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滴下血,染红了雪白色的衣摆,就像是一朵荼靡妖艳的芍药,散发着一种蛊惑的味道。
李雪卿看了眼衣摆上沾染的血,垂了垂眼睑,眼里满是暗色。
他点了点肩上鸿鹄的脑袋,轻声道:“去护着些罢,他死了我可就难做了。”
楚留香说到底还是被他算计来楼兰的,若是细究起来难免不会惹出别的乱子。
如今可正是关键时候,他可没那个闲工夫为了这种事费心。
所以,楚留香可不能死在这。
至少死了也不能和他有关。
这般想着,李雪卿微微蹙了眉。
明亮的火光中,立在李雪卿肩上的鸿鹄微微歪了歪脑袋,温驯的蹭了蹭李雪卿的脸,松开抓雪白衣料的朱红小爪,飞进了前方的暗道。
李雪卿看了眼身侧石壁上的小孔,敛了敛眸光,也顾不得石壁上渗出的血液,屈起食指轻轻扣了扣,便听见那些细碎声消失,转而响起一种吞咽蚕食声。
眼见小鸿鹄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暗道后,阿娜耶便将目光移到了李雪卿身上,自然也瞧见了他的动作。
她来不及多问些什么,便听见齿轮转动声。
那般的刺耳难听,无疑是生锈多年的齿轮正在转动。
被留在原处的原随云看着阿娜耶拽着李雪卿消失在暗道转角,想着方才李雪卿方才的动作,戏谑的勾了勾嘴角。
他倒要看看,李宁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石壁上渗出的血液微微颤抖着,滑落的痕迹没有任何预兆的歪斜偏移,暗道里的风充满了潮湿的水汽。
冰冷的河水从某条暗道中冲出,混合着两侧石壁上渗出的鲜血如同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很快便追上了阿娜耶与李雪卿。
李雪卿的目光落在阿娜耶抓着他的手上,垂了垂眼,微微勾了嘴角,在河水撵上时,故作无力的松开了阿娜耶的手。
被河水卷了一段时间后,李雪卿终于游进了暗道顶部的一处缺口。
眼看着狂乱的河水逐渐平静,站在暗道顶部缺口处的李雪卿轻轻敲了敲身旁的石壁,便将目光从河水处移开,好似半点不在意阿娜耶和原随云的死活般。
一朵妖艳的芍药从李雪卿敲击处开了出来,被鲜血浸红的虫茧在嫩黄色的花蕊处微微颤抖,很快破开一条裂隙探出一双触角。
李雪卿看着下方奔流不息的楼兰暗河,取了块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沾染的血液,将帕子朝暗河一扔,折下了这朵古怪至极的芍药。
暗道里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却和之前不同,成了幽蓝色的磷火。
芍药艳丽的花瓣一片片凋落,虫茧裂隙伸出的肢体也越来越多。
芍药凋零,花瓣落在血泊中瞬间枯萎,银色的蝶翼在幽蓝色的火光下轻轻扑闪,散发荼蘼异香。
银白色的蝶蛊轻飘飘的落在李雪卿伸出的指尖,伸出细细的口器舔了舔他的指腹。
李雪卿勾了勾嘴角,语气温柔缱绻如同对情人的呓语:“真是漂亮。”
楼兰神殿深处
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般的黑色蛊虫从罂粟花海爬出,踩着雪白色的骨粉在鲜血灌溉的泥土爬过,不断涌入那座散发着活人血肉香气的宫殿。
宫殿里的莲灯依旧燃着,黑色的虫潮以光影为界,紧紧的围在黑暗边缘,将金色莲灯与黄金棺材死死围住。
楚留香看了眼四周蠢蠢欲动的蛊虫,想到自己方才差点就被这些东西吃了,心里不由得发毛。
他看向对面温柔浅笑的柳无眉,一双星眸满是忌惮。
柳无眉依旧是那般病弱模样,细长的凤眼含着一汪春水,艳丽的唇角微微挑着,若不知晓她做了什么,着看这副模样,定是令人万般怜爱。
她看着一棺之隔、满身狼狈的楚留香,红袖掩唇,秋水盈盈的眸子似水温柔,看不出一丝恶意。
一只黑色蛊虫爬上了金色莲灯,如若跌入化尸水般迅速消失,柳无眉瞥了一眼,轻轻勾起唇角,笑靥艳丽。
血液般艳丽的红袖在昏暗烛火中翻飞,几枚猝了毒的银针从柳无眉手中飞出,被早有警惕的楚留香侧身躲过。
柳无眉并不在意银针无用,只一把抽出束衣软剑,踩着飞云步,游鱼般从棺木一侧游过直取楚留香头颅。
论武功而言,踏月无痕的楚香帅无疑比工于心计的画眉鸟强得多。
可奈何入神殿之前,楚留香为救胡铁花等人,遭天池蛊虫撕咬,虽说未曾伤及性命,可到底中了些许蛊毒。
神殿青炉中焚着的异香虽缓解了楚留香体内蛊毒发作,可如今这可是在神殿深处,处处是柳无眉招来的蛊虫,楚留香这蛊毒早就压不住了。
否则光凭柳无眉一人,又怎能应付出生于铁血大旗门的楚留香?
