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两人前去黑木崖下追踪童百熊和言无咎下落的时候,这两个人正在不远不近观察着向问天的一举一动。
见此人自岔路下山,言无咎低声问:“童大哥,你的武功较之向左使,谁更胜一筹?”
童百熊自知这不是吹牛的时候,老实道:“论起内功,稳扎稳打,我或许还有胜算。若要论及腿上功夫,还是向问天行动更加迅捷,我不及他。
童百熊寻常的轻功既比不过向问天,带着他,二人便更不能贸然行动。
言无咎思忖片刻,有了主意。
“哪里都找不到他们,怎么可能?”任我行眉头紧锁。
黑木崖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且为了防止有人背叛,整条路都分外平坦,没有任何遮蔽。每隔五里路还有一座哨塔,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放哨。想在躲避这些人的视线下离开,脚程还如此之快,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那么,他二人是否已经回府?您想,虽说言无咎算得上有些急智,但童百熊才是二人中真正做决策的那个,若言无咎提议,童百熊不听,那也是说得通的。”
“或许如此。”任我行沉吟片刻,“那明日一早,你我便分头行动,你去找童百熊,我去看言无咎。”
天刚蒙蒙亮,任我行就叩响了东方盛府上大门,领路的不巧,又是步惊蝉。
他颤颤巍巍将任我行引到窗户边,欲言又止。
“这门上的锁……”任我行看了一眼门锁,发出一声轻笑。
步惊蝉看着,敬畏之外,平添一股迷茫,不知道教主这是在做什么。
任我行笑东方盛上钩上得轻易,也笑这两人真正离了心。
更有甚者,加上童百熊在此事上的表现,此事或还有更多功夫可做。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他问:“言大夫,可起身了?”
无人应答。
他微一皱眉。
“言无咎大夫?”
“言大夫?”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伸到窗边了。
就在此时,屋内传出恹恹一声:“何事?”
声音极轻,听起来像是还未睡醒的模样。
任我行不见他人,总是生疑,然而贸然开窗,又与他身份实在不符,故而轻咳一声,问:“言大夫昨夜没睡好么?怎么没什么精神?”
半晌,听见冷哼一声,“任教主昨夜想来同我一样深夜才睡,还如此精神,清早起来扰人清梦,真是佩服。”
听这语气,以及对昨日之事知根知底的模样,屋子内是言无咎无异了。
然而……事情当真这样简单么?
任我行心中仍有疑窦,然而此前言无咎虽然比他料想要机智许多,但仍在他的谋划之中,想来此次也不至于例外。
他沉吟片刻,道:“那就不打扰言大夫休息了。本座还是那句话,若言大夫有朝一日欲向更高处走,本座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里面又没有声音了。
待回神教殿中,向问天早已在偏殿等候,见他到来,就汇报道:“童百熊正在家中练武,挥汗如雨,精神抖擞。”
“不错,如此想来,是我高估他们了。”
“教主远见,岂是他们可比的。”
在向问天恳切的声声夸赞之中,任我行将方才的狐疑又尽数抛在脑后。
又过两日,童百熊上门。
他光明正大道:“今日去找平大夫看病,他说他的药箱落在这里了,我来替他走一趟。”
众人找来找去,遍寻不到,步惊蝉突然想起:“先前平大夫来的时候,是不是把药箱放在言大夫房间里了?”
“这……”
众人迟疑。
童百熊大大咧咧道:“那就打开门让我进去拿。”
“……不是属下不愿,实在是东方堂主先前吩咐过,谁也不准开门。”
童百熊一摆手:“东方老弟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我与他情同兄弟,见我如见他?”
“的确,但……”
“东方老弟之前是不是还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我可以全权照顾言大夫?”
众人觉得在理。
但在理也没有,钥匙不在他们这里。
“成,那我自窗户这儿翻进去,拿了药箱就出来,总行了吧?”
