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等你……”
这句话犹如巨石,一下子砸在胡铁花的心上。
一直在等我?!
胡铁花看着眼前的花满楼,心中升起更多的疑问。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眼前的人,可是眼前的人,他将眼睛缓缓的闭上,似乎陷入了昏睡。
“花满楼,花满楼,你醒醒!”
胡铁花摇晃了几下花满楼的身体,却没有收到花满楼的任何反馈。
花满楼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任凭胡铁花怎么叫他,他依旧没有醒过来。
胡铁花也明白此时并不是一个问话好时机。
甚至不是做任何事情的好时机。
花满楼的状态很糟糕。
他的脸色似乎更加的苍白,白到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
胡铁花想要去喊人。
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花家可以说是江南富贾第一,家中丫鬟仆从数不胜数。
不但白天人多的很,晚上也应该有家丁护卫才是。
可是此地却甚是荒凉,一个人影也没有。
胡铁花这一路也是,一个人都没有撞见。
就好像这诺大的花家,此时只剩下胡铁花和花满楼两个人一样。
这实在是一种荒唐的想法。
可胡铁花眼前的景象足以证明胡铁花的想法并不荒唐。
眼下最快捷的办法应该是胡铁花把花满楼丢在这里,然后自己去寻找救兵。
可是胡铁花并不认路,一来一回很可能会当误花满楼的救治。
再加上那些可怕的黑色虫子不知道会不会追过来。
要是那些黑色的虫子追过来,等到胡铁花找到救兵,花满楼估计只剩下白骨了。
胡铁花看着花满楼,叹息一声:
“你这小子可真是老子命中的克星!”
胡铁花这话说完,就一把捞起花满楼,把花满楼背在了自己背上。
胡铁花虽然动用不了内力,可是他好歹都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远高常人,再加上他的武功属于刚猛一路,力气要比寻常人大。
就算是经历过刚才的一路狂奔,胡铁花现在背起花满楼也是绰绰有余。
月色再明亮,终究也是难以驱散夜晚的黑暗。
胡铁花就算是在月光下行走,也难免一时辨别不清方向。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胡铁花背着花满楼来到了一处岔路。
一路上,胡铁花背着花满楼也经过了几处岔路。
但是那些岔路和要钱这些岔路都不一样。
那些岔路的两边都是不一样的风景——
一边是整齐的石砖修成的大路,一边是碎石铺成的小路。
而处在现在的岔路口,胡铁花面对的是两条一模一样的路。
这两条路在月光下都显得朦胧,胡铁花看了两条一模一样的路,也不纠结,就打算按照自己之前的选择,选右边那条路。
这是胡铁花的师父交给胡铁花的——
在外面闯荡,辨别方向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若是走到了自己不认识的地方,又会遇到很多岔路的情况下,那么每次遇到岔路的时候,就只选一边去走。
这样下去,哪怕最终会绕一些路,也终究能够找到出口的。
所以胡铁花一遇到岔路,便自动选择右边的路去走。
此时也应是如此,却偏偏出了意外。
因为在左边的路上,站了一个人。
胡铁花最开始以为是自己终于时来运转,碰上了花府的家丁护院。
正想要打招呼的时候,胡铁花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人很壮很矮,头上是一团乱蓬蓬的头发,然后用一根白布带绑着。
这种绑头发的习惯应是东流海盗和浪人的习惯。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穿着道家的深蓝色袍子。
那袍子又宽又大,穿在这个矮胖的人身上,就像是给这个人盖上了棉被。
那个人站在一棵树的旁边,树的阴影正好落在了这个人的脸上。
胡铁花由此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那个人的脸仿佛永远都隐藏在阴影里。
就像是志怪小说中那种没头没尾故事中写的妖怪。
没有人知道来历,也没有人知道怎么除掉。
他就像是凭空而来,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然后掀开一场血腥的杀戮。
然后消失……
就像是此时。
就像是此刻。
胡铁花不信鬼神,他知道,应该是确信——
眼前这个穿着宽大袍子的生物是人。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并不比鬼更安全。
在某种角度下,鬼神要比人更加善良。
胡铁花小心地挪动自己的双足,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被对面看出来。
他的双脚一前一后,是准备冲刺前最有力的发力姿势。
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战斗,最好的结果就是可以从这个不知名的,突然出现的人的手下逃出去。
月光明亮,但是月光驱散不了黑暗。
甚至只能成为黑暗的帮凶。