柳无眉自然是知道楚留香中了蛊毒,她向来喜欢落井下石趁病要命,又哪里肯放过这等机会不杀了楚留香
雪白的羽翼带着淡淡的异香从莲灯微弱的烛火上略过,一道甚是熟悉的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黄金棺材上,歪着白色脑袋,睁着一双绯色琉璃眼看着两人打斗。
柳无眉目光余角瞥到黄金棺材上立着的鸿鹄,蹙了蹙眉,原本冲着楚留香心窝子去的剑猛的一偏,被楚留香以双指夹住只堪堪划破楚留香的肩膀。
这时,两人的目光皆落在了黄金棺材上的鸿鹄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楚留香觉得自这只鸿鹄现身后,他这昏昏沉沉的身子似乎清醒了些。
柳无眉瞥见四周蛊虫逐渐退散,看了眼正歪着头看她的鸿鹄,手腕猛的一转,楚留香捏着的剑尖也跟着一转,莲步轻移,顺势割下楚留香衣袖。
雪白色的足尖轻轻一点,柳无眉轻飘飘的落回了原处。
鸿鹄歪着头轻轻鸣叫一声,扑闪着翅膀朝楚留香飞了去,施施然的落在了楚留香的肩头。
柳无眉见此眸光一暗。
楚留香看了眼肩上立着的鸿鹄,又瞥了眼脸色冷冽的柳无眉,虽不知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形势,可却知道他至少此刻是性命无虞了。
与松了口气的楚留香相比,柳无眉此刻的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她看着立在楚留香肩上的鸿鹄良久,忽然嗤笑一声,将束衣软剑绕在了腰上。
比起其它人,他可是只当她是一枚不受控制的棋子
柳无眉的目光落回眼前的黄金棺材上,流露出刻骨铭心的执念。
她拔出腰间挂着的匕首,看着面前的黄金棺材,在楚留香惊疑不定的眼神里猛地划开了自己的手掌。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从两旁的石壁传出,伴着一下有一下没的金铃声在满是幽蓝磷火的暗道中充满了诡异。
李雪卿已经在暗道中走了许久,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出口进入楼兰,心中便有些不耐烦。
刚听完局里处罚的519一回来,就看见他家宿主的行程像曲线一样弯弯绕绕,一种迷之走位,不由得有些发毛。
它迫切的想知道,在它和自家宿主失联这段时间里,它家宿主经历了什么。
李雪卿莫名有种直觉,若是再迟些,也许他便只能给楚留香收尸了。
跟着蛊虫,李雪卿出现在了楼兰神殿天池里。
他从看了眼同在天池底部、却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两具白骨,并未太过在意,只是自顾自的朝水面游去。
死了就没多少利用价值了,即使这是在楼兰,而这是楼兰王族的尸骨。
雪白色的衣袖在清澈见底的池水中浮沉,李雪卿看了眼天池池壁上溅到的血珠子,只是漫不经心的朝天空伸出手,看着天池生出的蛊蝶落在指尖,微微勾了嘴角,踩着满是血腥味儿的池水出了天池。
用楼兰王族血液唤醒的蛊虫如今已成了蛊蝶,看来从天池献祭到如今也不过才过了一日而已,既是如此,想来楚留香大抵还活着罢。
李雪卿不负责任的想着,脚步一转,跟着上下飞舞的蛊蝶去了另一个方向。
他可真是好奇,这镜中月水中花究竟要如何永世长存。
颜色艳丽的蝶蛊吸食了指尖的鲜血,斑斓的羽翼透出浓墨重彩的红,在明媚阳光下像是流动的血液。
循着蛊虫的指引,李雪卿在角落里找出了遍体鳞伤的胡铁花。
他看了眼胡铁花身上的伤口,垂了垂眼,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玉盒,开了一道细缝,凑在胡铁花脖颈上的伤口上,指尖轻轻磕了磕。
中了如此严重的蛊毒,能活到现在现在还真是命大。
蓦地,李雪卿想起天池里那具较为瘦小的白骨,又撕开胡铁花肩膀处的衣料。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节枯枝,在胡铁花肩上伤口戳了戳,不一会儿便看见在那处皮肉下有一物什轻轻蠕动。
李雪卿了然的勾了勾嘴角。
果然如此,看来柳无眉是将母蛊下在了胡铁花身上,子蛊放到了那个楼兰王族身上,借了子母蛊母伤子受之效,放干了那楼兰王族的血。
阿兰朵于科舍尔是信仰,王族不灭,楼兰长存。
原著有提到过,楚留香是用皮肤呼吸的。
可以猜猜棺材里是谁哦,有惊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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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郎艳独绝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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