窗户安拆下来倒是容易。
步惊蝉三下五除二就卸了一扇窗户下来,童百熊跳进去,他们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言大夫,最近身体还康健吗?怎么消瘦不少啊……唉,他也是,等他回来我说说他……对……嗯,平大夫的药箱是放在……哦哦,在这里啊。”
话说完,童百熊背着药箱轻巧的跳了出来,落地时却踉跄了一下。
童百熊:“哎,刚刚拆窗子的时候是不是有什么屑子掉下来了,怎么还艮了我一下。”
下属低头连忙要寻找,就见童百熊拍拍衣服下摆,“罢了罢了,下次注意吧,我找平大夫还有事,先走了。”
“对了,你们这窗户快些安上吧,这大冬天的,地龙也挡不住倒灌的寒风啊。”
于是众人又开始张罗装窗户一事,只有其中一人下意识望了一眼童百熊的背影。
那药箱……原来就是这么大的吗?
他转念又一想——平大夫身体宽硕,背着药箱显小,童堂主身体虽也精壮,但不抵平大夫块头大,显得药箱更大也是有可能的。
想通后,他又回过头,将此事抛在脑后。
箱子放到平一指家,童百熊已是满头大汗,“平大夫啊,你这体格……真是不一般啊……”
平一指面容扭曲的从药箱里爬出来,扶着自己的腰:“我就说他当日之后怎么又叫我做一个更大的药箱,原来早就想这样对我了吗?”
童百熊挠头:“这怎么可能,言老弟难道老早就想叫你狸猫换太子了吗?怎样也说不上吧。不过是巧合,你可不要想得太多。”
平一指冷哼一声,不作答了。明显他刚刚那句话也不过随口抱怨,自己都不怎么相信。
随后,他自口中吐出一小条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拨片,嗓子被拨片刮擦,没忍住咳了数声,他将其顺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过,拿在手里仔细打量,无论如何都弄不清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让自己的声音与言无咎如此类似,不由喃喃:“他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奇淫巧技?还会那样匪夷所思的……术。”
中间那个字被他含混带过,童百熊猜测是医术的意思,只当平大夫多少还是有些嫉妒,不愿直接承认。
“言老弟真是个妙人,”他感叹,“就可惜腿脚不便,不然在这武林中一定也能创出一番名堂来。”
平一指闻言,冷哼一声。
若这人想要名声,所做之事桩桩件件哪样不会为他搏来惊天彻地的盛名?有些人偏喜欢扮猪吃虎,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毛病。
继而,他又想:大约……是自巫灭绝之时。
思及此处,他将快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问:“所以,他到底去哪儿了?”
童百熊道:“在一个极安全的地方。”
童百熊不想与言无咎结仇,只是想让他和东方盛分开,也可保护言无咎的安全,为此布置的居所之自然是极好的。
二进一出的小院,家具全都是用上好的梨花木雕成,路也修的宽阔平整。
另有两个丫头,四个护卫,并一个做饭极好的厨子和若干下人听言无咎差遣。
童百熊将言无咎安置在这里时就说了,府内的下人任他吩咐。若有什么事,叫其中的侍卫传信给童百熊,他得了消息就会尽快赶来。
言无咎谢过他。便由这里的侍卫位将他的轮车推入里屋。轮车经过,仍然能感觉到轻微的颠簸。这并非是童百熊不够体贴,不过是先前那个人花了太多的心思。以至于将别人的上心都衬成了不上心。
这点微小的震颤,原本不该影响什么,却仿佛让轮车上的人连带着心也微颤不已。
此处离黑木崖约有百里地,便是跑马也要两三个时辰,想来已算得上安全。
任我行找不到,东方盛……大约也找不到。
童百熊跟他说,到了这儿以后随便他想做些什么都行,童百熊已经在府中留下纹银三百两,此地还有他一个收租的门头,也划在言无咎名下。
但此刻,他又该做些什么呢?
自空中坠落之后一直不曾出现的空洞与茫然,如今反而缓缓出现,开始吞噬心脏。
原来,他们的确已经在一起待了太久。
久到言无咎在人世间经历的一切,全与他有关。
……怎么写着写着有点不舍(迟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