胡铁花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黑暗之中逃出去。
胡铁花背后的花满楼依旧静静地趴在胡铁花的背上,安静的如同一件死物。
可是胡铁花离他很近,知道花满楼的情况虽然算不上好,但是还有呼吸和心跳。
花家里有这么多医生,还有那个不知名建议冲喜的道士,花满楼是不会死的——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胡铁花可以带着花满楼离开这里的前提下。
胡铁花握着双拳,风从道路的那一头尽吹来,吹着他湿透了的衣服。
他全身冰冷,他的心更冷。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早已经全都安排好了。
胡铁花的心其实很细,他也是那种可以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就做好预测的人。
但大多数时候,胡铁花并不愿意这样做,即使这样做能给他带来很多好处。
胡铁花不愿意把自己变成那种所谓的“聪明人”,人要是太聪明,他一切事情都看得很透,那么他能得到的只有痛苦。
没有人喜欢痛苦。
胡铁花也是如此。
况且胡铁花有很好的朋友。
那种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连脑袋都不要的朋友。
如果一个人有这样的朋友,还要处处行长期限的限制,那无疑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所以胡铁花大多都会按照自己的直觉和良心去行事,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的行为有些不管不顾,像是一个莽汉。
胡铁花最好的朋友楚留香和姬冰雁都觉得胡铁花像一个孩子。
可是孩子总会在无人注意的地方,悄无声息的长大。
胡铁花已经预判了对方的招式和动作,他有信心可以带着花满楼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如果足够幸运,他还可以遇到真正的花家人,然后让花满楼及时得到治疗。
就在胡铁花要开始行动,先发制人,打的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异变突生——
那宽袍子的人猛然抬高双臂,那袍子的袖子也因为这个原因完全展开了。
那袖子竟然如同袍子一样长,袖子垂在了地上,然后两个袖子发生了抖动。
竟有两个更矮的人从这个人的左右袖子分别滚了出来。
对,是“滚”!
这两个更矮的人双手抱住自己的腿,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然后飞快的从袖子里滚出来,朝着胡铁花而来。
胡铁花没有想到对方不是一个人,这样的话,自己刚才的算计可就要落空了。
胡铁花当即作出反应,他立即向着另一条路跑过去,结果跑了不到两步,他又停了下来。
这条路上也站着一个人。
这条路上没有遮挡,月光明晃晃的落下来,所以胡铁花可以把这个人看个真切。
这个人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就和枣核一样多,甚至五官都被皱纹掩盖了。
他脊背佝偻,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虾子成精,可是他偏偏穿着只有孩童才会穿的彩衣,腰间用条红色的穿着六个铃铛的丝带系住。
这个老人家向着胡铁花伸出手,胡铁花就看到有一道银光从他的袖子里飞出来,朝着胡铁花的咽喉飞过来。
胡铁花虽然年纪还轻,但是江湖阅历足够丰富。
从那老人抬手的时候,胡铁花就已经做好准备,猛然向旁边一跳,躲过了那个老人家的攻击。
可是那个老人家并不是等闲之辈,他似乎已经料到胡铁花可以躲开自己的攻击。
他看到胡铁花躲避,脸上露出一个“早已料到”的笑容,然后他把自己那双如同枯枝一般的手从袖子里面伸出来。
那手上竟然有一根极细的线,现在另一端是一根一掌长的钢针。
这钢针就是刚才袭击胡铁花的银光。
老人的手微微一抖动,那银针就忽然变了方向,朝着地上的胡铁花而去。
此时的胡铁花已经没有了后路,他已经无路可退。
“咔嚓——”
是金属相撞之声,胡铁花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忽然看到自己的眼前有月华一般的光闪过。
那光清冷,又带着真真的杀气,就像是凛冬最寒冷一天落下的暴风雪,让人只看着,就会产生一种彻骨的寒意。
那是一把剑。
一把锋利的宝剑。
剑锋寒冷。
而比剑锋更寒的是握剑的人。
这个男人一袭白衣,身上纤尘不染,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
可是当这个男人握剑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这人就是地狱而来的修罗。
胡铁花看着眼前这个替自己挡住攻击的人,有些不可置信——
“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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