剑法。”武当七侠中,论起剑术,他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见这群黑衣人中使剑者剑刃平行,剑锋左右疾刺,分明是昆仑剑法中的“大漠平沙”。

俞莲舟低声沉吟:“待会儿动手点到即止,切莫伤了和气。”

话罢,三人跃进黑衣人的包围圈内,出手相助。

张无忌见状一喜,他性子纯善,不愿伤人,下手留情,因此明明自己武功高出黑衣人一大截,但却迟迟摆脱不了这群黑衣人的纠缠。

别看此刻只有十来个黑衣人围攻,但其实已经来了好几波了。他打退一批,又有另一批立刻接上。他想,再多的人也总有个数,总有完尽的时候。时间一长,精气消耗,不免有些乏力。

含真一入包围区内,便有一条长鞭惊鸿卷来,鞭尾勾住她手里的玉箫。她握着玉箫不放,顺势而去,待到身前,食指点向他胸前穴道神退穴。

那黑衣人躲避不及,痛呼一声,声音娇嫩,竟是个女子。

她夺回玉箫,顺回萧身上的长鞭,往后一甩,“啪”的一记打在了攻来的黑衣人手腕上。

与此同时,俞莲舟和莫声谷双手连拍,一一在黑衣人的手臂、后背几处穴位处拍下。

四人配合下,不过转瞬间,这群黑衣人的武器就都被卸下了。

更阑人静,屋脊之上月光流泄如霜,银光时隐时闪。

一灰衣人蓦地从高耸的屋顶之上翩然跃下,跃入黑衣人之间。这人的武功可远比那群黑衣人高多了,隐身在屋檐上却没有被人发现。

黑衣人们倏然一滞,互相面面相觑一眼,复而重整精气,捡起武器,围成半圆,又各自挺起武器齐齐攻向张无忌。

她们的目标只是张无忌。

灰衣人出手甚猛,长剑直指张无忌,虚势一晃,猛地回拢,穿梭人群,剑锋直朝含真颈间而去,

含真正和一使双刀的黑衣人交手,余光中冷冽寒光一闪,她当即侧身避开。黑衣人一踉跄,玉箫就拍在了后背上,他顿时伏倒在地上。

剑锋已到了身前,贴着颈间肌肤擦过,灵动一挑,一枚系着红线的玉佩从衣领中滑出。

莫声谷虽然和黑衣人缠打着,但眼角眉梢里都处处留心着女儿,见此情状霎时大惊,手下也不再留情,抽剑而出,剑尖震颤着纵身跃去,直刺灰衣人,大声怒吼道:“恶贼,休伤我女儿!”

含真持萧一记打在那灰衣人手臂关节处,那人登时手臂一麻,手里长剑脱手而出,趁此喘息间她侧过脸,没好气地“呸”了一声,俏脸含霜地反驳:“谁是你女儿!”

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她可不需要他来帮。

那灰衣人抬起足尖一挑,踢剑而起,完好的左手重新握住长剑,反身抵挡。双剑相击,噌的一下电光火石般地激起了一窜火花。

莫声谷又收手而回,再次挺剑而出,虽剑走轻灵,但这一次招招蕴藏着凌厉杀机。阔真不在,含真现在就是他唯一的逆鳞,这灰衣人竟然对她动手,顿时勃然大怒,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了。

他先前中了含真一掌,本来打斗之间胸口一直隐隐作痛,但现下气血上涌,竟也毫无感觉了。数十招之后,手里长剑更是愈来愈快,青影飘忽无踪。

含真倒是想上前夺回对手,却一直找不准机会,只得又和其他黑衣人交起手来。

几十招下来,那灰衣人已然坚持不住。青光倏然一闪,他剑气所伤,胸前衣服破开好几条口子,腾腾腾地往后退了三步,驻剑勉力站住。

“七弟,住手!”一道清啸自身后传来。

莫声谷神智骤然一清,慢慢回退几步,护在女儿身前。

漆黑的夜色中犹见那灰衣人黑布遮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瞳孔大震,死死地盯着含真的颈间,呼吸也蓦地沉重了几分:“原来......你真的是......”

说道此处,他忍不住呛咳几声,一股子血腥气从黑布后冒出。

含真只觉得他的声音好生熟悉,总好似在哪儿听到过,听得他这句未尽之言,心中更是迷惑不解。她不顾莫声谷的阻拦,往前迈了一步,想问个清楚。

那灰衣人极为忿忿不平地瞥了一眼莫声谷,再望向含真身上之时,眼中立刻涌动着极为复杂的神色。

他究竟是谁?

怎么看上去好像认识我?

重重疑团将含真笼罩住,想起这一路上以来她得罪的人也只有神箭八雄和方才,真相于迷雾中才露出个尖尖角,丁师伯和莫声谷都将我认成了妈妈,她心中砰然一动,莫非他也认识妈妈不成?

另一厢头,俞莲舟和张无忌也已经连手击退了那群黑衣人。

俞莲舟朗声道:“俞莲舟、莫声谷拜上铁琴先生,请恕失礼。”

黑衣人间有人轻笑一声,顷刻间犹如潮退般隐去。

敌人退去,张无忌也有心思走过来看过含真,见她安然无事才放下心来,又看着七叔护犊子的模样,突地一懵,想起刚才的一言,膛目结舌道:“含真妹妹,你怎么成了七叔的女儿了?”

此话一出,瞬间犯了含真的大忌。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紧紧盯着那灰衣人逃走的方向。

说时迟那时快,她翻身一跃,稳稳坐在白马背上,双腿夹住马腹,霍地一扬鞭。小白马一声嘶鸣,撒蹄而出。深夜时分,街道之上寂静无人,转瞬之间连人带马就已消失在街头巷角。

夜风袭袭,疾速驰骋中原本温柔缠绵的春风凛冽如刀,含真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缰绳,于马背颠簸间脑海里猝不及防地闪过一个念头:怎么,我还会骑马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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