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
“你一直没出门,我就来看看情况,万一是伤势加重了……”
清脆和冷峻的声音交叠响起,孙秀青愣了一下,冷血的话音也越来越低。
令狐冲见这个瞪了自己一刻钟的人面对秀青态度竟然转变得如此快,越发笃定对方怀有贼心——什么贼,偷人的贼。
被偷的人倒是没想那么多,孙秀青在疑惑别的事,“你怎么知道我没出门,你醒得很早吗?”
冷血点点头,“我清晨起来练剑,路过客堂时看到了你师傅他们,没看到你,回来又多了两个尼姑,你仍是不在,我便到你房间敲门,只是还没伸手他就开门从里面出来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郁闷。
孙秀青却没留意到,她继续追问:“你没吃白云熊胆丸?”
冷血不明所以,“吃了,怎么了?”
孙秀青惊讶道:“那个药吃后很快就会昏睡,我和令狐晕了一整夜,你却还能早起练剑……”
他真的应该叫热血啊。
又抗打又拼命,连抗药性都这么强。
冷血的血没有多热,心倒是暖了不少,“原来……”
原来秀青姑娘和这个华山派的是因为吃药昏倒在一个房间,所以这人才会早上从她房间出来,至于她红润的唇瓣,或许是涂了口脂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再次看向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正在对他发问:“原来什么?”
“原来他是多管闲事了,”却听另一道声音抢先回答,“别说你没什么事,就算是伤势加重了,也有我照顾你。”
令狐冲忍无可忍了,当着他的面还这么直勾勾的看,现在的捕快都比狂徒还狂了吗?
他以“别让独孤掌门久等”为由结束对话,牵住孙秀青的手腕就往楼下客堂走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冷血猛然回神。
共处一室是误会,但秀青姑娘和那个华山派的恋人关系是事实,他又庆幸什么呢?
冷血失落着,令狐冲也没得意多久。
孙秀青和他手牵手进入独孤一鹤视线范围的第一时间,对方就呵斥道:“在出家人面前卿卿我我的像什么话,赶紧松开。”
仪琳和定逸师太很想说,其实你不吼这一嗓子,我们还注意不到。
孙秀青无所谓地松手,随后走上前向定逸师太问好。
不知为何,她走一步,原本陪在师太旁边的张英风、苏少英、严人英三英就后退一步。
“这么着急出门吗?”她看着已经退到客栈外的师兄们,转而对师太道,“那我们边走边说,别耽误了赴宴时间。”
孙秀青和定逸师太在梅花盗案时就见过,定逸师太与寻常沉静的出家人不同,是个急脾气,她又闲不住话,两人就这么絮絮叨叨了一路。
以至于她没察觉一路上的路人都在悄然打量她。
直到她们抵达刘府门口,府邸主人、衡山派长老刘正风亲自出来迎接,他与独孤一鹤寒暄,没说几句也提起了孙秀青:“独孤掌门,令徒如今可是大出风头啊……”
她收拾田伯光为民除害的事已经传开了?
孙秀青看向仪琳,难道是她们恒山派为她宣扬的?
而独孤一鹤还在谦虚道:“杀了个小贼而已,不值一提。”
刘正风的表情却有些奇怪,“恐怕……恐怕很多人都在提。”
她们来得较迟,入府时内堂和外堂已坐满了宾客,其中有些在江湖上颇有身份地位,有些只是无名或名声不佳之辈,这些人或熟悉,或素未谋面,但此刻全都在讨论同一件事。
“你听说了吗,田伯光是被阉死的……”
“淹死?这是掉进了哪条河啊?”
“是阉割的阉,峨眉掌门的那个刀子匠徒弟下狠手把他那地方砍掉,他活生生痛死了……”
“就是那个先后弄死雄娘子、梅花盗、余观主的爱子和田伯光的杀人女魔头?”
懂了,肯定是青城派那个罗人杰传出去的。
孙秀青巡视全场,很快就在各派掌门人中间找到最矮的那道身影,余沧海察觉她的目光,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哼了一声:“他不检讨一下他儿子为什么和三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相提并论,还好意思在这里瞪我,真是不要脸。”
令狐冲接话道:“那些人就那句话说得对,其它都是胡说八道,你怎会是什么刀子匠,你只是刀子嘴而已……”
孙秀青伸手拧了他一下。
令狐冲不逗她了,正经地反驳道:“雄娘子和梅花盗并非你亲手杀的,何况他们都是该死的淫贼,你即便杀了他们,又怎么能叫魔头,叫正道的光才对。”
孙秀青笑了笑,“他们一听到阉死就害怕,连我师兄们好像都不敢靠近我,你不怕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令狐冲耸了耸肩,“我没做下三滥的事,何必担心你替天行道。”
说罢,他又打趣孙秀青道:“你竟然不骂这些嚼你舌根的人,不寻常啊,平时哪轮得到我来替你说话。”
孙秀青翻了个白眼,“这群人一看就有很多不三不四的,还有不少看不出来但本质也是败类,我要骂他们,三天三夜口干舌燥都骂不完,所以这次放过他们,不骂了。”
不三不四、败类的宾客们:“……”
你不是已经骂了吗?
