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咎如雪一般的脖颈被任我行掐出泛着淤色的印子,喉骨隐痛,却还能笑得出来。
他神情中仍带有一丝随意,如同对自己的性命如今掌握在他人手中也毫不在意,只有隐约嫌弃。
“任教主说笑了。”他道。
“言大夫身上的伤痕,总是很容易消去。”他松开言无咎的脖颈,饶有兴趣看那块淤青在言无咎身上显现,又以一种常人觉得诡异的速度淡去,紧接着,他点了点言无咎的腿:“然而言大夫腿上的伤疤,却始终未曾淡去。”
“明明这样明显,为何东方从未注意过呢?”
“或许,是他太马虎了,不是吗?”任我行笑。
言无咎垂下眼,看一眼自己的双腿,神情淡然:“我不知任教主在臆想什么,这腿是天生的残疾。”
“若真如此,以言大夫的性格,早该将臂膀上的力气练起来了,不是吗?”
言无咎根本不喜欢他人近身,他不屑于伪装,本也无所谓别人知晓之后会想到什么。
但,总有人能叫言无咎大开眼界,重新定义“人类”。
“舍身喂鹰,这是佛祖之举啊。真正符合我教教义。言大夫,你不认为或许除东方盛以外,还有更好的归处吗?”
言无咎听到这里,了然,他望向任我行时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嗤之以鼻:“任教主原来是想想我恬颜求食么?”
他将任我行比作狗,见任我行变了脸色,心情就愉悦起来,挑衅般望着对面:“若你想,自来割一块尝就是了,怎么,害怕?”
任我行被他说中,脸色铁青。
他的确想要言无咎的血肉,但因为药人的炼制不知用过多少材料,无法断定他骨血皮肉哪处是毒药、哪处是妙药,惜命至极,欲求长生之人,又怎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最好的局面,是能与言无咎合作;除此之外,就是召集多位大夫研究言无咎的身体。
任我行明面上在做的是第一种,实则后者也已经在筹备之中。如今也只是想让言无咎放松警惕,避免鱼死网破的局面。
他与言无咎周旋多时,终于还是难忍被冒犯的怒火,皮笑肉不笑扯出一句话:“那言大夫再好好考虑一下。”就拂袖离去。
待任我行走后,言无咎卸了力道,躺倒在轮车之上,没忍住又揉揉眉心。
童百熊将他送到小筑之中不就,任我行的人就找上门来,有忠仆欲护言无咎离开,就被任我行轻描淡写吸成人干。他不知这种功法在人类之中是否算得上顶流,但也知道东方盛与童百熊都不可能与他抗衡。
且他铁了心要抓自己,怎样躲藏也不过浪费时间,还会连累他人性命,不如干脆跟任我行走,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辆轮车是任我行打造的,玄铁造就,面上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将言无咎的双脚全紧紧箍在了轮车上,动弹不得。
当然,这只是对人而言。
对言无咎来说,想要挣开,甚至离开黑木崖也不过是顺手的一件小事。
不过,做这件事的时机需找好。
现在就不行。因为……
悄无声息踏着月光闯进来的男人裹在漆黑的披风里,见面的第一时间就想将斗篷解下披在他的身上,却在反手时摸到满手寒凉——那是渗进披风中融化的雪。
他单膝跪在地上,试着想要抱起言无咎,月光下言无咎清楚地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和颤抖的一双手。
“痛不痛……痛不痛……”他问。
是在问被掐住的脖子?还是那双腿?
“别怕,我带你走。”他这样说着,却使不上劲。
他的手比摸到的那两个冰凉的铁环还要冷。
言无咎俯下身,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别急,我没事。”
想到他刚刚可能听见的,言无咎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你们教主还有这样好的想象力,真叫人敬佩。”
好僵硬的安慰。
反倒像另一种意义上的承认。
“无咎哥……你可真不会说谎……”言无咎听见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行了,会说谎难道是件好事么?把人骗的团团转很开心?”他轻声抱怨,听在东方盛耳朵里却像天籁。
“我会救你出去的,别怕,无咎哥,等我。”
“……”
等人又跑出去找撬开铁环的工具了,言无咎看看自己能被随便搓圆捏扁的腿,叹了口气,“好吧,等你。”
月黑风高,门外传来窸窸窣窣声。
不多时,东方盛将门悄无声息打开一条缝,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那匕首轻易便将铁环隔开,言无咎看了很是稀奇:“哪儿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东方盛沉默的将他背到身后,又将入鞘的匕首塞到他手中:“之前出去时给你打的,想叫你防身用……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这话不真。
但言无咎不欲拆穿他,只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叹一口气:“如今,真是有些累了。”
“那就歇息吧,等睡醒,咱们就离开这儿了。”
“离开?”言无咎疑惑。
“嗯,去其他地方,你喜欢海边吗?或者繁华的京城?烟雨江南?我们都去瞧一瞧好不好?”
“……”
他为了言无咎,竟要抛下在黑木崖的一切。
“值得吗?”言无咎神情复杂。
“我不知道。”东方盛实话实说,“我好像总在想要做什么、该不该那样做,那样做了我能得到什么……到最后,却总是错失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次,我不想衡量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只想做我当下最想做的事情。”
“不管怎样……我想和你在一起……当然,就是,像我一开始说的那样,当你的属下,为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没有别的意思……”
言无咎被他颠三倒四的补救逗笑,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远方火光里急速逼近的身影——是不知何时发现不对的任我行。
“不好,快跑!”
言无咎发现的时机与东方盛相差不过毫厘,在他话音未落之际,东方盛已经运起轻功,竭尽全力向相反方向掠去。
任我行的轻功也极为惊人,三息之间,两者的距离竟大幅拉近。东方盛年轻,轻功与内力都不见长,更何况还背着言无咎。若被任我行撞见,直接就有“擅闯地牢”的罪名,哪怕被吸干也不会在教中引发哪怕一点动乱。
因此东方盛此时若被抓住,只有一个死字。
东方盛与言无咎二人对此都心知肚明。
若今日就是我的死期……东方盛这样想着,感受到背后的重量,竟也不觉得后悔,反而有一股自己都觉得疯癫的满足和安心感。
“把我放下。”言无咎却不知他的心思,张嘴灌了满口冷风,话没说完就开始咳嗽。
咳嗽声里,被打断思绪的东方盛一个“不”字说的斩钉截铁。
而远处,任我行的身形正不断逼近。
“……”言无咎咬牙。“去断崖!”
可那是死路?!东方盛心中掠过这一念头,然而……
“好!”
月悬与深黑夜幕正中,照在雪色的大地上,断崖边山风呼啸,吹落一大片白雪,来着才发现皑皑雪层之下是不见底的深渊。
东方盛的脚步不自觉放慢,连呼吸声都变轻了许多。
坠在他身后,是脸上表情胜券在握,犹如闲庭信步的任我行。
“东方堂主,擅闯本座偏殿,还劫掠本座手下之人,你可知罪?”
注意这把匕首……
刀子预警(bushi)
不会很虐的,我这个笔力写什么都是淡淡的,我已经释怀了(?在努力一下啊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第 38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