孙秀青继续道:“不知设宴的人怎么想的,请这些人来,既拉低了真正武林豪杰的身份,又拉低了整个宴会的格调。”
没格调的刘正风:“……”
你也没放过任何人啊。
一般来说,年轻小辈言语不逊,不用外人制止,她的师长会责令她住口。
但独孤一鹤看起来没有这么做的意思——他本就看那些非议他徒弟的宾客不顺眼,只是不好自降身份和那些人争论,现在孙秀青自己骂了回去,他心中舒坦还来不及,怎会制止她。
刘正风只好打圆场道:“怪我,确实是我没控制好局面,但看在今日是刘某最后一天身在江湖的份上,还请独孤掌门和几位师侄给个面子,先入座吧。”
独孤一鹤这才跟着刘正风到最隆重那一席,和各派掌门人、武林世家家主坐在一起。
三英四秀则围坐一桌,原要依次入座,但令狐冲又厚着脸皮占了马秀真的位置,意图坐在孙秀青旁边。
马秀真也不与他计较,正好坐到师妹们中间看热闹。
热闹立刻就来了,华山派的一众弟子走过来,强行架走了令狐冲,冷血立刻在他空出的椅子上落座。
孙秀青一转头发现身边换人了,怔了怔,但很快又笑道:“刚才没来得及问你,你的伤势如何?怎么才第二天就开始练剑了?”
“我的伤……已好多了。”其实冷血虽有铁打的意志和身体,却也不至于在养伤期间动武,他说的练剑只是个借口,早起去偶遇她的借口。
孙秀青不知他在说谎,因此为他高兴道:“那就好。”
令狐冲就很不好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几位师兄弟和高亚男、岳灵珊等师妹,“你们知不知道棒打鸳鸯是要天打雷劈的?”
高亚男讪笑道:“师兄啊,我们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人,只是实在好奇那个田伯光伏诛的过程,除了你这个在场亲历者,我们还能问谁呢。”
岳灵珊立刻开始询问:“大师哥,听说孙师姐用她们峨眉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剁了田伯光那里四十九刀,是真的吗?”
令狐冲摇了摇头,“假的,她没有那么凶残,只砍了两刀。”
两刀……就不凶残吗?
华山派众人面面相觑,深觉大师兄是情人眼里出菩萨了。
另一边,孙秀青也在回答师姐妹的提问:“……不,我没有专门攻击人裆部的癖好。”
马秀真提醒道:“你小时候踹雄娘子就是踹他的裆部。”
孙秀青表示:“采花贼活该,我和正常人比试是不会这么打的。”
如果这些传闻传到叶孤城耳边……他不会要取消和她的约战吧?
眼看石秀雪也要提问,不想再谈这个奇怪话题的孙秀青连忙背过身,面向旁边的冷血。
她凑上前喊了对方一声,“冷捕头,我有东西给你……”
冷血本在和苏少英喝酒,忽见一张明艳俏丽的脸凑近,他心神一荡,手一抖,酒杯就掉了下来,洒了他自己满身。
他连忙站起来,又发现孙秀青的衣袖也被酒水溅湿,一时不知应该伸手替她擦,还是装作没看见,姿态便更显手足无措。
落在令狐冲眼里,这叫做作。
落在众宾客眼里,却是,“女魔头又要杀人了吗?这个人都被吓成这样了……”
孙秀青循声一一瞪过去,他们吓得立刻住口,但在她收回视线后,又忍不住议论起来。
她懒得理会这些人,只是拉着冷血坐下,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和一条手帕,她用手帕擦了擦沾水的衣袖,随后把木盒子递给冷血。
“眼熟吧,”她解释道,“天香断续胶,刚才我特意问定逸师太要的。”
冷血却没有伸手去接,“为什么给我?”
孙秀青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道:“你不是经常有血光之灾嘛,这个药我们都试过,效果很灵,你用它伤口就不会再撕裂了,当然我不是诅咒你还会受伤,能不受伤最好……”
“我不需要,你应该留着自己用。”冷血一边说,一边想别过脸,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并不像他语气般冰冷,而是动容得掩盖不住心动。
但孙秀青不管他的拒绝,硬是把木盒塞到他手里,“我还没说完,这不止是给你的,我知道神侯的大弟子、你的大师兄无情捕头有腿疾,昨天你问天香断续胶能不能接骨续筋,就是替他问的吧,你拿回去给他试试,若是有用,我再问师太要一些。”
冷血这下是连目光都移不开了,只怔怔地盯着她。
三秀也盯着两人。
她们现在比得知孙秀青杀了田伯光的时候还要佩服她,之前在福州和叶城主那是背着令狐冲的,现在可是当着令狐冲的面关心冷捕头的家人,太大胆了。
感觉到背后强烈的目光,孙秀青正想转头,冷血却先开口道:“你这么好,那些人竟敢非议你……”
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骂的,我最清楚了,毕竟我也喜欢骂别人。”
而且有一句话叫做,被人议论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议论。
比如宴会的主人刘正风。
刘正风在宴会开始前被朝廷封官。
无人在意,大家都在议论孙秀青。
刘正风宣布金盆洗手。
无人在意,大家都在议论孙秀青。
宴会中途,嵩山派来砸场子。
无人在……这个还是要在意一下的。
孙秀青都好奇道:“他们想干什么?”
秀青:黑红也是红,而且我还会自己反黑。
令狐:什么捕快,分明是狂徒吧?
冷捕头:被说中了我只会偷人偷的更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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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万众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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